威敏斯特大教堂是一座典型的罗曼式教堂,它位于里约堡的正南——与城北的凡尔纳王宫遥相呼应,构成了城市的主轴线。作为康德王国的宗教活动中心,威敏斯特教堂规模宏大,气势非凡,丝毫不逊色于与它遥遥相对的王宫。
相比起哥特式教堂两翼那高耸入云的尖券,威敏斯特教堂要显得更为朴实厚重,事实上,全部由石头筑成的罗曼式教堂本就象征着先知和圣徒的棺木,所以它看上去形式沉重、色彩灰暗、表情忧郁。尤其是教堂前厅的正门上方所镶刻的最后审判大浮雕,在无数悔恨哭泣的匍匐当中,圣灵举着惩恶罚罪的右手,这使每一个前来朝拜的信徒在浮雕面前都怀有犯罪感,而心中也同时充满了对地狱的恐惧。
“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有罪,人生首要完成的事情,就是赎罪。”这是威敏斯特每一个神父做弥撒时必讲的一句话。
麦卡锡主教独自一人坐在长长的餐桌前,餐桌上摆着七盏硕大的烛架,几十根蜡烛的烛火将整个饭厅照得如同白昼。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陈列着丰盛的菜肴与水果。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麦卡锡把红酒端了起来,放在了口边。尽管教会一直严厉禁止神职人员饮酒,但对他这么一位年高德劭的红衣主教来说,红酒是用来养生保健而不是用来享受和纵欲的。
红酒入喉,麦卡锡舒服地叹了口气,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望着拱形屋顶上所绘的天使油画,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些渴望。“又是晚上了。唉,要是卡特的施乐园还在该有多好,有几个他送来的姑娘,就不愁打发这么寂寞的夜晚了。”想起那细嫩的肌肤和销魂的呻吟,一股怒火猛地涌上了麦卡锡的心头:“巍恩,这个坏了大家好事的可恨家伙,究竟是从那里蹦出来的异教徒?”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名修士,垂手肃然道:“主教大人,唐古拉斯来了。”
麦卡锡放下了酒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让他进来吧。”
随着脚步声响起,一位年轻人快步走进了饭厅,他身着一袭黑色的教袍,胸前挂着银白色的十字架,右手夹着一本厚厚的旧约,瘦削英俊的脸庞上架着一副精致金丝眼镜。走到麦卡锡的身前,唐古拉斯弯腰施礼道:“尊敬的主教大人,晚上好。”
麦卡锡眯着眼睛看着唐古拉斯,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你好,唐古拉斯,坐吧。”
唐古拉斯道:“谢谢大人。不过在您的面前,怎么能有我的座位呢?”
麦卡锡呵呵一笑,站起身走到唐古拉斯的身边,按住他的双肩,让他坐在一张椅子上,笑道:“不用客气。对了,你吃饭了吗?”
“我已经吃完了,谢谢大人的关心。”唐古拉斯再次欠身道。
麦卡锡把红酒推了过去:“那就喝杯酒吧,你自己拿杯子。”
唐古拉斯没有拒绝,伸手自己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后,赞扬了几句,麦卡锡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愉悦。
“唐古拉斯,这两天你查得怎么样?那个巍恩最近在干什么?”麦卡锡举着酒杯问道。
“还没有太大的进展。不过巍恩已经离开了箫府,正和一群异教徒在城里搞什么乐队,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个酒吧里组织了一次演出。”
“乐队?”麦卡锡沉下脸,生气道:“他好大的胆子!一个异教徒居然敢在民间私自用音乐蛊惑人心,这是彻底的堕落和亵du!”
“您说得是。我本来想立刻请示宗教裁判所对他的行为实行制裁,但范德亲王前两天已经回到王都,巍恩目下是箫府的红人,昨天乐队演出时,克瑞斯特还亲自前往祝贺。考虑到这些因素,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
麦卡锡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半天,方道:“你处理得没错。不光是箫府,圣公会也有几个老古董对巍恩很感兴趣,有他们的阻拦,宗教裁判所是不会轻易出面的。”
唐古拉斯没有说话。麦卡锡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看这个巍恩?”
唐古拉斯答道:“据我的观察,此人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一副轻浮的样子,但实际上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尤其是他很善于收买人心……”
“何以见得?”麦卡锡打断了他的话。
“昨天晚上他们演出时,当时现场人很多,但却没有发生任何差错。我注意到,巍恩身边有个文森特,抛开自身的武艺不说,他对类似维护秩序这样的安全工作也很内行,几乎一个人就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肯定在军队里受过专业的训练。按说像这样的人,正是王国急需的人才,走到那里都会很吃香,他何必非要和巍恩一个毫无势力的平民搞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