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标题没写错字……
===
云师兄?
一个熟悉的称呼,一句熟悉的呼唤,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段熟悉的声音。
曾是天下会同梯的两个人,曾经为了一场大水而“生死”相隔的两个人,曾经各为“风云”的两个人,如今再次相见。
只是再次相见之时,他还记得他,他却不记得他。
“云师兄?真的是你?”
踏雪而来的聂风惊喜地望着阿铁。
然而,阿铁脸上陌生的表情却让他一愣。
在他记忆中,步惊云一向冷漠,所以即便是发觉步惊云冷面对他,聂风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此刻,聂风却分明在这个“步惊云”的脸上,看到了“陌生”和“诧异”。
“啊……原来……真如白姑娘说的那样……”
聂风的脸色不由得轻轻一变。
“云师兄……你是否……失去记忆了?”
阿铁的脸色骤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不记得眼前的人,但是他的感觉却告诉他,他认识眼前之人。
步惊云的记忆,正在不断和阿铁相互影响。
或许等到那个“不哭死神”完全醒来之时,又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吧?
而在阿铁身旁的雪缘则轻轻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少年。
当年在大浪之下,他是和步惊云、断浪、苏夜四人一起的。
而且,他也是三个少年之中(不算苏夜),最心软的一个。
比起步惊云,或许他的性格太过于软弱,不懂得将自己的善意藏起,更不明白如何才能真正行善而不是徒令人怀疑。
但是,他确实是值得令人赞叹的君子。
“我记得你叫……聂风是吗?”
雪缘出声问道,立刻便将聂风的视线转移了过来。
然而令雪缘稍显惊讶的是,聂风在看到她的瞬间,竟然似是早已认识她一般拱手轻轻一礼。
“这位便是雪缘姑娘吧?云师兄承蒙照顾了……”
“……你……认识我吗?”
不由得雪缘不惊讶。
她虽然认识聂风,却是当初远远撇见过,却从未和聂风正面见过面。
然而聂风却可以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聂风接下来拿出的物件。
那是一张折起来的纸。
看上去折起来并不大,然而等到聂风将手中的纸张打开,雪缘却发现这张纸竟然有人高。
而且,在那张纸上,竟然栩栩如生地绘着一副雪缘的画像!
“这是白姑娘给我的图,想是担心我认错了……”
“白姑娘?你见过小情她们了?”
“……小情?伏龙姑娘还有这个别名吗?”
这回倒是轮到聂风疑惑了。
不过他这么一个疑惑的疑问,却同时让三人都明白了过来——两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
天荫城外,除了天邻小村,还有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穷家村子。唤作“夜叉村”。
好端端的一条村子,虽仅是穷乡僻壤,何解会以“夜叉”这两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字为名?
却原来,“夜叉村”之所以得名,缘以村内有一个池,名为——
夜叉池!
这个池,径阔约为十丈,就位于夜叉村北面的偏僻之地,据闻,曾有夜叉在池内出现,故当初居于此村的村民才会将之叫做夜叉池。
除了传言曾有夜叉,这池还有一个异常独特之外,便函是池内的水,赫然是……
血红色的!
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血红色,俨如夜叉将人的躯体撕吃后所溅的——血!
而关于这血红的池水,也有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
传说,夜叉池内的血红池水,实是从地狱里的“死水”!故浊不见底的夜叉池下,根本便是通往恶鬼地狱之路!夜叉池是受地狱诅咒之池!
若有人有冤难伸,有仇难报,只要投进夜叉池的血水之内,便会沉向地狱,成为永不超生的夜叉,再回来人间雪恨!
虽然这可能仅是一个穿凿附会的连篇鬼话!惟夜叉村的村民,却是对那池血红池水甚为忌惮。
曾经有一次,有一个村民不慎堕进夜叉池内,几经艰苦,村民们才险险把他拉上来,幸未让其沉进夜叉池下的地狱,可是,这个侥幸被救的村民,却于同一夜里,在家中全身溃烂而死,显然,他虽能逃过夜叉池的诅咒而未有沦为夜叉,最后亦难逃一死!
故此,村民对于这个夜叉池,更是敬而远之,绝口不提!也没有村民再敢步近这夜叉池百丈之内!
天荫城,天下会所在的地方。
在天荫城外,有一条林荫大道,道路两旁的大树枝叶蔽天,仿佛天下会雄霸那遮天的手一般。
一条白色的人影,静静地走在这林荫大道之中。
一支挂着琉璃铃钉的金簪,一卷散发着儒雅清香的文竹卷,一身飘逸淡雅的素白长衣。
北窗伏龙,白忘机。
从天下会离开之后,她却是完全不担心雄霸会派人来追捕的样子,只是一路悠闲地漫步,并不施展她那连聂风都为之惊叹的身法。
当然,毕竟如果是很长的路程,就算是身法再快的高手也会选择骑马、乘车或是别的方式,不可能用轻功一路赶路——就算速度再快,也没有人会无聊到把自己的体力浪费太多在赶路上吧?
但是,白忘机不仅没有乘车骑马,也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似乎在四面张望着。
是因为她并不赶时间,所以不必如此着急?
还是说,她还有别的想法。
没错,她确实有别的想法。
她有一件事很在意。
在前往天下会的时候,她曾经在一瞥之间,看到了一幕让她很在意的事情。
但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她那时已经来不及。
她当然不会只是一片好心为了喝雄霸的半杯茶就赶去天下会。事实上,那三个锦囊,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她把时间都算准了,若是那时带去消息,正好可以让风云在十殿阎罗前聚首。
所以她没有停下来。
但是她实在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在留给雄霸那个锦囊之后,就如同仙人一样飘然离去。
因为她已经把消息带到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所以她要去弄明白,她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这林荫大道是直通天下会的道路,武林人士来往颇繁,因此大街两旁摆满无数贩卖的摊档,货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老板们更在高声招徕,很多摊档的生意都其门如市,只是……
唯独在众多热闹摊档之中,却有一个摊档,居然乏人问津,非常冷清。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摊档?
就是这里。
白忘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揉了揉脸,似乎是担心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或是表情吓人一样,却浑未发现她此举,除了让她原本那张让人觉得精明而沉着的白净俏脸上染了一层让人忍俊不禁的嫣红以外,没有任何的改变。
“额咳咳……”
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一路疾奔而有些乱的衣着,又轻轻地咳了两声以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什么令人觉得失礼不得当之处。
比起在天下会面对雄霸时的神秘莫测,此时的白忘机根本就是人如其名,当真是如同一个毫无心机,而且还笨手笨脚的小孩子一样。
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得当的地方之后,白忘机才带着一种极为疑惑的探求目光,向着那个摊档走去。
越是走进,便越是看得清楚。
这个摊档其实布置很不差,而且那个摊档的档主,更是一个女孩子。
和白忘机年纪差不了多少……额,比她要小上大概四五岁的女孩。
但见这摊档内的女孩年约十三,一脸的端庄秀气,虽然外见有点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惟看来相当温纯,只是,她的一双眼睛虽长得美丽,却总好像流露着一片迷惘……
这仅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神已如此迷惘,这女孩子定是活得不很如意吧?
然而,以这女孩的可餐秀色,本应也可吸引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前来光顾,何解还会门堪罗雀,坐在自己的摊档内斯人憔悴?任凭其余摊档熙来攘往?
北窗伏龙不由得瞥了一眼摊档中所卖的货物,立刻了然。
原来摊档上所摆卖的,并不是一般人喜欢的玩意,而是……
所有人尽皆避之则吉的——
夜叉!
万料不到,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孩,所卖的竟然是丑恶不堪的夜叉!
赫见整个摊档,都铺满无数三寸大小的夜叉面谱,似为陶制,霎时之间,夜叉与美女,构成一幕相当诡异的情景。
若要买陶制的小脸谱,人们总爱买那些什么“悟空”,“哪吒”之类的诸天善神,谁愿买夜叉的脸谱回家悬挂,让自己日夜惊心?
难怪所有摊档者“冠盖满京华”,这女孩却在“斯人独憔悴”了。
“这位客人,请问有何光顾?”
似是发觉白忘机的驻足观望,女孩不期然的将迷惘的双眼转向了北窗伏龙,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小雨落在湖上所起的涟漪,令人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在脑海内也有无限涟漪。
“这些夜叉脸谱……是你做的?”
白忘机看了看那些手工精制,然而越是精致越是显得渗人的面谱,问道。
“嗯。”
女孩温柔的点了点头。
“你可知,以你这精巧的手艺,要是做一些诸天善神的面谱,必然会非常好卖?”
“我造陶具的技艺,也是先父传给我的,后来父母死后,我也曾有一段日子……靠造面谱去迎合的生涯,并未令我造陶的技艺有半分进益。”
女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后来,有一日我忽然感到,其实我很喜欢夜叉,而世上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夜叉,夜叉的脸,也是最具可塑性的,于是,我便开始放弃制造其他面谱,专心一意只是不停制造我心目中的夜叉面谱,因为我深信,必须专心一意、毫不分心的只制造同一件面谱,我才能提升自己的陶艺,方能造出最完美的夜叉……”
不错,美猴王、三太子这些众人所皆知的诸天善神,在众人的眼中都已经有了定式,即便是造的再好,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齐天大圣必然是凤翅紫金冠,毛脸雷公嘴;三太子肯定是俊美略稚气,头梳双抓髻;唯有这人见人怕的鬼神夜叉,却从未有人真正形容得出,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喜爱夜叉?为什么?”
白忘机挑了挑眉。
她的语气之中并无讽刺或是惊讶之意,纯粹只是因为好奇。
喜欢夜叉什么的,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夜叉虽然是令人害怕而恐惧的恶神,却和同为恶神的阿修罗一般,是维持了整个世界反面秩序的存在,是隐入暗之中的光明,以一身的罪业,托起了诸天的慈悲神佛,可以算是非常有深层含义的存在,有人觉得喜欢,并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毕竟相比起夜叉,她还看过一群人莫名地崇拜一些更奇怪,甚至不具备多少值得崇拜的深层内涵的偶像来着……(绝对没有针对哦,你们要是对号入座的话不关咱的事,括弧笑)
“夜叉不好么?我自小随父母居于距天荫城不远的夜叉村,我们的小屋更在村民很害怕的夜叉池附近,一直也未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而且,夜叉也并非如传说中恐怖,其实,有不少夜叉的很好的!他们甚至比诸天善神更愿意出手帮人……”
是了,这才是夜叉!
“恶神”夜叉!
即是“为恶”,为何又称之为神?
即是“天神”,为何又名之以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