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平的言论我也有所耳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确实是他所提到的要点……但,是否能像你这样理解,着实令人怀疑。”打扮明显要比栖霞观道人要优质许多的道人如是说道,同时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人说道,“尚阳兄当日在迎春盛会上有幸见过王叔平,听起细细讲过,却和你听得有些不同,这是为何?”
栖霞观道人脸色有些难看,王叔平提出来的进化论他确实没有亲耳听过,如今所说的,却是别人传过来的,听到有利于这边的理念,才会说出来,只是没想到会理解错。
被唤作尚阳的道人王凝之有印象,正是那日迎春晚会一起喝酒的人,只见他开口说道:“我所理解的进化论,关键点在于‘进化’二字,而‘进化’二字又与‘适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凡是能够适应当前的,都可以称之为进化……然而,栖霞观依旧保持原有的科仪教戒,在如今看来确实有些浅陋庸俗,不适应今朝,注定要湮灭!”
“你也说凡是能够适应当前的,都叫做进化,那么我栖霞观既然能生存在此,并且得到周围贫苦人士的信奉,自然是适应的,如此来说,又何来浅陋庸俗之说?”栖霞观道人抓住尚阳话中间隙,立刻驳斥,想来已经理屈词穷了,只能从对方的言论中鸡蛋里挑骨头。
“无知……我仅仅与尔等讨论王叔平的言论,却并未说王叔平的言论是正确的,也就只有栖霞观这样的道观,才会将一个年轻人随意说出的话当做教条。”尚阳轻蔑一笑,“王叔平虽然是王逸少之子,却也不是说什么都是对的,在我看来,那所谓的进化论无非是他随口一提,然后被其他人上纲上线了吧……至于说是否有真才实学,我却是不相信一个迂腐平庸者,突然间一鸣惊人……”
一旁听着的王凝之默默给这个叫尚阳的道人点了个赞,没有说过话,却能够猜到自己只是随口说说,确实了不起,但这般贬低自己,就有些过分了。
他还没有有所表现,旁边的黑七儿直接开口说道:“你们在那边争吵有什么意思,王叔平的言论如何如何,全凭你们个人的理解又怎能作证……正好,王叔平本人就在这里,有何疑问,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说完,黑七儿指着王凝之,将一群人的目光引到这里,怀里的大白鹅还象征性地嘎嘎嘎叫唤着。
少年人意气用事,王凝之只能算是殃及池鱼……黑七儿这么一个指证,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甚至在一群人刷刷刷将目光转移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因为尚阳的贬低而生气的想法中,等反应过来,一抬头就是嫂子何氏一脸的担忧。
他无奈地摇摇头,恶狠狠地对黑七儿说道:“把我拉出来干嘛……等会儿在找你算账!”然后站起来对着窗外的人抱拳:“诸位对不住了,这个小厮管不住嘴,绝不是我本人想要出风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事实确实如此,只是这样解释,也不知道多少人会信……会信才怪。
果然,见确实是他出现在这里之后,主持本次辩论的道人,同时是栖霞观观主的郑青峰开口说道:“叔平小友既然亲自到来,我等谈论内容又有涉及,还请能过来一座,谈一谈所想。”
有小道人过去给添加了一个席位。
既然被邀请了,王凝之也不打算推脱,他所讲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进化论他也不清楚,但在这个时代,他应该是第一个提出来的,既然是第一个提出来的,那他所说的便是最正确的……至于他的理解,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何氏有些担忧,哪能料想到出来祈福谈事都能遇到这这种情况,虽然王凝之在结婚后有所变化,但以前给她的感官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以至于下意识地认为他不善于辩谈。
王凝之看了看嫂子,鹅蛋脸,青丝虽然有些乱了,却依旧可以看出来是个美丽的妇人发髻,如今正仰着头,露出光洁的下巴与白皙的脖颈,好看的眉毛轻轻皱着,眼睛里满是担忧。他只能回报以微笑表示无碍,让她放心,同时不忘在离开的时候狠狠瞪一眼黑七儿,拿出一丝曾经上位者的气势,黑七儿还好,反倒是将少年怀里的大白鹅吓得嘎嘎嘎乱叫。
颇为无奈。
走出偏殿,穿过被小厮、美姬、士子占据的外围,他走进院落,在小道人给添加的席位上坐下来,距离栖霞观观主郑青峰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