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不怀好意的书报从业者,唯恐天下不乱,什么都敢写。
第二天洛阳城里的茶馆就传出风言风语,说秦王赵御利用傻亲王赵纯,带刺客对庚王行刺。而那刺客就是红黑寺的墨家弟子,武功高超,连杀数人。
为了渲染紧张气氛,还说最近洛阳城里可能再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刀兵大战。
以前书报行业刮起一些妖风,秘书省都要看太后脸色,可这次没有,因为秘书省觉得这件事已触犯底线,无需太后指示,直接将此案移送刑部,要求各级衙门立刻展开行动,抓捕造谣生事者。
可是刑案捕快满大街走,也没逮到那造谣的人,反倒是逮住几个茶馆掌柜。掌柜委屈地说:是茶客带来的小报,而不是茶馆订购的书报。
虽然掌柜喊冤叫屈,可也没轻饶了他们,否则如何向上官交代?于是关停几家茶馆,逮捕十几人入狱。
若这事不是发生在洛阳,而是发生在地方,最终的结果就是提送大理寺审核,审核无误就此定案。可这件事被秘书省过问,就要向太后呈送折子。
曹玉簪看了看折子,做出批示:庸官误政,怠官懒政,万安县何官?
随后内侍省把太后批过的折子直接下发万安县,县令吓得脊背发凉,亲自带队,调动所有衙役、坊署,展开严查。但凡私藏印刷制品者,一律严办,若发现造谣文稿,立刻逮捕。
县令火急火燎办事,可是连查几天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又不敢胡乱抓人顶罪,县令急得口舌生疮,寝食难安。
而此时曹玉簪却倒在美人榻上,看着闲书,偶尔有折子递上来,就扫上几眼,忽而做出批示,忽而往旁边一丢,让太监送往庚王府。
“娘娘,这次小宝办得可是干净利落,没留下一点痕迹,累死那县令也查不到。嘿嘿。”曹小宝给娘娘捶腿,不禁得意自夸一句。
曹玉簪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见曹玉簪不理人,曹小宝挖空心思想找点刺激的话题,又道:“小宝就说,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娘娘您说,那秦王在外头能养多少女人?”
这话倒是真的刺激到曹玉簪了,可并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让曹玉簪生气,抬脚就往曹小宝身上蹬去。一脚,两脚,三脚。直到曹小宝站到下面为止。
“不说话能死?”
“唔唔,小宝又说错话了,惹娘娘生气了。”
曹玉簪坐了起来,冷眼盯着曹小宝:“你不成器,就是因为心眼儿不正。我让你多向犁万堂学,可你成天干什么呢?我看你就是缺少慧根,想学也学不来。”
“可是小宝算术比犁万堂快多了!”曹小宝委屈地道。
曹玉簪还算耐心地道:“智与慧,本来就是两码事。智在知识,成于多学;慧在深想,成于多思。算术快,算得准,你也就是个账房,给人扛活的命。有慧的人才能办大事。成天耍小聪明,看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小奴才。”
曹小宝倔强地道:“奴才就乐意伺候太后一个人,就愿意当这小奴才。”
曹玉簪瞪了一眼,抓起床刷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今个不打死你,你还成精了!”
……
一路颠簸,欧阳镜终于来到长安。
长安古城,好大的名气,可是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高大而破败的城墙,到现在还能看到与胡人作战时留下的痕迹,看来唐家也实在是没钱去修。
安国公遇刺,引起巨大反响,事后加强戒备,并执行铁腕政策,但凡有不服税改者,一律逮捕,当街行刑。
全城戒严,到处弥漫着恐怖气息。
不时见到有不服税改的锦衣人被当兵的拉到街上毒打,打得那叫一个惨。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服,暗中藏钱,被当兵的抓住把柄。而挨打的人中,竟也不乏唐氏子孙。只是他们距离清化坊的那群人血缘较远,又或者觉得留在那里受制于人,于是跑到长安道谋求发展。
结果积攒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心血家产,眼瞅着要被收回,岂能甘愿。
不服就继续打,一直打到服为止,一直不服就一直打,打到死为止。打死老爷打少爷,就不信全家人都不服。
“唉,哪有不服的,一准是当兵的想讹钱,而那帮人已经实在拿不出来喽。”看着满大街的血渍,欧阳镜也是一阵啧舌感叹。
不久后欧阳镜来到长乐门前,看着前朝破败的皇城。凝视半晌,才继续向前,马车驶向安国公所在含元殿。报门,走过望仙门,进入殿内。给国公爷扣头请安。
来到长安,安国公就是这里的皇帝。
唐振以为,欧阳镜只是来看小乔的,并没说什么,只是挥手让座。可这时欧阳镜却把自己的所见所想告诉唐振,提醒唐振有兵丁肆意妄为,敲诈勒索,枉杀人命。
闻言,唐振很是重视,派专人去调查。不久后得到确认,欧阳镜所言不假,国公震怒,下令斩杀肇事者,并广而告之。
见欧阳镜颇有些眼力劲儿,安国公奖励他一块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