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带队回北市,先去美伶馆取钱。留下维持酒店和花楼运营的钱之后,也就拿到手三百多万。唐怜说,自从罗一凡被逮捕,美伶馆缺了台柱子,收入大不如前。苏御说,剩下的钱我出。
唐怜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谭沁儿留在美伶馆陪她,苏御坐车赶往后殿,日常见太后。
也不知今天曹玉簪碰见什么好事,小寡妇喜上眉梢,轻飘飘地走过来,一抖长袍坐到榻上。看她那轻快模样,仿佛要舞上一蹈。
“御弟,哀家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只要太后高兴,太后爱说哪个,臣就听哪个。”
曹玉簪头上金丝步摇乱颤,指道:“你个滑头苏,就好像条鱼似的。但凡能滑过去,你都不肯直说的。不成,今个我非要你选。”
苏御翻了翻眼皮:“臣想先听好消息。”
曹玉簪是真的有好消息,因为她联系上舅舅闵悦了。安西大将的一封密信,让曹玉簪信心倍增。因为闵悦说,西域十六国,过半交好。只消打通河西走廊,天威通畅,可让大梁朝版图再拓千里。到那时,闵悦大将军归朝,只向大兴皇帝效忠。
坏消息是,唐振在长安出不来了。用老黄的话说,步子跨得太大,扯到蛋了。
“暴动的士族遍地都是,围住长安城,要与唐振讨个说法。唐振搞不定税改,还哪有精力去打通河西走廊?”曹玉簪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其实唐振并非真的被困住,他只是不想大开杀戒罢了。可是,他这样磨磨蹭蹭的,我不想等。我要派彭廷岳、张玉达去帮他。”
对于曹玉簪来说,其实这两个消息都是好消息,所以她才高兴成这个样子。她已经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这才与苏御开了那样一个“颇显童趣”的小玩笑,直白一点说就是低级趣味。什么“滑头苏”“像条鱼”的,这话从“太后”嘴里说出来,她也不嫌掉价。
苏御总结了一下,她又是在玩人。
“玩人”是小寡妇心中第一大乐趣,在她眼里没什么比“人”更好玩了。要说当初陈太后可真是独具慧眼。万千佳丽中,是怎么把这个怪物挑出来的呢。所谓的入宫选秀,不过是个过场。真正挑选的过程压根就不在那场考试上。
看着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曹玉簪乐得大脑袋乱晃,苏御心中一阵苦笑。真想给她泼一盆冷水让她冷静冷静。可是那样做就太不近人情,所以苏御忍住了。
说起安西大将闵悦时,她是真的高兴。而提到唐振时,她更多的是解恨。就因为之前唐振拒绝了她的“好意”,她感觉自己被唐振抽了一个耳光。现在看着唐振焦头烂额,她觉得这一耳光又打回去了。还要派两个“使者”去到长安指导、慰问。
要说小寡妇这也是犯贱,瞎撩闲,捋虎须。
唐氏神策军,唐振手下铁杆嫡系祁东阳领衔四个师坐镇兰州,典效忠领衔三个师坐镇河州,王操天领衔三个师坐镇汉中。
唐氏八公子唐离和猛将李横领衔五个师坐镇长安。
十五万大军面对两三万士族杂牌军,见过大风大浪的唐振会感到害怕么?
不开战,这是因为唐振想用更柔和的办法解决矛盾。苏御倒是觉得唐振做得很好。至于为何长安道税改如此艰难,搞不好这里面就有曹玉簪在捣鬼。当然,若真的是这样,曹玉簪是不可能与苏御说的。
曹八爪手下到底培养了多少秘密人物,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最近两个月一直没看到犁万堂,也不知道这老太监跑哪去了。
不想再看曹玉簪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苏御还是与她聊起京统特务的事,苏御称之为“大计”。很快曹玉簪的脸又沉了下来。头不晃了,腰也不扭了。
“你还知道我有大计?那你说说,你一次只给我递上一份名单,而且人越来越少,尤其是最近,你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给我递上来。更可气的,竟然还有重复的。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担心我记不住吗?”
“臣对那些人有了新发现,故而二次或多次说给太后听。”
苏御递给她的那些名单,她都如获至宝藏在床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那些名字对于她来说如数家珍。
对于京统指挥使这么重要的环节,曹玉簪早就想换人,换成自己的人。可是她换来换去的,发现那帮人根本不能领会要旨,更无从发挥,而曹玉簪又不可能亲自担当。苏御是京统的发起者,现在也只有苏御能办好,曹玉簪也是很无奈。
苏御感觉曹玉簪在玩人,其实曹玉簪也在苏御身上找到了相同的感觉。他两个碰到一起,还真能玩到一起去。不过这样玩也是在熬心火,有时曹玉簪也想跳下榻去,蹬苏御一脚。
曹玉簪叹了口气:“之前一直得不到舅舅的信儿,我也颇有顾虑。我总担心费尽心机后,最后却落得一场空。但如今得到舅舅的消息,我不再顾虑。只要唐振帮我打通河西走廊,等我把舅舅和他的兵接回来。京统就要发挥作用。所以,我要求你快一点。”
苏御似乎能看清楚曹玉簪的布置了。她是想等闵悦带着两万铁血兵回来,与曹圣的一万兵合作,到那时曹玉簪再把守洛阳八关的八个师控制住,那她就以压倒性优势震慑赵亚夫。再获得赵亚夫的支持,把张云龙和赵挺的兵挡在城外,这时曹玉簪就要对三位老亲王下手了。
三位老王爷一死,曹玉簪就要与赵挺和张云龙谈判,就在洛阳城头,确定玄甲军的新格局,重新划分“股权”。
当然这只是苏御的猜测,曹玉簪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曹玉簪不说,苏御也不会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