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柳梢眼中的杀气，郎志宇脸上的懵懂瞬间一扫而光，连忙举起手陪笑道，“警官，你可别吓我，虽然这几年我比较折腾了一点，还总爱惹我家老头生气……但我其实是个良民来着。”</p>
“我有车，但我不是杀人犯……你们不是有法医吗，可以检查我的车厢啊，如果将军坟那里的案子真的是我做的，你们应该会很容易查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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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还懂得不少嘛！”</p>
即使郎志宇说得这么坦荡，周先心底的疑虑依旧没有半点减少，他静静注视着眼前脸色有些慌乱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既然你对我们警方的调查程序这么了解，那你一定知道怎么除掉车内的生物痕迹了？”</p>
这真是举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听见周先如此反问自己，郎志宇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有些郁闷地耷拉着脑袋辩解道，“得，周顾问，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可关键是，我昨天就在电音平台直播啊。”</p>
“虽然我还是个小透明主播，可昨儿个直播间里还是有一千多个人观看的……他们可以证明我昨晚几乎整夜都在逮蛐蛐儿。”</p>
“全程都在直播？”</p>
周先把第一个单词咬得很重，全程都在观众眼皮底下的话，郎志宇自然做不出抛尸的恶行来，但拍就拍，中间断了那么几分钟。</p>
“周顾问，我知道你的意思。”</p>
脸上的笑容很苦涩，郎志宇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我昨天的直播地点是老鹰涧，那里离环山公路的将军坟那里，至少隔了七八里地了，中间还是山林地貌。”</p>
剩下的话语郎志宇虽然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周先已经理解了，整晚全程直播有些不现实，毕竟吃五谷杂粮人总有三急的时候。</p>
但。</p>
中间断了的那几分钟几十分钟，根本就不够郎志宇翻山越岭到将军坟去抛尸的，更不提他做完这一切后，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处理掉自己的痕迹。</p>
“你说，你的网民叫什么？”</p>
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周先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上一个问题。</p>
重案组的顾问不在追问自己车子的事儿，郎志宇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耸了耸肩，他苦笑着把自己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顾问先生，我的ID‘浪子宇’，电音平台很容易就可以搜到。”</p>
“但恐怕你的手机看不到我昨晚的直播录像了，因为这个平台暂时没有直播回放功能。”</p>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手机里保留着原始的录像，你可以拷贝下来仔细看看。”</p>
哪知道周先只是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头也不抬地回应了，“没有必要。”</p>
“老罗，联系鬼妹，查一查浪子宇昨晚的直播，我要她定位下他昨天的直播地点。”</p>
周先没有叫柳梢传话，直接点了一旁副队长的名字，老罗愣了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收到。”</p>
他不确定鬼妹拿到自己的大宝贝没有，但周先既然已经发号施令了，他相信鬼妹会想尽办法来完成。</p>
老罗不知道怎么通过一段直播视频来定位主播的开播地点，但他相信鬼妹不会让大家失望。</p>
“浪子宇，二十四岁，毕业于帝都林业大学，当全职主播已经快三年了……咦，你还签了个文化公司？”</p>
随着周先的一句句介绍落下，一旁的郎志宇脸色一点点不自然起来，特别是看到身边自家老爸的眼神越发凝重之后。</p>
农村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虽然郎志宇考上的是林业大学，但怎么也是首都的一本学院，顺利毕业后找工业也不会太差，哪知道这小子天性不安分，一从学校出来就当了全职主播，怎么不能叫郎村长失望？</p>
还有，那个所谓的“文化公司”，谁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说它挂羊头卖狗肉都算是抬举他了，坑蒙拐骗才是这类M公司的主要业务。</p>
什么是M？</p>
简单地讲，就是类似于娱乐行业的中介和掮客，他们把你签至麾下，然后利用手上的资源给你推广，获取流量后让你声名大噪，然后自己和你按照协议分配双方获得的利益。</p>
表面上，这是一次双赢的买卖，但实际上，绝大多数MSN机构和主播双方签订的协议上，利益的分配和责任的划分很成问题，后者获得的廉价签字费和天价的违约金根本就不成正比。</p>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奴隶制的卖身合同。</p>
但为了那点渺小的成名机会，许多年轻的主播们往往无视了合同里隐藏的危险，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大名。</p>
……</p>
老罗走了，在外面和鬼妹电话沟通。</p>
柳梢竖起耳朵，直接化身最乖巧的观众，仔细观察着周先和郎志宇的对话。</p>
这会儿，她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对话有些不太对劲儿，至少周先在调查问询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p>
柳梢觉得，周先可能在先前和此人的对话里，发现一些不正常的地方，具体是什么，柳梢暂时不知道——但她很确定，这是周先主动把自己留下来的唯一原因。</p>
“把你定位成一个打野主播，是这个文化公司的创意吗？”</p>
把自己的手机随手放在桌上，周先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全职主播。</p>
什么是“打野”主播？</p>
那就是主要直播范围是乡间的类型主播，他们钓鱼，抓鳝，赶海，野炊……凡是和乡村相关的娱乐活动，他们都会想办法参与，以获得那些蜗居在钢铁丛林里的水友们的关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