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墨霄一行人到开封,已经临近中秋。满城桂香,秋高气爽,走在开封城内的大街之上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柳若眉与于沈二人告后便了商梁派。眼看还有两条大街就到了御剑派,于墨霄着这离家几个月,当初又是偷了师弟的贺礼偷跑出来,预不免父亲的一顿责骂。
到家中天色已晚,第二日一早,于墨霄拾干净,便去于中仁房中问候。走到庭院门口,只见于中仁正在练剑。父亲年近十,但身体向来康健,自从不为官专心理御剑派和江湖事宜后,父亲的功力胜从前。此刻于中仁耍的是一套御剑派武功——御剑十二,此剑法是他年轻时所创,分为十二,对应十二个地支和十二个时辰,一融合了飞禽走兽的动作,又突出一种本的武功础。比如丑侧重臂力拳,而卯侧重轻功弹跳,辰修炼的长剑使用的得心应手,午主要是下盘功夫的门道。个御剑派的入门子弟在最初几年都必须将此十二练习娴熟,配合入门心法,方能算得上是一个初级的御剑派弟子。这套武功也是学习御剑派其它上乘武功心法的础,于墨霄早在十岁时就能把这套功夫得像模像样,在师兄弟中算得上是天资聪颖。
于墨霄在一旁默默看着父亲一套,不敢声。于中仁翻身成亥最后一个一掌一剑合的招之后,左手剑诀下,幽幽吐气,朝于墨霄道:“霄儿,你可算来啦!”
于墨霄惭愧道:“父亲,孩儿错了,来向父亲请罪,请父亲责罚!”谁于中仁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捏了捏半的胡须,叹道:“你师妹一早也来见我,已经将你们上大致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你可道,这你们是有多危险,又是有多幸运?”
于墨霄沉吟:“父亲说的可是刘一照师叔一家遇害之事?”
“不只是这事,是你破坏季焕之女婚事,又卷入承天灭门一事。”于中仁顿了一顿,“你父亲我虽然了几年武林盟主,好在这些年江湖上还算太平。你可我们于家当年能够在朝为官,而又能立足于这江湖之上,靠的是么?
于墨霄脱口而出:“自然是父亲的为人和武功修为。”于中仁摆摆手,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霄儿,你如武功得我传,已然不弱,行走江湖早已不怕那些鼠辈。但是就这江湖上的资历和洞察人心,毕竟还是年资尚浅。为父当年在朝为官,而如人在江湖,处处身不由己,如履薄冰。当初能够弃官从武,靠的是在朝堂之时未过对武林同道残害压之事,而又与官府过道,承蒙武林朋友看得起,能这盟主一职,从中协调,方使这些年来朝堂和武林之间相无事。而在武林而言,这些年来为父靠的也是正邪分明,未包庇一个邪人,也未残害一个正派中人。”
于墨霄道:“父亲导得是,墨霄后在江湖上行事,必定多加考虑周全。”于中仁续道:“此去给季焕贺寿,你却意外卷入了承天之事。这两派之间的原委曲折,实属复杂,或许要追溯到二十年前的旧事。你年纪尚轻,原不该卷入这些陈年旧事。但是既然你已经救了林擎之女,又与季焕为敌,日后若遇到承天和烈鹰门的人,应当如何应对,你现在可道?”
于墨霄自在舒州与林寒初分手之后,其实还未来得细细过事的来龙去脉,只觉得江湖和朝廷各方势力似乎都对承天一事多加干涉,而刘氏父子又严亮所杀,其中必定隐藏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虽然气林寒初故意隐瞒身份,可是到的种种遭遇,如处处遭人追杀,也不如是生是死,他不免觉得心疼,甚至马上到舒州去找。可是如自己已经到开封,依然是御剑派的少主,两人身份处境悬殊,又该如何应对,自己一时实在矛盾。于中仁见他面露难色,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从你的所见所闻而言,季焕和严亮是不折不扣的恶霸,而林擎之女则身可怜?
于墨霄父亲说不了心事,不由得一愣,支支吾吾道:“父亲,我…”也说不出话来。于中仁正色道:“霄儿,你我皆是江湖中人,人生无数抉择,走错一,便会满盘皆输。对于你这少年之人,是如此,一失足则难头。”
于中仁在园中的石台石椅前坐下,左手举起刚练的那柄长剑,此剑的剑柄为黑色玄铁,雕出玄武与白虎相斗之图案,剑柄尾部镶着一颗碧蓝的松石,周围刻出弧线,如一人之眼,定睛而望。剑身长尺有余,隐隐闪着寒。他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藤色布,缓缓从剑底望尖上拭去。来几,动作缓而有力。
他抬头看了看于墨霄,继续说道:“霄儿,在你看来,事情表面的如此,但烈鹰门不只是欺压善民,他们同样控制着建州一带的势力,旱水的行不说,单是数万人口的吃住,都还仰仗着烈鹰门的维系。此外,为父的消息,烈鹰门的背后,还有一股大的势力。季焕此人无勇无谋,你和他过道应该不难判断,而要屠戮乘天,甚至让林擎毫无防备地束手就擒,绝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轻易办到。因此他背后的势力,是你我应该加以探和防范的,如这个时候又怎可与他公然为敌,草惊蛇?”
于墨霄重重点头,他父亲轻叹一口气,道:“说到林擎,哎,其实当年他与我一同在朝为官,当年他是王石的左膀右臂,此人文武全,为人耿狂傲不羁,在官场得罪了不少人,但也不是奸险小人。为父当年对他倒是有几分敬佩。可是神宗皇帝过之后,高太后掌权,朝中大变。当年和王石变法关系密切的人,都遭到排挤,林擎也是在那时退隐江湖的。可是没过多久,我便听说他卷入命案,后来又听说他创建了承天,独霸京一带,势力不容小觑。江湖上传闻他广纳中,干的是和官府作对,家劫舍的买卖。虽然我非亲眼所见,但倒是和林擎当年的性子颇为吻合,必多半是。”
他将擦拭的长剑还入剑鞘:“近年来,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和承天多少都有些梁子。少林、蜀山、御剑、商梁各派在承天手里折损的弟子不少,各派纷纷都将其列为邪,也不足为奇。这承天灭门,林擎之女年幼,未参与承天的江湖恩怨,你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情有可原。但是我听你师妹所言,你不但带林寒初开封,和言语之间还颇为亲密,可有此事?”
于墨霄听到父亲颇有责难之意,心这该死的沈之妍,小妮子眼睛是毒辣,竟然连他和林寒初之间的暧昧关系,也瞧得楚楚,还不折不扣地告诉自己的老爹,这下抵赖也只会越描越黑。他又怎么会道女儿家的心,是在自己在意的男子身上,他爱盯着谁看,他又关心谁,其实是一二楚。沈之妍自小就和于墨霄青梅竹马,其实早早就对这个英俊潇洒的大师兄心生爱慕,只是年纪还小,而于墨霄又只把当妹妹看待,因此从未在于墨霄和外人面前透露过半分,但实则心里很是在意。于墨霄与柳若眉本来两大门派看好,将来要结秦晋之好,这事于中仁和秋下人都早已默许,可是没到这居然来了一个林寒初,还与师哥如此亲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于中仁道呢?
者,于墨霄此人生性坦然,么都不会藏着,对林寒初从建州到舒州一,实则处处关心,在意的一举一动,他自己浑然不自,而旁人却瞧得楚楚。如他见于中仁这么说,也只好如实而答:“父亲,有此事,林姑娘之前没有将实身份相告,孩儿只当是寻人家的女子,对…对…是…十分在意。但刘师叔一家遇害之后,故意隐瞒身份,我与大吵一架,如已与无瓜葛。”当自己说出无瓜葛四字时,自己心中不禁一沉,他反问自己,难道的从此也不与相见?关于的事情的可以不闻不问吗?
于中仁听他言不讳,追问道:“霄儿,你与为父说实话,你对那林寒初,到底有没有爱慕之情?”
于墨霄父亲的话断绪,见父亲如此逼问,他愣到:“我…我…孩儿不道…”
于中仁语重心长地道:“霄儿,人的一生在于选择,邪人非都以奸邪面目示人,可是却可将人牵绊其中。倘若你他日与那林擎之女成婚,便对你没有邪念,可是出身邪,与在一起,便是与个武林,个朝廷为敌。这你有过吗?你虽非邪之人,却要承邪所面对的一切,你的大好前,就此陨灭!趁现在还来得,时抽身是。”
于墨霄听到这话,仿佛泰山压顶,脑中嗡嗡作响,他道父亲全然是为他好,和他说这番道理,可是要他的从此铁石心肠,他又实难说服自己。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突然听闻小厮来报:“老爷,商梁派掌门,秋下人携同弟子柳姑娘前来拜访。”
于中仁站起身来,对于墨霄说:“霄儿,你随我一同前去。”于墨霄轻叹一口气,只能随着他一起去了前厅。
话说这秋下人虽然是出家的道姑,但性格却是风风火火,一见到两人,便走上前来:“哈哈,于掌门,近来可好啊?”
“一切好,人可好?”于中仁道。
“若眉昨日刚到开封,说起和墨霄、妍儿一同在舒州遇见来。这两个年轻人还好有惊无险,也算是一历练了。于掌门你说是吗?”
“可不是,这之妍得蒙柳姑娘搭救,在下还没登门道谢,倒是师太来访,于某是惭愧。”
秋下人连忙摆手:“于掌门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边说边看向柳若眉,又看看于墨霄,续道:“墨霄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天性纯良豁达,人是没话说。如武功得于掌门传,在武林中年轻一辈里也算是冒尖儿的。”
于墨霄见人突然这么冷不防地夸起他来,赶紧到:“人见笑了。”拱手一谢,他侧头微微用余带到柳若眉,只见神态扭捏,颔首低眉,两颊似有飞红。他素来道柳若眉对自己的好感,的样貌,人,武功也无一不佳,但对却总觉得有种看不透的神秘,人无法亲近,因此从未对产生过男女之情。无奈两派的长辈近年来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撮合,过去,他总是找借口一笔带过,从不正面应长辈的要。
秋下人含笑道:“墨霄不必过谦待。”只听又陆续和于中仁聊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都是一些门派中的事务,于墨霄也无心细听,只在旁陪着。突听得秋下人话锋又转:“我们若眉呢,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十岁拜入我门下,由我亲自武功,照顾起居,如也已出落成个大姑娘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家,我们两派一关系甚好,如我有个议,不于掌门意下如何?”
秋下人此言一出,于中仁也是稍稍微怔,于墨霄则是心中上八下,他本以为,从来的那些暗示都是半半假,好多他都搪塞了过去,此事也就作罢。没有到,人竟然如此着急,要撮合他和柳若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