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郡守陈群是个深藏智计之人,历史上他在曹魏阵营中更占据着一席之地,其先后受曹操、曹丕托孤,历经曹魏三朝,即便是二荀这样的顶尖谋士亦十分推崇于他。
今有管亥进犯东平,陈群也同样采取了以攻为守的策略,大胆地派出了身边仅有的三千士兵出城西无盐山道设伏,而他自己则率领着刚刚征集上来的万民乡勇坚守富城。
正如他预料那般,管亥并没有直接攻打富城,而是继续率兵向西南推进。
自进入东平郡以来,管亥一路上饱受沿路乡民的骚扰,虽然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损失,但却也不敢令他掉以轻心,天晓得下一次,会不会有人对他施以暗箭,故而管亥不得不加强了自己周身的警诫,而他的这一措施却也立时起到了成效。
就在管亥大军的前营兵马安全地行过山道时,管亥不禁轻松下来,他调笑道:“到底是乡野草民,无有见识,不懂得在此要道设伏。”
一旁的司马俱亦是附和着道:“区区乡野百姓哪会懂得行军布阵,倒是这东平守将确是十足地庸才,想来那断兖州将手下人才都调配边郡驻防之故。”
这话刚一出口,两人还正兀自得意之时,确突听两边山崖上战鼓突起,一阵箭雨扑天盖地的从山头两边上急飞下来,同时更伴有巨大的石块以及滚木砸下。一时间导致管亥统领的中军营死伤遍地,溃不成军。
“不好,中计也,快退出山道!”刚才还嘲笑官军无能地司马俱下一刻已然变成了另一副仓惶的嘴脸,就在管亥身边的侍卫尽皆变成刺猬的瞬间,他猛然惊醒过来,当即挥舞着长刀护着仍旧有些呆愕的管亥撤出山道。
刚折回山道尽头,却闻后军营将来报,后军负责押运的粮草的部队遭到官军的偷袭,粮草焚毁大半。管亥与司马俱闻听此言,皆是内心狂震。这时候早已通过山道的前营军在管承的带领下亦赶了回来,不过当他愤怒地领兵攻占两边山头时,上面却哪里还有官军的影子。
经过一番清点,青州军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只不过才死伤了三千多人而已,不过令管亥不爽的却是此行所带的粮草毁去多半,如果没有充足的粮草支撑,他又如何继自己的宏伟计划。
“到底是哪路人马袭击我军,你等可认得?”突遭变故,管亥为之气结。
那后军营将当即回道:“劫我粮草之兵并未打出旗号,不过却是官军无疑,这队人马一击得手,便往东北方向退去,看情形该是富城守军。”
“好啊,好得狠……看来本帅仍是太过低估兖州守军地实力了!”管亥忿恨地握紧双拳,额上青筋乍现。
“大帅,如今我等该如何是好,粮草缺失实是大不利我军啊!”一向少言的管承此刻亦焦急起来。
管亥闻言当即沉默了下来,过了一刻,面上却多了几分杀气,他断然道:“命令大军集结向富城进发!”
说完却又立刻对身旁一名侍卫下令,叫他火速赶回济北通知徐和,限徐和在三日之内夺取肥城。
其实管亥如果一开始便稳扎稳打攻占富城,然后在顺势南下,却也不会有这次的失利。不过他偏偏要玩出其不意的把戏,认为只有从兖州内部着手能够更好的瓦解整个兖州势力。他这样的做法所倚仗的便是从另外一路穿插南下的黑山军,另外就是其深信只要突破了兖州边防郡,兖州内部则可轻易解决。事实上整个战情也一直在按照他之前的设想般演化着,在看到东平郡没有大量官军活动的痕迹,以及源源不断的冒出那些民间自组的乡团,他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以至于轻敌冒进。若不是先前害怕被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抵抗乡勇暗箭射杀而加强了自己周围的侍卫数量,否则自己在刚才通过山道时早已成了马蜂窝。
念及至此,管亥当即清醒了许多,当初早就被自己分析透澈的兖州,如今却让他突然感到好似一泽浑不见底的深潭,里面实是埋藏着太多不可预知的危机,而他此时却已深陷其中。
“难道我此行当真错了吗?”一直没有动摇的信念此刻却已然在管亥的心底摇摆起来。
一旁的司马俱此时亦感觉到管亥的变化,早前的管亥是何等意气风发,可是现今却明显感到对方的底气不足。
“大帅勿要忧虑,我军连日来进展顺利,正如大帅谋划那般,今日虽遇小挫,但终究不能左右整个战局,如今我等只需回攻富城,一来可以筹措大军所需粮草,二来亦可与济北护邻,相信徐将军定然会夺取肥城,占领济北,举时我军再行南下,亦无后顾之忧矣。何况黑山军必破东郡,即便兖州腹郡再怎么顽抗,却也是强弩之末罢了。”虽然司马俱亦感到前途未必如管亥先前谋划般那么顺利,但结合了眼前的形势得出的分析结果却也不是那么糟糕。
当然,如果他要是知道威名显赫的黑山军此时仍旧被挡在阳古县城外,恐怕他亦不会再如此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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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军加强的对城头的攻势,由于“燕行军”的存在,城上的守备士兵们的伤亡数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攻守比例。
手臂受创的乐进此时被于毒疯狂的纠缠着,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来指挥城头上的守军作战,眼看着城下再次涌上来的三千贼寇,乐进已然感到回天无力。
于毒的刺耳地狂笑一次又一次传来,就如同恶鬼催命般强行侵占吸收着乐进身上的魂魄,令他火一般的意志逐渐熄灭。
“难道我乐进就要死在这里么?”眼前已经开始迷糊的乐进,心里亦暗自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