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地域,崎岖昏黑的洞穴中。
庞贝小心翼翼的踩着潮湿翠绿的苔藓,双手弯曲在背后用力托着压住后背的沉重箱子,这种由地底藤蔓根茎编织的箱子,外表灰蒙蒙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却非常的坚韧牢固,是谓极佳的装载工具。
当然这种藤蔓箱子重量也不低,对于庞贝而言,这明显是超出了他负重的物品,让他每走一步全身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但庞贝却只是皱着眉头,抿着嘴唇,黝黑的脸庞上透露出坚毅的神色,脚下一步也不停的扛着箱子往前快走。
而在他深紫色的双眸中,整个洞穴不是昏黑无光,反而是有着异常绚丽的色彩。无论隐藏在岩石土层深处的矿脉,抑或是发出微微豪光的地下水脉,甚至连与他同行的一些人,温度间的细微差异都被转换成了鲜明的影像。
靠着自己的夜视能力,他才能看清前头弯弯折折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穴口,以及隐藏在深处的黑暗与险恶。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因看不清洞穴模样而放慢自己的速度。
庞贝很明白,每慢走一步,那群死基佬就会给自己一鞭子。这在缺少药品、食物以及足够休息时间的幽暗地域里,受伤的代价就是走向死亡。
想着,他就庆幸自己还有卓尔的血统,要不然他也会像刚才跟自己“同伴”一样。
“看来未老先衰,也不是甚么坏事。”庞贝微扬起嘴轻吹在眼前掠过的几缕银白发梢,有点自嘲的想到。
随后,他脸色却是有点阴沉,他还记得很清楚,之前跟自己同行的还有几个来自地表的冒险者,这些桀骜不驯、抱着来幽暗地域发财的投机者。
跟随地表的侏儒商人来到幽暗地域,却没想到掉过头那商人就把他们卖了。
庞贝略带怜悯的回想起他们,受不了奴役,敢于反抗袭击卓尔的他们,只能在愤怒的挣扎中被蛇首鞭活生生抽掉灵魂。
呼,想到这庞贝全身手足就有点冰凉,那痛苦、扭曲、以及跪地求饶甚至到眼泪鼻涕都流出来的不堪样子,都瞬时呈现在庞贝面前。
“忍耐,忍耐。”他不断在心里喃喃道,脚下一步一步的走在黏糊的苔藓上,每踏一步都能感觉潮湿的苔藓贴鞋的恶心触感。
庞贝十分痛恨目前的处境,他无时无刻都想把身上的箱子扔掉,把这代表屈辱的箱子狠狠砸在那些高傲的卓尔身上,让她们尝尝被奴役的痛楚。
但他每想到那被活生生抽出灵魂,受到比女性分娩还要痛苦无数倍剧痛的冒险者们。庞贝的怒火就如同扔在西伯利亚,瞬间冰凉起来。死并不可怕,但一想到被活生生抽取灵魂,被痛楚折磨到完全丧失掉尊严,向敌人跪地求饶的地步,
庞贝就在心里止住自己的愤怒,命令自己要忍耐,一切都要忍耐。
但是这样屈辱,还是深深刻在庞贝心里。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不是甚么卓尔精灵。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来自一个蔚蓝的世界,那个世界虽然也有不公正的地方,也有阴暗面。但是大部分都是非常美好、自由。
哪像现在,成为一名奴隶,他现在可以肯定穿越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穿越。
三天前的开始,庞贝记得很清楚。自己朦朦胧胧时候,在吵杂的声中睁开双眼,却惊愕的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名身披黑天鹅绒长袍,手持蛇形长鞭,身材高挑,面目隐藏在阴影之下,只能看到两点鲜红光芒从中透出的女性卓尔。
“肮脏的男性,从现在开始,你是梵因家族的奴隶。”他至今还记着,那女性卓尔,如今带领整支奴隶团,前往幽勒城的领队,梵音家族主母的十三女,贝鲁西雅。
用着怎样高傲、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命令道。而他不明处境、甚至愤怒咆哮的代价,就是如今还在作痛、永远刻在他背部的疤痕。
“下贱的奴隶。”他耳边又仿佛回响起,她的阴冷声音。
当他明白自己已经穿越,成了一名家族刚刚战败,甚至被迫受奴役的一名男性卓尔后。庞贝学得很快,三天时间,足够让他曾经任性幼稚的他,变成了一名懂得沉默、像狗一样听从女性卓尔命令的合格奴隶。
“好吧,忍耐。”他再次在心头狠狠重复了一遍,便使劲的扛起箱子,闷哼哼的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穿过漫长的洞穴,他看到前方大片红色光芒,并且听了欢呼声以及吵闹的杂声,还有严厉的呵斥声。
这让庞贝心中一喜,他猜测估计是前头停下休息,他连忙快走几步,跨过布满钟乳石的楔形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