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得花,人能挣钱是本事,还得能花钱。存着钱不花,你这问题严重的很,我必须得好好地批判批判你。”陈英军这厮一开口,除非你翻脸,否则他就能一直说下去——就算翻脸还得看什么人,一般人还影响不了他。“你想想,这社会上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只挣钱不花钱,那大家还怎么挣钱,挣谁的钱?特别是像咱们这样的有钱人,你不花钱,就是不给别人挣钱的机会。”
燕飞看了这厮一眼:“你看着点路,这水里可有蚂蟥,指头粗的大蚂蟥!”
“哎吆我去,你怎么不早说?”要不是正在水里泥里趟着走,陈英军都能跳起来。“你知道我最怕这些软乎乎黏糊糊的小东西,早说我就让二豹跟过来背着我走了!”
“无非是吸点血,你怕个什么劲儿?”燕飞不以为然,反正那些蚂蟥是别想沾自己的身。再说那些蚂蟥……轻易也不会跑到这里。
“吸血还不可怕?”陈英军眼睛都瞪圆了。“难道还得拆骨抽髓才行吗?”
“又不会死人你怕什么怕,上次我还在这河边,抓了条菜花烙铁头呢!那玩意儿咬过的人,我还真没听过能抢救过来的。”因为听说被咬的人都是道听途说,三岔河这一带菜花烙铁头稀少程度,和出他这种怪物的几率差不多。
陈英军一听脸都白了,抿着嘴彻底不再说话,也顾不得再怕这脏水弄脏裤子,大步跟上了燕飞。那模样,和在外边做了错事被男人领着回家的小媳妇似的。
等走上到了大路上,他把脚在路边的草窝里蹭了又蹭,又在水里涮了一遍,坐在那块被燕飞踩坏了一块的大石墩上,搬着脚丫子使劲看,生怕真看到了什么蚂蟥之类的东西。
看了半天,直到燕飞都不耐烦了,这厮才不满地抱怨:“飞哥你就吓我吧!吓得我还真以为有毒蛇蚂蟥……”
燕飞看着他乐呵地很:“没有就没有吧!”
陈英军一看到燕飞那饱含深意的笑容,顿时吓的跳了起来:“在哪儿,在哪儿?你别吓我啊飞哥,是不是我身上哪儿有我没看见?我可听说了,这玩意沾人身上,根本不会感觉到疼就钻肉里了……”
燕飞不说话,就看着他乐——这一招黑子他们常用来戏弄人,不说话,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个人乐,如果这人意志不够鉴定,就会觉得别人看着自己这么奇怪的笑,是不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燕飞还是第一次试,还别说,效果还真好,陈英军这会儿的脸都越发白了……
一直等到这家伙都急得满头大汗,燕飞才笑眯眯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笑着玩的,给你开个小玩笑。”
陈英军哪里还敢信他:“真的假的?飞哥你别逗我了,是不是真有蚂蟥钻我身上了?”
燕飞给他好说歹说,他都不信,最后燕飞还找了个路人给他看——这厮还把上衣都脱了,露出那白花花的一看就没劳动过的身体,让那个路过的赶集人帮着看了一遍,总算相信自己身上真没蚂蟥。
这下那个火大:“飞哥你就欺负我吧!万一真把我吓出来问题,我就赖你这里了!”
“赖你也得赖养牛场吧?我说你走不走了?”燕飞摆摆手。“算了不管你了,你愿意住这里都行,回头我让人来给你在这桥头搭个棚子,免得下雨你还得淋着……”
“别走啊飞哥!”陈英军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来劲儿了。“你等下听我说说,先过来这边,朝那边看!”
这厮站在那大石礅上,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模样:“你看看,这一大片地方,三面都是河,一涨水你那里跑都不跑掉。其实想解决也容易得很,你只要把这里挖开,让河道在西边那地方分个叉,你的地方就成了小岛。河道到这里变成了两条,然后你再弄几艘挖沙船,把这边河道加深点,以后再涨水,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淹到自己。”
“现在到处都是建房子的,你买几艘挖沙船,雇上十来个工人,你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就坐这里收钱。这种好事儿你去哪儿找?我们那里为了挣挖沙点,可都是打得头破血流的,你在你这里弄挖沙船,还不用担心有人来抢生意,实在不行你再找个当地有势力的合作……”
当地有势力的……这厮说的肯定不是乡里陈镇长为代表的那群人。
那么,燕老板举目四望,发现自己在三岔乡,已经找不到比自己还能‘有势力’的合作伙伴了!
“行了,赶紧走吧!你看你这模样,别人还以为我来了个客人是神经病呢!”燕飞看他越来越来劲儿,真有点不耐烦了。
“好好好,就走!”陈英军这厮察言观色的本领那是一流,看燕飞真准备自己先走,跳下了大石礅就跟了上来。
走在桥上没两步,他有停了下来:“飞哥,你们这里平时拉沙都是从哪儿拉的?”
燕飞伸手一指:“从这里往下游,一大片天然沙场,那条河上游,也是天然大沙场。就连我们洗澡的东河一直到南河,到处都是沙……”
“拉沙车走着方便吗?”陈英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问就问到了正点上。
除了下游,也就是燕飞以前去县城走的小路要路过的那一片沙场,其他的地方根本没路。而且就算下游的那个沙场,一般都是每年趁冬天多拉点,不然夏天稍微涨点水,那里就成了河,没法挖沙了。
而且平时那里装沙,都是雇人来干,先把沙子挖出来聚成堆,等车过来再装——肯定没挖沙船挖好了沙,直接通过机械传输带装车来得快。
看到燕飞不说话,陈英军就明白了:“你们这里涨水的情况也不严重,我看就是河道的淤积问题。这问题真好解决的很,只要河底有沙,挖出来的沙就是钱,成本也不大。我看现在你们这里是没人想出来这点,只要你做了,就不愁那些拉沙车不从你这里拉沙,反正都是掏钱,给谁不是掏。就这桥旁边的地方,你弄条能通车的路,多简单的事儿……”
说着说着陈英军都被自己说的感动了:“飞哥,我发现了啊!别人是闹死闹活的想寻个发财的门路,你这里遍地都是钱,就是你不去挣,你说说你,叫我怎么说你好……”
燕飞忽然不走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陈英军,看的这厮忍不住心虚起来:“飞哥,你有话说话,咱可不能动手……”
燕飞哈哈一笑:“我发现了,你这厮满脑子都是挣钱的点子啊!怪不得你能发财,原来你天天都在琢磨怎么挣钱!”
陈英军很是谦虚地笑笑:“那是当然。不过这些点子,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们那里就是这情况,那些村子争沙场,真是闹的挺厉害的。你们这里是现在没发展起来,等以后你就知道,别看这些河底你们都看不上的东西,捞出来,那就是钱……“
“你还挺谦虚!”燕飞觉得自己有必要赞扬他一下,然后就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对了,你看我们这儿的农村里面,能干点什么让那些受灾的农民们都挣点过年钱?今年这情况恐怕不太好,我怕到时候有些家里过年都该难过了!”
“你还关心这个?”陈英军诧异了一下。
“我自己挣了钱,就不能帮乡里人也过点好日子吗?”燕飞不爽。
“不是不是,嘿嘿!”陈英军讪笑了一下。“农村里面的挣钱门路?那得看你们这地方有什么别的地方没有的特产没有?”
“特产?”燕飞纳闷了。“万城黄牛?”
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除非外边有名气了,否则在自己‘家里’的东西,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上过学的知道学生的课本上都介绍过万城黄牛,但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农,只知道我们祖祖辈辈都养的有黄牛,真不稀奇,一点不觉得这是自己本乡本土的特产。
就好像某地的苹果树,收苹果的时候在当地苹果比白菜都便宜,甚至稍微有点伤疤不能冷藏不方便运输的,连一文钱都不值,放门口谁想要随便拿都没人要。
特产,有时候特产就意味着这东西在当地是泛滥的,不值钱的东西。
你会以为你家地里长的大白菜算特产吗?肯定不会。
过年时候镇上的张大娃从边疆新省回来,说那里的大白菜几块钱一斤,三岔河乡的人听了眼珠子都是红的,这玩意儿在这里,有些村子种的多了点,喂鸡都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