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力度还不够,又继续说道:“当日伪汉的刘远风避居雪原城之时,尚没有急于称帝。而此时此地,轮到我们守着一个风雨飘摇的小朝廷,却登基的登基,封官的封官,赐爵的赐爵,岂不是还不如伪汉余孽知道廉耻,如此只能被大陆各国和天下万民耻笑而已!”
到了这时候,一直稳坐看戏的程仲谦才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周将军这话说的过了吧,这么多的同僚们犯颜直谏,难道求的都是私利吗,难道就只有钟将军和周将军是忠于公主、忠于大隋的,我们这些人就都是奸佞之徒吗!”
钟行见双方有闹僵的迹象,急忙打圆场道:“丞相勿怪,周将军不是那个意思,周航,在公主殿下面前,怎可如此恣意妄言,还不快给丞相和各位大人道歉!”
“不必了!本相岂会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你们两位一路护送公主殿下到此,固然居功至伟,但若因此就居功自傲,把殿下视为你们两位的私产,公主的一切都要听你们两个的,那么可就僭越了臣子的本分了!”程仲谦阴恻恻地说道。
“丞相言重了,我们绝无这样的想法!”
钟行一边说着,一边还硬拉着周航施礼赔罪。
“既然如此,本相就说几句公道话。如果单为公主殿下一人着想,我们把如此大的责任和压力强加在公主殿下这样一个刚刚成年的弱女子身上,确实非常残忍,理应再等些时日。
但如果为大隋的江山社稷着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又理应有一位大隋的正统皇帝登高一呼,号召天下勤王,共讨逆贼。
可是,既然两者冲突,那我们到底是应该以复兴大隋的大业为重,还是应该以照顾公主殿下一人的私利为主呢?”程仲谦微笑着反问道。
“臣等恭请公主殿下以复兴大隋的大业为重,早登大宝!”下面跪着的一众文武官员们立即齐声说道。看他们那整齐划一的模样,就好像事先已经排练过一样。
钟行见状,皱紧了眉头,张开嘴却又没说什么,一旁的周航还想说几句,也被钟行拉住了。在如今的形势下,他们再出面反对也毫无意义,只能是更快的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在钟行看来,崔月芸登基成为大隋女皇也未必就是坏事。有了这个大义名分,或许就可以更容易拉拢这些程仲谦手下的人为己所用,然后再伺机除掉程仲谦。到时候,东部三郡就掌握在崔月芸的手中了。
程仲谦见钟行和周航都很识时务地闭了嘴,微微一笑,站起身,冲着崔月芸施礼说道:“公主殿下,臣知道让您在这个时候登基为帝,确实非常为难,但天意不可违,民意不可违,大隋列祖列宗之意不可违!
臣身为大隋丞相,会尽快算好吉日,布置好登基大典一应事务!也请殿下放心,有臣与钟将军、周将军全心辅佐,定能再复大隋盛世、诛灭伪汉,为先皇复仇雪恨!”
程仲谦这话虽是在向崔月芸劝进,但却压根就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直接把一切都定好了。
崔月芸攥紧了拳头,心中对眼前的人充满厌恶。她强忍怒气,抬起头看向钟行,只见钟行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只好忍住心头怒火,什么都没有说。崔月芸虽然没有出声反对,但也没有答应,就那么把所有人晾在了那里。
但这对于程仲谦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崔月芸没有明言反对,那就算是默许了,就还算识趣。
他微微笑了笑,自行站了起来,转过头对仍旧跪着的众人说道:“各位同僚,公主殿下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我等也要尽到为臣者的职责,尽快选定吉日,制作龙袍、玉玺,拟定各部官员人选,安排好登基大典的一应事务,切不可让公主殿下为这些琐事操心。”
“谨遵丞相令谕!”
下面这些人齐声答应,然后也纷纷自行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坐好,似乎一切再次跟崔月芸无关了,连声礼节性的拜贺都没有。
钟行和周航见状,都是满肚子的气,都是冷眼看着这些人,准备撑过这顿晚宴,再想办法去找崔月芸商量对策。
但是他们再次小看了程仲谦,这个晚宴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后招在等着他们。
崔月芸登基的事情正式敲定之后,东部三郡的一众文武大臣们纷纷起身祝酒,不过全都是在恭维程仲谦,仍旧完全没有人拜贺将要登基的新君。
“丞相大人受先皇重托,匡扶社稷,居功至伟,下官敬您!”
“东部三郡幸有丞相大人坐镇,伪汉宵小之辈才不敢寇犯,末将敬您!”
“丞相大人临危受命,在大片国土沦陷、帝国将要倾覆之际,力挽狂澜,稳定局势,再辅新君登基,此等功绩,旷古烁今,下官敬您!”
“丞相大人真乃百姓之救星,大隋之救星,末将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