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谢大人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本王这次只是私下拜访,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何必行此大礼呢!”
说罢,刘远风搀扶起了谢航,随后不等谢航礼让,就先大步流星地向府中走去。
谢航看着刘远风的背影,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暗叫着轻敌了!
他为官以来一直谨小慎微,不然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今日这武德亲王来访,虽说是私下交往,理论上不一定要行大礼,但两人之前并无私交,亲王又是首次来访,理应郑重行礼接待的。
可是谢航久闻这位三殿下玩物丧志不学无术,在三位皇子中地位最低,最不得宠,也最不可能继承皇位,便难免心中轻视。
再加上他猜到刘远风此来定是为了修王府捐款一事,于是就想给刘远风来个下马威,让刘远风知道自己并不怎么把这小小亲王放在眼中,令其知难而退。
谁想这三殿下既不生气又不受气,而是来了这么一出,看似给足了自己面子,但当着大街上过往行人的面,把自己捧得如此高,一旦传到文武百官甚至皇帝耳中会怎么想,他这三十多年打造的谨慎低调的形象立刻就毁了,直接变成了狂妄自大到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航心中感叹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这皇家的人哪个都不好惹啊。一边想着,一边跟在刘远风身后走了进去,这气势上一下就弱了半分,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来到谢府的客厅中,谢航请刘远风上座后规规矩矩的陪坐下首,刘远风则一边欣赏着这成套的降香黄檀木家具,一边拿起大红釉瓷的茶碗小口的品着茶,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而谢航本也不想先说话,可眼见刘远风看自己家中各种摆设字画的眼神,明显是个识货之人,再耗下去恐怕更加被动,于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千岁驾临寒舍有何训示?”
“哈哈,谢大人说笑了,本王刚刚成年,不学无术,大人是学富五车的长辈,何敢言‘训示’二字。而且大人这里要还是寒舍的话,那别说本王正在建的王府了,就算是现在住的皇宫也都变成茅草屋了!”刘远风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说道。
“千岁爷说笑了,说笑了,微臣妄加猜测,殿下是为了王府捐款一事来的吧?
这事确实是微臣的疏忽,这几日一直在吏部衙门公干,捐银是由府里的管家擅自决定的。
微臣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竟敢擅自做主只捐了二十两!微臣正准备亲自去找殿下道歉,微臣愿意为殿下的王府捐银二百两!”
见到刘远风不断拿话刺激自己,谢航也知道今天不破点财是难以过关了,干脆自己挑明了,好快点把这瘟神送走。
“二百两?谢大人确定要捐二百两?”刘远风依旧微笑着问道。
“啊,微臣知道二百两也是杯水车薪,但是微臣一向为官清廉,也是就靠着朝廷的那一点俸禄活着,这二百两已经是微臣为官三十年积攒下的全部积蓄了,还望殿下海涵啊!”
谢航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话:要不是今天先输了一着,这二百两都不给你。在朝中真的论权力地位和人脉,自己可比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亲王强多了,皇帝都故意在册封亲王的大典上戏弄你,你还真敢跑到我这儿要钱!老子就算一文不出也不会真的就被皇帝治什么欺君之罪,那天无非一场闹剧而已,也就你一个小孩子还当真了。
之前他打听到自己捐的二十两竟然还是捐的最多的,这都已经后悔了呢。
“哈哈,谢大人多虑了,这二百已经很多了,谢大人清廉之名小王也是早有耳闻啊,今日又得大人捐出全部积蓄,小王无以为报,只能是明日早朝将大人清廉为官、造福社稷的事迹据实上奏父皇,让父皇为大人加官进爵了!小王来此之前连奏折都已经拟好了!”
刘远风说着还真的拿出了一本奏折,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啊,多谢殿下栽培,微臣何德何能竟……”
谢航见到刘远风拿出的奏折也很是惊讶,一边随口道谢一边忍不住顺手拿起奏折看了起来。结果这一看就立即不再说话了。
只见这奏折上一条条清楚的列着自己的“光辉事迹”。
“乾祐五年任吏部左侍郎,收寒山郡凉山知县银三百两,助其候补知州;
乾祐六年收勃岭郡南逊州通判银一千两,助其升任知州;
乾祐八年收吉章郡程家银一千五百两,施压当地官员撤销程家杀人抢田之案……
乾祐十二年升任吏部尚书,收裕京郡裕泰知州银五百两,助其在考评中定为优秀留任;
乾祐十三年收上安郡齐岸知县银一千两,助其更改年龄留任不退……”
“殿下,千岁爷,微臣受帝国隆恩,为帝国鞠躬尽瘁都是应该的,怎能因为做了一点点事情就向陛下索要奖赏呢!还请殿下万万不要把这折子递上去啊!殿下修建府邸的事,微臣突然觉得捐二百两还是太少,不如就由殿下您说个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