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p>
殷长夏重新回到了厨房。</p>
由于宴席的骚乱，里面忙得人仰马翻。</p>
纸人们头顶着盘子，迈着小脚丫，不断进进出出。</p>
灶台里的火苗肆意的舔舐着漆黑的锅底，干燥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p>
大厨着急的铲动着锅里的食材，又不断切着菜下锅，忙得前脚不沾地：“可恶！要是被我抓到影响宴席的小贼，我立马弄死他！”</p>
殷长夏悄咪咪走了进去，恨不得谁也见不着自己。</p>
他就是端了个盘子，谁能想到两只鬼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盘子打起来了，还把宴席搞得这样乱。</p>
罪魁祸首可不是他！坚决不能是！</p>
这样猫着身体的模样，自然引起了大厨的注意。</p>
大厨的语气显得几分危险：“你，给我过来！”</p>
殷长夏指着自己，有些发懵。</p>
大厨的声音是嘶哑的，张嘴的时候露出腐烂的牙床，里面连牙齿也没有。</p>
“除了你还有谁？”</p>
殷长夏只好迅速走了过去。</p>
他有些害怕，三番四次的危险，半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神色紧绷。</p>
夜雨微凉，外面的冷风吹得桌上的烛火摇摇欲坠，像是一不注意就要熄灭，映得大厨的脸也忽明忽暗。</p>
大厨打量了他老久，带着阴森的语气：“你竟然能和怒管家说上话……”</p>
殷长夏心里咯噔一下，连连道：“那是因为小人恰恰看到了喜管家遇害，所以才和怒管家说上了话，这都是巧合！”</p>
这大厨不会发现了什么吧？</p>
殷长夏额头满是冷汗，无数不好的想法浮现于心头。</p>
恐惧令他将头压得更低，视线里满是自己手上凸起的青筋。</p>
大厨古怪的笑了起来，好像是信了他的话，又好像完全不相信，只是大厨并未纠缠这个话题。</p>
大厨低声询问：“我记得你端的是那道酱香手指，那可是我的自信之作，怎么样？客人们喜不喜欢？”</p>
殷长夏强行扯了扯嘴角：“啊？”</p>
不是针对他，或者发现了什么，而是……询问菜品？</p>
就是酱香手指……这个名字也太有灵性了吧！</p>
殷长夏把手都藏到被后背，忽然觉得有点手疼，他还没忘记，这里的食材可都是用玩家的尸体做的。</p>
大厨厉声道：“啊什么啊，问你话呢！”</p>
殷长夏闷闷的说道：“客、客人们很喜欢。”</p>
大厨：“有多喜欢？”</p>
殷长夏：“……”这种灵魂菜品，能有多喜欢？</p>
大厨眯起眼：“你这鬼仆，怎么说话结结巴巴？难道是在敷衍我？”</p>
“怎么可能！”殷长夏极力否认，又绞尽脑汁的说，“客人们还、还让我告诉大厨，让大厨再做一盘，只是我担心食材不够。”</p>
这话无疑是让人舒心的。</p>
大厨发出如闷钟般的笑声：“好好好。”</p>
殷长夏松了口气。</p>
大厨：“我就说嘛，竟然还有流言说那两只鬼把我的菜肴倒掉了，在争抢什么东西。那可是鬼啊，怎么可能对活人以外的东西感兴趣。你说……这个流言可不可笑？”</p>
殷长夏干笑了两声：“可笑。”</p>
大厨目露轻蔑：“我的手艺可是顶尖的，怎么可能争抢菜肴以外的东西，嗤。”</p>
殷长夏：“……”</p>
缓缓低下了头。</p>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这是当然！”</p>
大厨终于舒心了，看殷长夏的目光也没那么阴森。</p>
殷长夏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旁边的碟碗筷，缓缓开口道：“大厨，我、我能洗盘子吗？”</p>
他今天一定得洗盘子！谁都不能阻止他！</p>
大厨：“……这种可是脏活累活，你想做？”</p>
殷长夏撩起袖子，秀着自己的肌肉：“想啊！特别啊！我在老家就是专门洗盘子，那洗碗功夫，可不是我吹！”</p>
紧跟其后的柯羽安：“……”</p>
竟然还有人吹嘘自己洗碗功夫厉害。</p>
他越来越看不懂殷长夏的行动模式！</p>
虽然行为像个神经病，但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p>
大厨：“这可不行，因为刚才的闹剧，很多菜都得重做。现在人手不够，可没闲工夫让你洗碗。”</p>
殷长夏：“我可以兼顾两样！”</p>
如果搞不到盘子，唐启泽那边可怎么办？</p>
大厨没想到他这么执着，一时不知该表扬还是该批评。</p>
之前两批活人当中，也有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但都不是这样执着洗盘子。</p>
殷长夏这样不按套路出牌，大厨也瞧不出来殷长夏到底是鬼仆还是活人。</p>
大厨摆了摆手：“那行吧，不过你得先去看看锅里，食材都炖着，你翻翻就行了；等做完这个，你再去洗盘子吧。”</p>
另外那边的灶台燃着火，木质锅盖下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是水被烧得涨沸的声响。</p>
殷长夏赶鸭子上架，拿起锅铲，缓缓走到了灶台面前。</p>
他吞咽了下口水，将木质锅盖打开。</p>
一团雾气升起，将眼前的视线也模糊。等到雾气散去，他准备拿起锅铲翻炒时，却看到里面满是碎肉块儿，还有没能理干净的头发丝。</p>
殷长夏：“……”</p>
妈的！</p>
殷长夏手心都是汗，捏着锅铲的手都在泛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p>
柯羽安也差点看吐了，五脏六腑都在翻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