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虎心中一奇。
这黑色绶带可不是平民百姓想系就系的,按本朝舆服制度,黑色绶带是六百石、千石官员的标配。
而六百石、千石,刚好是县长、县令的品级。
莫非此人曾是一县之长?
严虎审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疑惑地询问万秉:“这山寨中也有犴狱吗?”
万秉摇摇头:“没有,焦已此人最怕麻烦,平日里处置下属多是打杀完事。”
“那这铁窗中关的是……”
徇着严虎的视线望过去,万秉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回道:“这人是个例外,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焦已说他是朝廷官员。”
严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如此说来,这人怕是关押了有些年头……”
“差不多,或许更久也说不准。”
见焦已不甚清楚里面的情形,严虎没有再问,直接令人砸开铁门。
铁门破开,严虎才得以一览屋内情形,除了铺陈了几面坐席,放了几个矮案外,别无长物,可谓是简朴至极。
主席上跪坐着一个面容硬朗的方脸男子,正就着透过格窗的阳光观看手中的简牍,见到严虎一行人进来了,轻轻地将竹简放下,却并没有起身迎接,看起来颇有些无礼。
严虎见他身处囹圄之中,仍不骄不躁,自顾自地入了客位的西席,拱手施礼:“吴郡严文彬,敬问先生名讳。”
严虎已经及冠,自然是有表字的,只不过自他父母双亡、继任严氏家业之后,就基本无人称呼他的表字了。
“广陵淳于式”。
淳于式?
抱歉!
没听说过!
咱只听说过成就曹操霸业的淳于琼。
不过严虎深知名气并不能代表才学,并没有露出异样,而是不动声色地
打量起主座的男子。
对方头上戴着一梁进贤冠,身上穿着方领儒服,三缕长须垂在胸前,面目轮廓分明,双目炯炯有神,不卑不亢,俨然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更令他惊讶的是,淳于式案头摆放着的黑色犀牛角印章。
这是四百石到两千石官员的标配,昔年严虎曾见过沈家家主沈䁕的乌程尉印,外观上与这枚印一模一样。
严虎打量这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心道:“不意贼穴之中,竟有此真豪杰!”
严虎美髯虎目,腰佩三尺青锋,俨然一个将门虎子的形象,随行的几人也是相貌堂堂、身躯健硕……
琢磨归琢磨,但淳于式态度依旧冷淡:“是焦贼派你来取我性命的吗?”
严虎捧腹大笑:“焦已,猪狗辈尔,安能役使我辈大丈夫,我已斩其首。”
说着,自顾自地移步至淳于式案前,旁若无人的拿起了案上的印。
印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刻着四个字“于潜长印。”
严虎微微心惊,旋即转念一想,忽然萌生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