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法力通天,若为了削弱妖族大可出手,这方天地谁能阻你?”
“为何以情愫欺我?”
包文正本举起玉盏品名,闻听此言便将玉盏放在了桌案之上,本是微笑的面颊也渐渐收敛,双眼冷了下来,望着云雀妖王那羞愤的面颊,低声回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渔村相见吗?”
“我诛杀了三个妖族,你便气势汹汹的前来寻仇!”包文正声音渐渐高昂起来,沉声笑道:“你可知那渔村人族被你妖族圈养,残留下来的骸骨吗?”
“啪!”的一声,桌案顿时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你们妖族莫非就高我人族一等吗!”包文正拍案而起,怒容满脸的望着云雀妖王,厉声喝道。
“所以,你便以情愫欺我?”云雀妖王视若罔闻,两行清泪自面颊淌落下来,问道。
“不错!”包文正面罩寒霜,冷言说道:“人妖殊途,我包文正堂堂男儿,又怎会对披鳞带甲,吞吃人族的畜生产生情愫!”
“你可知那怀抱婴孩的妇孺,伏地哭喊的无助吗?”
“你可知那鹤发鸡皮的老媪,祈求上天搭救的绝望吗?”
“你可知那血肉之躯,手持棍棒冲上前去,只为能令妻儿活命的悲壮吗?”
包文正仰天大笑之际,虎泪也从眼眶中淌落,愤然的望着云雀妖王。
云雀妖王抬袖擦拭去面颊上的泪水,面色阴晴不定,随即掀开肩头的罗裙,露出清晰锁骨下的如脂肌肤,一道淡淡的疤痕几不可见,随即用罗裙遮掩住,冷声说道:“我初开灵智之时,这箭痕便是被人族所为。”
“豺狼虎豹,飞禽游鱼,死在人族刀剑之下的,还少吗?”
“我妖族吞吃人族只为果腹,你人族生吃醉鱼,油泼猴脑,到底是我妖族冷酷,还是你人族凶残?”
包文正闻言之下略有词穷,随即说道:“弱肉强食,这其中的道理已然无从辨纠。”
“包文正!”云雀妖王柔荑直指包文正的面颊,冷声问道:“我云烟虽是妖族,但却是化形已久的女子之身,你谎言欺我,便是读书之人所为吗?”
“截教碧游宫弟子,上清圣人的门下,便是你这等无耻之人!”
包文正面色阴晴不定,词穷之下沉默不语。
想起按照自家的谋划,日后这方天地便再无巫族,妖族也不过是截教弟子磨砌而故意残留下来少许,自此人族可保不受巫妖二族的侵害。
回想起昔日三霄仙子临尘之时,说起昔日封神一战之后,豪放仗义的截教门人在天庭之中度日如年,昔日万仙来朝的碧游宫如今落寞如斯。
包文正阴霾浮上面颊,却放声大笑道:
“我包文正行事只问结果!”
“我收宋乐入门,便是因为他巧舌如簧,心思细腻偏又恶毒。”
“我收杨延峰入门,便是因为他多谋善断却又心冷,一诏下达,千百人头落地。”
包文正强忍心中的羞愤,迈步朝宫阙之外走去,走到了宫阙门口停住了身形,喃喃自语说道:“总有一日,我要让这三界之中,再无人敢辱我!”
“呛啷啷”一声轻吟,云雀妖王心中羞愤之余,双剑已然持在手中,怒声喝道:“我云雀数千载来洁身自好,你如此欺我,便是不敌,也要拼死与你一战!”
“省省力气吧,留着对付巫族吧!”包文正回眸望着云雀妖王的羞愤面颊,沉声说道:“巫族明日一早便会兵临东海!”
“与你亲近的妖族,明日你带在身旁。”
“余下,皆死!”这句话声冷,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足下一踏,有云朵托起身躯,随即便朝周天星辰大阵之外飞去,上清仙光自身躯上泛起,万法不侵,这残缺的妖族大阵,却也阻拦不住包文正的腾云驾雾之术。
“啊!”
包文正飞到了空旷烟波浩渺的海面之上,适才被云雀妖王辱骂而词穷无言,心中悲苦之下仰天长啸。
气浪自包文正的身躯上四散席卷开来,犹如炸雷劈落在海面之上,乍起数丈高的水花,随后洒落道身躯和面颊之上,也分不清楚那顺脸流淌下去的,到底是海水还是眼泪。
那一抹草绿色的翠烟衫的身形自包文正心中涌起,回想起水雾绿草的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凄婉无依的神色,包文正心中更是凄苦,浑身锦袍衮服被海水打湿也是不顾,催动云头便朝大名府虎贲村昔日的家园飞去。
虎贲村的坟茔之内,那一座孤零零的坟茔上杂草丛生已几成平地,斑驳的石碑上枯藤缠绕,包文正双手拨开枯藤,望着墓碑上那一行模糊的铭文“包文正之妻--吕婉儿之墓”。
“你到死都在念着我,我却不曾前来看你。”
“无当圣母,混元拂尘便是扫拭我的情愫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三娘,是我负了你!”
威逼三宗而并入截教,自此统御人间仙门,如日当空令巫族藏匿十万大山,东海妖族妖王也要摇尾乞怜,挥斥方遒睥睨天下的身影,此刻现在墓碑前孤寂得轻语,惊起栖息在枝头的寒鸦,发出凄凉的鸣叫声振翅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