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绣阁之中。
清风徐来,湖泊中碧波粼粼,栏杆边荷叶临风倾斜,白莲袅娜摇曳,清香沁人心脾。厢房内有绣女轻抚瑶琴伴以低吟浅唱。
金针绣阁内着实冷清寂寥,丫鬟倩雪身穿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罗裙,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
倩雪照例将绣阁内打扫的纤尘不染后,望着空荡荡的厢房不由潸然泪下。自从孙薇薇年前返回天王后至今未归,便有天王庄被魔教围剿的消息传来,虽说孙雄拼死带着孙薇薇突围而出,但是时至今日依然不曾回转。
人情薄如水,近月来已有绣女和丫鬟嚼起了舌根,言道孙薇薇被魔教追杀,显然是已经凶多吉少,令倩雪也是担忧之极。
一晃眼,来到绣阁之中已有十年了。
那一年河水决堤,倩雪随着双亲逃难来到大名府中,全家人两日未曾有吃食果腹,双亲眼见弟弟饿的奄奄一息,便有了将倩雪卖与勾栏之中的举措。
赵嬷嬷心善又见这女子清秀,便带回秀阁之中做了个弟子。然而倩雪虽然乖巧但于武学一道并无天赋,修炼碧鸢流溪心经也无甚进展。
赵嬷嬷本意欲将其配给燎原山庄的门下弟子,但倩雪听闻这名门下弟子曾因炉火翻腾时灼伤了面部,心中不愿却知难以让赵嬷嬷转换心思,终日以泪洗面。
孙薇薇见这倩雪素来对其恭敬,便带回了金针绣阁中做了贴身的丫鬟。
绣阁之内,绣女终要嫁人,而作为金针绣女的丫鬟虽说只是孙薇薇的夫婿的侍妾,但金针绣女的夫婿自是江湖中的青年侠少,比那燎原山庄的门下毁容弟子有天差地距,倩雪倒也甘之如饴。
现如今孙薇薇生死难料,倩雪烦忧之下也开始为自己打算起来。
银针绣阁内
吕三娘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
吕三娘正与桌案之上素描丹青,只见宣纸上寥寥数笔已然是有残月透过云层尽显寂寥之意,其下则是荷塘中的莲花含苞待放,清风徐来吹皱了湖面的涟漪,荡起月影婆娑。
如今吕金霹和张霞在大名府中暂居,恰逢昨日吕金霹生辰,吕三娘便携梅香回转家中恭贺,刚回转到家中却见有一陌生男子正与厅中与吕金霹话着家常,倾听片刻吕三娘得知这男子乃是大名府中的秀才张溥,也将于今年考取举人。
张溥本是大名府中的秀才,自是知道大名府绣阁之内的女子皆是才色无双。听闻吕家有女在绣阁之内,便应允了媒人前来吕府恭贺生辰,与吕家伯父攀谈之际,瞧见吕婉儿携丫鬟梅香进门来后,不由得双目放光,心中庆幸不已。
吕三娘眼见这秀才频频无礼的侧目打量,心中不悦之极。
便开言问道可知保安镇虎贲村内的少年秀才包文正。
大名府的秀才张溥本听人传言过片语只字,但此时有心在吕婉儿面前卖弄,便言到那包文正乃是贼寇出身,秀才功名已然被革,如今畏罪潜逃已然是下落不明,有道十二岁便中得秀才想来也是行贿官员,料想蓬头稚子焉能熟读经史子集。
吕金霹和张霞面面相窥,自知这秀才张溥此言一出,吕婉儿势必不与其干休。
“包文正便是我的夫君!”吕三娘冷笑连连,已然明悟今朝这男子上门所为何来。
张溥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年考举,焉能与贼寇有过婚约的门户过多牵扯,自是面色大变,不待用过寿宴便匆匆告辞离去。
吕金霹和张霞瞧着那秀才张溥身形离开了吕府的大门之外。
“啪!”
吕金霹一拍桌案,目露怒容不悦的望着吕婉儿和张霞,厅堂之内的气氛凝重了下来。
张霞叹息一声,上前拉过吕婉儿的柔荑轻声道:“婉儿,做父母的自是盼望子女能够喜乐安康,如今包府被官府查抄,文正已经被革除了功名后不知去向,婉儿何以如此不知变通。”
吕三娘攒眉蹙额的望着厅上的双亲,清泪从面颊上淌落,凄婉的道:“昔日让我回转家中的是二老;应允了包府请期的是二老;故此在虎贲村中,我曾与文正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