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门府时,刚刚早点上吃饭的四人就全都换了装扮,朱淳也换下绣龙贵服,身着管家替他准备的银色浅衫,金线攘边;秦正也换下那身武服,随管家装上普通的随从装,四个人就直奔川涉县城最繁华地段奔去。
川涉县中南部乃日民众是常交易,商贩往来之地,中南部有个最大交易市场。据说这个交易市场背后支持的是川涉县黑道势力,所以尽管人山人海,鱼龙混杂,却治安相当稳定,比起官员出入的繁华街段治安还要平定。
朱淳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西门逸洛好奇打量那些茶农将茶放入集装箱,然后又仔细观察商贩贩卖的海盐,俨然是幅认真熟识商场知识的掌柜。
朱淳自顾自瞅了不会儿,便觉没意思,正当想去另条街转转,却听前方不远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其声势整条街都可以听到,但无一人上前去查看究竟发生什么。朱淳扯扯西门逸洛的衣袖,西门逸洛正神游太虚思索其它事宜,肘下觉沉重,垂眼望向朱淳,朱淳正面带无奈指指前方低声道:“逸洛,那边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么多人,定然是有趣的事情,不如我们同去那里瞧瞧。”
秦正正欲阻拦,管家一反常态爽快应道:“少爷,那里聚集的群众应该是信教徒,方才从他们喊叫声可以听出是在祈求天降祥雨,有可能是稻田已收入仓中,人们都在盼着来场秋雨灌溉谷田。”
听管家如此说辞,秦正倒不好意思用‘可能有危险人物,不宜涉足’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劝太子勿去查看究竟发生何事。太子虽贵为天子之后,却始终是为民执政天下,与民同祈这种活动,让太子接触下也不无坏处,相对的,倒是更能帮助太子认识这些心思纯朴的农民。
秦正也是普通民户出身,不过是机遇巧合被选中当了侍卫队队长,这才鱼跃池门,不然,他也将是生活在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庄里,过平静且平凡的日子。
“如果秦队长不反对,那么逸洛就带头先行。”西门逸洛难得将掩面的折扇收起,迈起愉悦的步伐朝小巷踱去。
朱淳生怕秦正再反悔,也急忙跟上,一行人竟是匆匆走进小巷,吸引在巷外蹲班的探子。
要说是声音吸引那些探子,倒不如是两个相貌以及举止让其探子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西门逸洛有了上次付宴时路过夜市的经验,这次为避免麻烦,又为了礼节,只能将折扇遮面。
但仔细想想,反正作为西门府当家的,怎么也得真面目示人,念此,便将折扇丢到管家手中,笑吟吟对朱淳讲道:“今年税改实行,由逸洛亲自将税银一纹不错交入府衙后,其民众甚感天恩,小朱也不妨去民间查访下民心所向才对。”
知他意有所指,朱淳也不在意,毕竟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对于这种事情重视程度倒比不上对逸洛感情的重视,刚得见管家准备两套衣服就被秦正提醒过,这西门逸洛既然得知自己身份,竟也不卑不亢,以友身份相待,毫无隔阂,相处不过数日,却觉相识已久。即使是宫里常伴其玩耍的刘谨,也未曾如此敞心相待。刹时间,朱淳对这个貌似风流不羁,潇洒绝伦,内心不知其底的西门逸洛倍感贴心。
西门逸洛倒不自知他的做法竟令天真无邪的太子爷心生好感,他自现代而来,思想自是现代人的思想,对于皇权的惧怕感,他还心里纹丝未想过。也是如此,日后两人才可以亲密无间,两无猜忌。
可以相互信任的二者,并不需要其中一人如何向另一人俯首称臣,仰视凝聚,或许,两个人心无隔阂,毫无等级之分的友情,无任何越界的平等友谊,才能得以千年或万年不朽。
不到弹指间功夫,西门逸洛及朱淳已然置身那群民众身后,几十人围成半弧状,正朝相同方向膜拜,听其声音,管家分明说得不假,真的是在祈祷上苍降落福雨。
但,有种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赶上来的管家及秦正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民众聚集,而是群异教教徒正朝块刻有“清真显灵”雕有似观音像的古象膜拜,远远遥望,倒不见其中有何诡异之处,可群中的氛围让他们不由得提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