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情况如何,黄河决口具体在何处,内阁是否有具体对策?”朱佑樘接连发问道。
朱佑樘一回到宫内便直奔奉天殿,召集百官进行商议此次黄河决堤之事。
黄河决堤可不是什么小事,母亲河不是随便说说的,一旦决堤就是几个省都要遭灾。
“回陛下,从六百里加急的文书上来看,黄河大决于开封的封丘荆隆口,周边郡县多有淹没,开封府知府建议将开封迁移。”内阁首辅刘吉出列奏对道。
“刘卿,内阁是否有应对之策?”朱佑樘开口问道。
“回陛下,内阁商议安排户部右侍郎白昂为专员,前往开封进行治理黄河。”刘吉开口道。
对于户部右侍郎白昂朱佑樘还是有所了解的,此人算得上这个时代的能吏,保持着士大夫的操守,不是太贪钱,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廉洁。
调度人员方面也不会有太大差错,因为此人曾在兵部任职过,并且负责过皇陵的建造工程,组织能力不会太差,其实治理水患就是看组织能力。
朱佑樘也知道为什么刘吉等内阁成员要选白昂这么一位去治理黄河,因为白昂师从徐有贞,徐有贞此人因为杀害于谦而在历史上的评价不高。
但他是大明鼎鼎有名的治水专家,著名的“水箱漏水”理论就是他率先提出来的,比欧洲早了四百年。
师从徐有贞的白昂对于“水箱漏水”理论颇有研究,这么一位治水专家去治理水患,朱佑樘还是比较放心的。
“刘卿,不仅要治理水患,黄河决口,必然造成大量灾民,内阁对这些灾民安置问题是否有妥善处理意见?”朱佑樘问道。
“这……陛下,这黄河决口,必然导致几省遭灾,这若是全部需要朝堂救济的话恐怕朝廷力有未逮。”刘吉面露难色。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因为救济困难就选择不救济,让那些灾民自生自灭?
“刘卿,诸君,你们深居庙堂之高,不能体会底下小民生活之艰,但是你们不能忘了还有那么一句话‘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你们每月是俸禄,身上的官袍都是小民一点一滴所供养,还有你们今日之所以有免税田,那是因为有着升斗小民在帮你们纳税,扪心自问,诸君之所作所为对得起百姓之供养吗?”刘吉等百官全都羞愧地跪地请罪道:“臣等无能,恳请陛下恕罪。”
“今日若是将这些灾民置之不理,我们于心何安,你们有何面目自称是他们的父母官?,朕又有何面目自称是他们的天子?”朱佑樘问道。
“启禀陛下,户部可以抽调五百万银元出来,只是此时还不知治水患需要多少银元,不过先期抽调一百万银元进行赈灾,应该不成问题。”户部左侍郎李东阳出列道。
“嗯,灾区此时恐怕缺的不是银元,而是物质,李卿,想办法将这一百万全部购买粮食,运往灾区进行救济。”朱佑樘吩咐道。
“是,散朝之后,臣就组织户部第一时间将这一百万粮食运到灾区。”李东阳应承道。
“太医院院正何在?”朱佑樘开口问道。
“臣太医院院正徐海见过陛下。”太医院院正徐海出列道。
“水患必然造成大量灾民受伤生病,太医院需要集中组织医生前往支援救治。”朱佑樘说道。
“臣领命,臣定会组织医生前往灾区救治。”徐海应承道。
“不光要救治病患,还需要得预防病疫爆发之可能,所以太医院需要对此有所预案,若是因为水患造成鼠疫,太医院是否有应对之策?”朱佑樘问道。
“这……”徐海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整个大殿的文武大臣也不得不佩服朱佑樘的考虑周全,从治水患,到救治灾民,如今更是连水患会导致病疫爆发,他都设想到,面面俱到,莫过于此。
这让大臣们对于皇帝朱佑樘的心思缜密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皇帝朱佑樘从接到六百里加急的消息便出发朝宫内赶来,片刻都未停歇,就是在来宫内的路上他对此次的黄河水患已经有清晰明了的对策。
想到这,文武百官不禁有些汗颜,满朝诸公商量半天,竟不及皇帝的片刻思考。
一些有着自己小心思的官员不得不谨慎行事,如此皇帝,可不是好糊弄之主,今后若是轻视之,必然要栽跟斗。
“诸君,要防患于未然,不能事到临头再去解决,比如说此次水患,必然是有前兆的,若是连日大雨,黄河两岸之父母官就应该要考虑黄河决口的可能,而不是天天坐在县衙喝茶听曲。”
朱佑樘说到最后,语气越发严厉。
“陛下,散朝之后,微臣就去准备鼠疫所需药物。”徐海急忙亡羊补牢地说道。
“做事要前思后想,不仅要准备鼠疫的药物,还需要研究为什么会爆发鼠疫?鼠疫是如何传播与人的,如何预防鼠疫爆发,若是一旦爆发又如何控制它是扩散范围?这些都应该是你们太医院需要研究的事情。”朱佑樘接连提问道。
朱佑樘的一番话似乎给满朝文武的大脑打开了一扇门,原来出现问题是需要做如此分析探究的。
之前的大明朝堂,或者是说整个大明人都没有如此去一探事情之本源,他们最喜欢探究的是哲学之本源,而不是具体事物之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