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 似乎是察觉到慕容衍的关注，姜暮才缓缓抬头看他，说了声, “这位公子为何一直看着我？”</p>
姜暮的话不轻不重，柔柔的, 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却引起了慕容衡的注意。</p>
慕容衡也回头去看慕容衍, 眼神若有深意，他笑着说：“四弟, 你听刚才那一曲,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p>
慕容衍心中一紧，慕容衡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p>
他刚才压根没怎么听，注意力全在姜暮身上，还想着昨晚的梦。</p>
不管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慕容衡看上的人, 他不能有别的想法，如果让慕容衡知道, 岂不让兄弟间生出嫌隙，而且他是君, 自己是臣。</p>
慕容衍只能装作镇定地说：“此曲构思巧妙, 既有新意, 弹罢余音绕梁, 难以忘怀，实在是一首佳作。“</p>
这马屁拍的，姜暮听了都想笑。</p>
原来在她面前冷漠至极，装模作样的慕容衍，在慕容衡面前也是个溜须拍马的。</p>
皇帝的威严果然不容小觑。</p>
慕容衡似乎听多了这样的话, 他淡淡挑眉，也没有很高兴，多看了慕容衍一眼，然后转移了话题。</p>
慕容衍见状并没有放松，心还是提着。</p>
这时候，门外来了人。</p>
敲门声响起。</p>
姜暮道：“什么事？”</p>
“姑娘，有一位赵公子求见，说是仰慕姑娘，想要见姑娘一面。”</p>
说话的是姜暮在寻欢居的侍女，给姜暮端茶倒水，一般是守在门外传话。</p>
姜暮皱眉，这几天想要见她的人每天都有几百个，但是她早就吩咐了，谁也不见，除非是她指定的人。</p>
而慕容衡就是那个得了姜暮特许的人，底下的人见了他就不会拦着。</p>
但是这个赵公子又是什么人，既然能够让人来禀报她，想必和其他人不一样。</p>
姜暮想了想，还是说：”不见，去回绝了吧。”</p>
侍女为难地说：“可是……”</p>
侍女想说那位赵公子出手阔绰，直接就甩了一千两银票，就是想见她一面，可是屋里还有其他客人，这些话也不好说出来，姜暮回绝得爽快，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下去。</p>
“我知道了。”</p>
侍女走了之后，没过多久，姜暮和慕容衡又聊了一会儿，两人还合奏了一曲，一个人弹琵琶，一个人弹琴，乐声传出去，许多人在楼下静静地欣赏，知道是从寻欢姑娘房间里传出来的之后，大家更是赞不绝口，对寻欢姑娘更加仰慕了。</p>
可问起寻欢姑娘什么时候还能再次登台，依旧没有消息。</p>
见时间不早了，姜暮说：“时候不早，公子也该回去了，寻欢有些累了。”</p>
慕容衡今日十分尽兴，他还在兴头上，有些不想走，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如若能够把她带到宫里，那便能够日日与她畅谈音律，到时候两人琴瑟和鸣，岂不是十分快乐。</p>
只是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他是真心爱重这位知己，并不想对她太随意，好歹也要给她一个名分，可是考虑到姜暮是青楼女子，慕容衡觉得要是想将她带进宫里，应该要给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p>
而且他还没告诉姜暮他就是当今天子，要是现在说，有点太突然。</p>
慕容衡决定先回去好好想想。</p>
于是他点点头，“也好，我该日再来看你。”</p>
他拿起那把琵琶，递给姜暮，“这琵琶送与你，我觉得很适合你。”</p>
姜暮面露讶色，“这，这也太贵重了，公子不是说这是你平日里最喜欢的一把琵琶。”</p>
这琵琶是天下第一巧匠所制，虽然珍贵，但是只要慕容衡高兴，他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而且他那还有不少上等的乐器。</p>
天下都是他的，一把琵琶又算得了什么。</p>
慕容衡毫不在意地笑着说：“是我最喜欢的，它现在找到了更适合它的主人。”</p>
姜暮装作感动的模样，“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有生之年能遇到公子这样的知音，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p>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慕容衡，站在旁边的慕容衍不知为何，觉得这眼神越发熟悉。</p>
就好像……好像是他的王妃当初看他的眼神。</p>
是了，这眼睛，像姜暮。</p>
慕容衍盯着姜暮，心里的狐疑越来越重。</p>
可是慕容衡和姜暮说完话，正要叫慕容衍离开的时候，看到慕容衍看姜暮的眼神怪怪的，他皱了皱眉，沉声道：“四弟，走吧。”</p>
慕容衍这才收回探究的视线。</p>
可他心里的疑惑却慢慢放大。</p>
姜暮怎么可能会在这里？</p>
不可能，应该只是有点像而已。</p>
慕容衍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慕容衡有些不满。</p>
离开寻欢居之后，慕容衡状似不经心地问：“你觉得这寻欢姑娘如何？”</p>
慕容衍不知道慕容衡这么问是随口一问，还是在试探他，他想了想，慎重地回答：“臣弟没什么想法，皇兄喜欢就行。”</p>
慕容衡忽地笑了，“是吗？我是挺喜欢的。”</p>
听到这句话，慕容衍心里有些不舒服。</p>
但是慕容衡又说：“可是我看你对她，好像也有些另眼相看。”</p>
慕容衍心头一惊，连忙说：“皇兄误会了。”</p>
慕容衡笑得很洒脱：“紧张什么，君子好逑，不是很正常吗？像寻欢姑娘那样的女子，那些来寻欢居的男子不都是冲着她来的，只是，除了朕，没有人配得到她罢了。”</p>
慕容衡的话给了慕容衍一个警告。</p>
慕容衍心中苦笑。</p>
只怕是被慕容衡当做他也惦记上寻欢姑娘了。</p>
慕容衍虽然觉得有些冤枉，但是他又不能否认，好像他对她是有点特殊的感觉。</p>
……</p>
慕容衡和慕容衍走后，姜暮懒懒地靠在软塌上休息，</p>
忽然，一阵风吹进来，姜暮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本关着的窗户开了。</p>
她起身正要去看，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不对劲。</p>
果然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站在她身后。</p>
姜暮认出来，这是那天见过的男子。</p>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p>
姜暮冷淡地看着他，并没有露出慌乱之色。</p>
换做寻常女子，看到屋里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只怕已经失声尖叫了。</p>
李造极有些惊喜，看来这个寻欢姑娘比他想象的要有趣。</p>
刚才他在外面可是听见里面是两个人在弹奏，便猜到她拒绝见自己的原因。</p>
想必是屋里的人，比其他人更重要。</p>
所以刚才他一直潜伏在屋顶偷看，也看到了屋里的两个男子。</p>
估计其中一个，就是她的目标吧。</p>
李造极笑着说：“想见寻欢姑娘一面，还真是不容易。“</p>
姜暮见他不回答，便不再追问。</p>
这男子能够悄无声地进来，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见他如此气定神闲，也不捂威胁她，估计是根本不怕她叫人，又或者能够在她叫人之前制服她。</p>
所以姜暮已经放弃了求救的打算，如果这人想伤害她，她也没有还手的能力。</p>
“公子为何想见我？”姜暮淡淡道。</p>
李造极：“自然是慕名而来，想知道能够弹唱出那样惊世之作的女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想看看姑娘的真面目。”</p>
李造极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反而说的十分坦然。</p>
姜暮笑了笑，看着李造极，微微挑眉，神态有些慵懒，“公子过奖了。”</p>
李造极见她越来越放松，就更是感兴趣了。</p>
他其实觉得眼前的女子看身形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p>
“不知在下可有幸见一见寻欢姑娘的真容？”李造极走近她。</p>
姜暮瞥他一眼，也不说话，而是转身回到之前休息的榻上躺下。</p>
她侧躺着，双腿交叠，姿势优雅撩人，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懒懒地放在腿上。</p>
“这个……怕是不能如公子的愿。”姜暮轻声道。</p>
李造极的眼里含情，微微一挑就十分勾人，他定定地看着姜暮，笑着道：“哦？这是为何？”</p>
姜暮道：“寻欢在来这里之前就暗暗发誓，只能让我的有缘人见到我的真容，遇到之前，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摘下面纱的。”</p>
“有缘人……”李造极将这三个字慢慢念了一遍。</p>
“是的。”</p>
姜暮的话音刚落，只见李造极忽的一个闪身到了她面前，他动作极快，姜暮都没有看清楚。</p>
这古代人还真是藏龙卧虎，当今皇帝会轻功不说，随便出现一个男人也有武功，看样子还不低。</p>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你的有缘人？”李造极凑到姜暮面前，与她就快要面贴面了。</p>
姜暮下意识屏住呼吸，压低声音说：“没有这样看的。”</p>
李造极这才退后一点，笑嘻嘻地说：“那你要怎么看？你说。”</p>
姜暮：“自然是要与我心意相通，知我懂我爱我……”</p>
她一顿乱扯，说了个天花乱坠，“既要精通音律，热爱乐器，与我有说不完的话，还要生得俊美，让我见之欢喜。”</p>
李造极竟然还认真思索了一番：“唔……”</p>
姜暮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p>
“你这个要求，倒是十分严格……”</p>
姜暮正要点头。</p>
谁知道李造极嘴一咧，笑得十分灿烂，“不过，我觉得我倒十分满足你这个要求。”</p>
姜暮愣住。</p>
李造极：“你觉得我长得如何？”</p>
姜暮看了看他的脸，评价道：“公子丰神俊朗，容貌出众。”</p>
李造极满意地点头，“那这一点我已经满足了，其次，我精通音律，弹琴吹箫，琵琶无一不精，想必也与你有说不完的话题，至于知你懂你爱你……那就更加简单了……如此一来，我不就是你的有缘人？”</p>
姜暮目瞪口呆。</p>
李造极笑道：“如何？你对我这个有缘人可还满意？”</p>
“公子说笑了，我的有缘人自要由我自己评断，哪有像公子你这样自告奋勇就给自己扣上有缘人的名号了。”</p>
姜暮瞎掰，他也跟着瞎掰，越说越不靠谱。</p>
李造极：“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来说的，可是一点都不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