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尊景越来越沉的脸色,疏影的话渐渐低了下去,他伸手一掐大腿,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
疏影你真是蠢死了,怎么忘了萧离是杀害莫尊景父亲的凶手。
虽然自莫求双被萧离当场斩首于皇宫正门的消息传到莫尊景耳朵里,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更加狠厉的催着士兵寻找宣墨和冉竹的下落。
但他知道,不能为莫求双收尸,莫尊景心底已经将自己烙上不孝子三字,同时也痛恨着莫求双篡国。
只是疏影不知道的是,莫尊景自从冉竹口中得知张从喜临死时将莫求双这些年所作所为的目的皆是为了寻求龙血草给他治病与报太后当年对还在娘亲体内的他下琼花毒导致娘亡子病之大仇。
往日在莫尊景眼中为扩张权势不惜谄媚于德太妃的父亲已然在他心中烙上了悲凉,无奈与对朝廷权势的一种的厌恶。
然而他也深深明白,莫求双走的是一条不归路。自从他与太后公然相对开始,不,是太后给他的儿子与妻子下毒开始,这样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莫尊景心中叹息了声,一股无法言喻的浓重倦意袭上心头,他目光落向正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两人,他们眼底的担心与不安就如一道镇静剂般令他潮涌的心底平缓了许多。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如今更担心的是他将我们都引来他的地盘,居心何在。别忘了,他夺了我们的家。”
莫尊景静静的望着冉竹,说出的话冷静而淡漠。
他的话就如一盆冷水将冉竹从头到尾浇的透心凉,被颖冰阳的完好的存在所带来的喜悦激动也以冲刷了几分。
莫尊景见冉竹低头沉思,心知话以点到,便默默退了出去,关上门折身往后山方向走去。
“真是奇怪。”冉竹偏着头自言自语了一声。
正考虑着要不要追上莫尊景步伐的疏影听冉竹忽然冒出了一句,不由疑惑问了一声。
“素锦带的手札上明明说萧朝是先被豺狼族人所摧毁,然后宣朝先祖皇帝揭竿而起收复江山,并也因为豺狼族的原因顺手收服了扶余国。可如今萧离不仅是扶余国的阴阳师,看样子还是豺狼族人的首领,你说不奇怪吗?难道是手札有误?”
冉竹越说越觉得迷茫,虽然她如今关心的应该是莫尊景刚才说的,可对于那个让她心底莫名觉得没有恶意的萧离来说,她此刻全身心都挂在了萧离错综复杂的身份上。
“呃……”疏影摸了摸下巴,对于冉竹这一堆的弯弯绕绕也是弄糊涂了,他将目光移向门外,半晌道:
“肚子都饿了,那家伙怎么还不送饭菜来?”
“……”冉竹无语的瞪了眼疏影。
坐椅子久了,冉竹不免觉得有些乏累,见四下无人便起了身活动了下身子往后窗户走去,边走边换了一个与疏影,也只能与疏影聊的话题:
“这身子不困不饿倒是不错,只是动不动就乏累的很,真是教人无奈。”
然后下一刻,她的心脏猛然停止,双眸陡然瞪大的望着窗户前一株自斜坡上横生出的百年老树,就在那一只臂膀粗几欲伸向窗户的树干上,有一双透着水盈盈的目光正盯着她。
来人见自己被发现,同样也是楞了下,随后只见树枝轻晃了下,一道七彩身影便冲冉竹而来。
冉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叫了声疏影,彼时那道七彩身影已经轻松钻进窗户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双杏子眼正咕噜噜的盯着她看。
“你是谁?为何躲在树里偷听我们讲话?”冉竹横眉冷对道,心口急促起伏,难道她是萧离派监视他们的人?
眼前的女子一张鹅蛋脸,肤若凝脂,眸若繁星漫天,头顶插着各色羽毛,对襟布衣,七分短裤上无不是绣着五颜六色的布条,随着她双手轻轻摆动,全身布条都颤颤飘了起来,若换在往日冉竹一定会觉得惊艳,此刻她全神戒备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而疏影却不知为何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冉竹心中疑惑时眼角瞥过去,但见他双眸紧闭,恍若睡着般。
“你不用看了,我刚才进来时已经将他弄昏了。”女子耸耸肩道,随后晃了晃手中余下的银针,面露得意。
“你是想单独和我见面?”冉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女子大大的杏子眼眨巴眨巴的看向冉竹,随后目光落向冉竹脸上的白纱,眼底露出诡计的笑容“
“我是想……”她故意拖长三字,脚步不着痕迹的往冉竹挪动了几分,在冉竹全然倾听她接下去要说的话的时候,右手猛然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扯下冉竹的面庞。
“你……”冉竹惊呼道,心底立即窜起丝丝火气。这女子实在太古怪了,虽然她感觉不到这女子的恶意,但一进来就扯下她的丝巾未免太过分了
“咦,还真的是和这画纸里的女人长一个样子啊。”女子下面说的话和左手掌心里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张画纸瞬时灭了冉竹心头的火气。
画纸赤 裸 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画中许多身着铠甲手持长矛利剑的士兵正齐齐围拢在一位倒在地上的女子身旁,该女子赤身裸 体,面若胶凝,那一鼻一眼……
冉竹只觉得脑袋里万道轰雷闪过,眼前一黑,双膝便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