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寂静,炭火烧断发出的噼啪声,与凊安轻若无闻的呼吸声,安静地在夜空之中交织着。
我把脑袋抵在膝盖上,看着躺在一边沉沉睡去的凊安发愁。不知过了多久,连烛火都烧灭了,满室陷入一片暗沉,只有炭火燃烧出橘色的光亮,忽明忽暗地映在凊安美丽的面容上,分外妖冶。我深呼吸一口气,悄悄起身试图离开,谁知身下一滞,原来这家伙睡着了都紧紧抓住我的裙角不放,生怕我逃走。
他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难道他以为我能逃得出平安君府?
我弯腰伸手去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只是在碰触他的手的一刹那,吓了一跳:他的手居然是冰凉的。这屋里炭火烧得极暖,他何至于寒冷如此?无暇细想,我小心翼翼掰开他一根手指,却倏地一下——
看凊安的手动作极快地翻转过来,一把将我的手扣住。
我吓了一跳,差些蹦起来。
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长眼媚如丝,此刻却眸光寒冷地盯着我,那乌色的瞳孔,染着火光的橘色,一点一点由浅转浓,如同一尾躲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渗我屏气不敢动弹。
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不动,甚至连火光似乎都凝固了。
凊安就这样盯了我许久,才忽然松开手,双眼全部睁开,寒光悉数褪去,又恢复神色如常。他起身,动作优雅地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默不作声地起身。
他慢慢地走至一边,走到放着泪珠的黑盒子前面,伸手打开盒子,取出泪珠。黑暗中,珠子映着暗淡的炭火,亦发出橘色的光彩。可这样的珠子在云寿国实在是平常极了,除去通体透明,实在再无特别之处。
可凊安看着它,眼底却映出强烈的,如着迷一般的光彩,即使在黑夜中依然也看得清楚。他轻声地:“你不知,天下人都不知……”我有些莫名其妙,却更是紧张,大气不敢出。
这样的凊安实在可怕,好似下一刻就会蜕化成魔一般。
“你来北地要见他?”凊安忽然又问。我想那个“他”指的应当是熹君,于是点了点头,又怕他看不见,轻轻地“嗯”了一声。
屋子里有陷入一片寂静。
凊安看着那珠子,沉默不语。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这时,“噼啪”一声,连最后的炭火都熄灭了,屋中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些许光亮,透过雪白的窗纱照射进来,却只是迷迷蒙蒙,如一层薄雾。
凊安正立于这片薄雾之中。鲜红色的衣衫在黑夜中只能见一片浓色,他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着。那美艳的五官隐入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可却凭白地,我忽觉心口一酸。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