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三楼传出一阵哄笑的舱厅瞧去,道:“像厅内正各自吹擂的商贾,他们都看中边荒集这块做生意的肥肉,希望可以分一杯羹,只是以前苦无门路,又被边荒集胡汉杂处的强悍作风吓怕了,因此忽然闻得安全上有绝对的保证,岂肯错过良机,当然是立即参团,免致因落后他人一步失了商机。”
高彦愕然道:“那究竟有多少人是一心来观光的?”
卓狂生道:“此团恐怕与其它团有基本上的分别,直正来观光的人少,另有目的的人占大多数。”
高彦道:“像我们的香美人、那个目空一切姓晁的家伙,又或只听名字已八面威风的王镇恶,他们要到边荒集来,根本不用参团,你道他们又是为了甚么到边荒集来呢?”
卓狂生耸肩道:“这要问老天爷才成,或许目的是要干掉你这小子呢?”
高彦待要开口,王镇恶神情落漠的步出舱口,朝他们走来,高彦忙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内去。
两人还以为王镇恶是到甲板来逛逛,吸几口颖水的河风,岂知王镇恶这位在他们印象中爱孤独的人,目光搜寻到他们后,竟举步朝他们走过来,直抵两人身前,脸无表情的向高彦道:“请问这位是否有边荒集首席风媒之称的高彦高公子?”
高彦愕然道:“你怎晓得我是高彦?”
王镇恶道:“你们和那个叫谈宝的胖子在登船时的对话,我都听在耳里。”
高彦笑道:“王兄的耳功非常了得,我仍记得当时王兄在岸上,隔了近五、六丈,兼之吵声震天,竟仍瞒不过王兄的灵耳。”
王镇恶现出一个“这算甚一回事呢”的表情,道:“高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彦立即生出戒心,向卓狂生瞧去。
卓狂生微一颔首,表示会在旁监视,笑道:“王兄就在这里和我们高爷说话好了。”说毕走往远处去。
有卓狂生在旁照应,高彦心中稍安,暗忖只要自己有戒备,就算他骤然发难,自己怎都可挡他一招半武,那时便轮到他吃苦头了。下意识的移开小许,问道:“王兄有甚么疑难呢?”
王镇恶目光投往颖水东岸,刚好看到了一个被祝融摧毁了的渔村颓垣败瓦的残景,吐一口气道:“我想知道现时北方的情况,当然不会要高兄白说的,我可以付钱。”
高彦心中大乐,原来自己也可以借边荒游直接赚钱,不过看王镇恶的模样,绝不像季子多金的人,心中不由涌起同情之意,道:“王兄为何要知道北方的情况呢?”
王镇恶不耐烦的道:“这个不用高兄劳神,只须告诉我北方的情况。”
高彦听得心中不悦,正要拒绝,王镇恶又露出抱歉的神色,叹道:“高兄请勿见怪,我今天的心情很坏。”
高彦讶道:“王兄不是快快乐乐的到边荒来旅游观光吗?为何心情这般坏呢?”
王镇恶低声道:“请恕我有难言之隐,我愿意付双倍的酬金来买正确的消息。”
高彦道:“我高彦做生意一向公道,不会坐地起价,何况王兄是我们边荒游首航的贵宾。这样吧!如果是一般的消息,我便免费告知。”
王镇恶摇头道:“我要知道一般的情况,也要机密的消息,特别是关于前秦现时的形势。”
高彦道:“哈!你可问对人了,因为姚兴那小子曾来攻打我们边荒集,所以我们特别留意关中的情况,也顺带探听了苻丕的事。”
王镇恶双目闪耀着希望,点头道:“我最想知道的正是关中内的形势。”
高彦道:“前秦的情况,可以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八个字来形容,前秦的势力在关中根深柢固,所以苻坚虽死,关中豪强支持他儿子苻丕的人仍相当众多,不过听说苻丕胆怯畏战,令支持他的人非常不满。”
又凑近少许低声道:“最后两句话,该算是机密情报吧?”
王镇恶像没听到他说的话般,直愣愣的望着景色不住变化的柬岸,道:“前秦再没有其它人吗?”
高彦道:“还有一个“龙王”吕光,自称凉州酒泉公,手下也有些儿郎,但怎是姚苌的对手呢?且他的据地偏处西堙,很难有大作为。”
王镇恶梦呓般的道:“姚苌……姚苌……”
高彦还以为他想问姚苌的情况,道:“姚苌也不算是聪明的家伙,为何要杀苻坚呢?徒令其它人有借口为苻坚报仇去讨伐他,无端端成为众矢之的。又在自颅不暇时,来侵犯我们边荒集,弄得损兵折将而回?姚苌这蠢家伙……”
王镇恶截断他道:“我明白姚苌这个人。”
高彦一呆道:“你明白他吗?你怎能明白他?除非你认识他。”
王镇恶颓然道:“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高彦瞪大眼睛看他,感到他定有难言之隐。道:“王兄勿要怪我多事,王兄如果想到北方闯一番事业,苻丕肯定不是理想的明主。照我看,王兄可考虑新近崛起的代主拓跋珪,这个人……”
王镇恶双目杀气大盛,打断他道:“不要提这个人。”
高彦愕然以对。
王镇恶心情激动的喘了几口气,然后道:“我该付多少钱?”
高彦到此刻仍未弄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问这些事来干甚么,抓头道:“算了吧!其实连苻丕怯战也算不上甚机密情报。”
王镇恶随手从怀里掏出一绽黄金,硬塞人高彦手里,然后就那么回舱去了。
卓狂生来到仍在发呆的高彦身旁,笑道:“原来金子是这么易赚的,真后悔入错行,大家都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吧!”
高彦仍呆看手上黄澄澄的金子,咋舌道:“这家伙真豪爽!”
接着向卓狂生道:“你听到哩!”
卓狂生指着自己耳朵,笑道:“怎瞒得过我这对真正的灵耳。”
高彦道:“你道他是想干甚么呢?”
卓狂生道:“他只是要借道经边荒集往北方去,目的地是关中。”
高彦道:“照我看他该是个有钱的疯子,现时关内比战国时还要乱糟糟,他未受过苦吗?”
卓狂生沉吟道:“他多少和前秦政权有点关系,否则不会如此在意前秦的情况。”
高彦哂道:“他又不是氏人,前秦的兴亡于他何干?”
卓狂生道:“这要待更深入的调查,说不定是说书的好材料哩!”
话犹未已,舱内忽传来兵刃交击的激烈响声。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往舱门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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