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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五话 羽翼魅惑猫(2 / 2)

化物语 西尾维新 更新时间 2021-09-06

「可以拜托你带路吗?」

「那是当然――」

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这个时间,在这个上午的时间,忍野恐怕还正在睡觉吧。虽然会在睡得正香的时候前去打扰,不过现在不是有什么顾虑时候。他好像有低血压什么的,反正是个被人叫醒会发脾气的人不过眼下也没办法。

「――当然会带你去,不过在那之前,可以让我先问两三个问题吗?」

「呃可以是可以,为什么?」

「因为每次一发生什么和妖怪有关的事,我们就去依靠忍野。这样不好。我们必须养成如果自己能够解决的事,就自己想方设法解决的习惯。就算最终还是要把事情拜托他,但也必须先整理一下事情的要点」

「啊的确如此呢」

羽川一脸认同的表情。

「好啊。那么,随便问吧」

「头痛对吧。虽然你好像说过最近经常如此,不过正确来说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记得吧」

「大约一个月前――吧。嗯,但是刚开始没那么痛――不过,前天和昨天两次都是在阿良良木同学面前,书店和学校正门时的头痛实际上疼得相当厉害」

「那当时就该说出来啊」

「对不起。不想让阿良良木同学担心」

「不过算了。那么黄金周结束以后,有遇上过与猫有关的事件吗?」

「与猫有关的事件?」

「黑猫从眼前经过之类的事」

「」

羽川闭上眼,作出回想记忆的动作。

老实说,我不知道这种事就算去想还能不能想起来不过,她是那个战场原都说所处世界不同的真正天才呢

她是无法用常理来判断的。

也正因此她――才会遭遇妖怪。

「五月二十七日,晚上听的广播节目中,有读到笔名为超爱大熊猫的人写的明信片,这会有什么关系吗?」

「不,我觉得没关系」

真厉害。

虽然早就知道,不过还是很厉害。

「顺便说一下,明信片的内容是这样写的。虽然在漫画和动画中显得轻松安逸还备受好评,但女仆和大家想得不同,其实是份辛苦的工作。说是萌萌的但并不太好做。因为实际上好像全年无休。前一阵子在联谊上碰到的时候问了一下,所以不会有错的。」

「不,不用说明到这个地步!」

「对了,阿良良木同学,你觉得这张明信片有趣吗?我有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个嘛,女仆一边说着自己是全年无休的,一边轻松参加轻松联谊,这点很搞笑――嗯,为什么我必须要对见都没见过的超爱大熊猫的那个人的解释不足的搞笑进行补充说明啊!」

「啊啊。联谊上遇到的时候里遇到的对方是指女仆啊。原来如此,这么一听可能也挺有趣的,不过只听一遍还是稍微有点难懂呢」

「说起来,仔细想想,大熊猫不是猫吧」

「嗯。这么一说的确如此呢」

「其他呢?」

「嗯?其他?那个,同样节目中,笔名为挥棒的姿势。前不久和三个朋友用扑克牌玩大富豪时的事。分好牌后,其中一人这么说道:「在我的中学中,有4是最强的牌的规则」因为是感想类节目,所以我觉得大概是真事,不过这个好笑在哪里?」

「不,不是在问你、还有没有其他很难明白笑点的明信片啊!顺便说一下那张明信片是说,大富豪是有着8切啊一钩到底啊等等超多地方规则的游戏,必须要先提出这个前提条件才能继续往下玩。朋友以这个地方规则为挡箭牌提出有利于自己手上被分配到的牌的规则,这就是笑点!」

「啊啊,原来如此。不愧是阿良良木同学」

「就算被你在这种事情上佩服我也一点不会开心啊啊,还有,挥棒的姿势这个笔名也是小小的俏皮话,挥棒和姿势写成汉字的话是一样的」(译注:空抡和举止的汉字同为素振り)

「啊,不过,阿良良木同学,那个节目并不是尽读些难懂的明信片哦。也有正常有趣的明信片呢。和刚才一样是感想节目,所以这个也是真事吧,笔名削着苹果走路。前些日子,和朋友两个人去了录像带出租店。我打算借大概三年前播出的某连续剧DVD,但是全十三卷的那部连续剧中,第八卷被他人借走了,因此只能从头借到第七卷了。听说这部连续剧越到结尾越好看,所以我非常遗憾。明明只有第八卷没有,第九卷到第十三卷都齐了的。「就像在玩斗龙的时候出到八就停了的感觉啊!」我这么一说,朋友就说道:「这时候,借走第八卷的人肯定在得意偷笑呢」哎呀、哈哈、把借走第八卷的人想成在玩斗龙,我都没想过」

「确实这是很有趣的事,不过广播节目已经可以结束了吧!」

闲话休题。

总之。

回想关于猫的记忆,就只能想起这种程度的事,也就是说果然这次的事情应该作为上次事件的残留来考虑。

应该吧。

「那么,羽川。下一个问题」

「嗯」

「那个帽子」

我说道。

「能脱下来吗?」

「那――」

羽川的神情变了。

「那不是问题啊,阿良良木同学」

「的确呢」

「就是啊」

「羽川女士。帽子就由我来为您拿」

「阿良良木同学」

「在」

「我要生气了」

「那就生气吧」

我毫不畏惧气势汹汹的羽川,说道。

「想要生气的话随便你怎么生气。要不然,讨厌我也没关系。对我来说比起和你的友谊,对你报恩更重要」

「报恩」

羽川的声音稍微变轻了。

似乎为我的话感到难为情。

「在说什么事啊?」

「在说春假时候的事」

「那是――不过、那种、果然那只不过是阿良良木同学自己救自己吧?」

「不是。就算忍野可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认为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说。

感觉总算是说出来了。

对。

要好好道谢的――是我。

「我不觉得这个恩情能够还得清。不过,我想为了你做些什么。为了你,我会做所有自己能做到的事。就算结果是惹你生气被你讨厌,我也能忍受」

「忍受啊」

羽川――微微、笑了笑。

不,也可能是在哭。

不清楚。

「说得真够自大呢!」

「是吗?」

「明明是阿良良木同学,却敢这么嚣张」

「那是孩子王的台词吧?」

不是优等生该说的话。

「是啊」羽川说――

「不要笑」

然后。

脱下了帽子。

「」

猫耳。

羽川小小的头上,长着一对可爱的猫耳。

我默默地咬住下嘴唇。

咬到血渗出来。

不要笑

我刚刚才决定要保持严肃的,绝对不能笑说出看似很有道理的漂亮话让对方那么做,可是对方一旦照做了就大爆笑出来当作笑柄,在漫画等作品中虽然是必定出现的恶搞,不过只有这件事我坚定地发誓我不会做

不过,这个猫耳和羽川那恰到好处的刘海,真的就像定做的一样,非常合适。黄金周的时候我就这么想了,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为了戴上猫耳而生的女生

不过。

因为黄金周的噩梦之时,并没有保持着羽川的本质而同时长出猫耳――这个破坏力是极大的。对了,这个情况下,猫耳的毛色和头发一样是黑色啊

所以说不能笑啊。

真的会被讨厌的。

虽然我有说过无所谓,但果然要是可以的话,我不想被羽川讨厌。就算不是被救命恩人,被这么善良的人讨厌也是相当令人沮丧的事情。

「已、已经可以了吗?」

羽川看上去很难为情。

两颊绯红,格外少见的表情。

而且还是猫耳!

「啊、啊啊嗯。多谢」

「为什么道谢啊?」

羽川一边表示异议,一边重新戴上帽子。把帽子深深地往下戴,也不看我这边一眼。和看神原左手的时候,以及看千石身体的时候,状况很相似但是,羽川的猫耳和那些东西的次元是不同的。

变得想要感谢了。

真是谢谢了。

「不过嗯,我知道了哦。果然感觉是黄金周的延续呢。也就是说那件事还没结束」

头痛是猫耳生长时的产物吧。

要说好理解也很好理解。

就像长智齿吧。

「黄金周的延续我遗忘的――事情吗」

「就这么忘掉比较好」

「嗯,我也觉得如此不过,记忆前后不一致这件事、该怎么说呢、感觉非常不舒服。让我有完全脱节的欠缺感」

那不是欠缺感。

我觉得是――失落感。

「不过,这么一说,我总觉得稍微放心了。以对症下药的――方法来处理。就算羽川的记忆不复存在,对我来说可是早已经历过一次了呢。重复那个的话,就能平安解决。这次要更加周详、更加仔细――的」

「是这样――啊」

刚一听完,羽川就明显流露出安心的表情。

不过,虽说记忆也随之恢复了少许,要是早上起来突然头上长出猫耳的话,谁都会陷入恐慌中吧穿着睡衣就跑出家门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种时候――

羽川没法待在家里。

「好了。那么,事情也整理好了,就前往忍野那里吧羽川,你不会说什么自行车载人是违反交通法之类的吧?」

「我正想说」

羽川从长椅上站起来。

「暂时放过你吧。这件事和我让阿良良木同学翘课的事抵消吧」

不,就这么抵消了不是有点奇怪?两边都是对你有利吧。

意外地会耍些小聪明呢,这家伙

相对来说,这是羽川独特的笑话吧。

可以说是在掩饰难为情也说不定。

「要借个肩膀给你吗?你好像很疲倦」

「没事。我说过的吧?已经不头痛了疲倦只是精神方面的疲倦呢。身体方面甚至比平时还要好」

「这样啊」

不过,因为是猫吧。

神原的时候也是这样。

来到自行车停车场,打开挂上的锁,我首先跨上坐垫,接着羽川坐到后座上。

羽川的手环住我的身体,紧紧地。

紧靠着。

「」

好软!

而且好大!

背上所感觉到的两团触感,毫不容情地猛攻猛打,挑动着我的心老实交代的话,要是对方不是救命恩人羽川翼,然后我没有女朋友的话,再加上那个女朋友只要不是战场原黑仪的话,我敢断言我一定会在这种状况下失去理性,就是如此之大的冲击。

隐性**、羽川翼。

对了,这家伙、遵照校规打扮得很不起眼所以很难察觉,不过她有着很惊人的身体呢我在黄金周的时候我可是对此了解到再清楚不过的地步了。以前战场原也同样在这个自行车后座上坐过,不过那个女人很有心得,坐在这个位置上也靠着天生的绝妙平衡感几乎没有碰过我

当时也还没有交往。

一准备向那边进发,羽川翼就为了遵守处于她的伦理观道德观之下的、交通安全或是道路交通法,全身重量都交给了我,所以直截了当地说,洒脱不起来。

而且,战场原那时我还穿着立领外套。现在却是夏装、半袖衬衣。这点差别、实际上问题却相当大。不过尽管如此,仅仅因为这个就会感觉得到如此柔软吗?要说夏装的话,前天千石坐后面的时候我明明也是穿着夏装不,千石的情况是、原本身体的凹凸本就不起眼吧。

啊,我察觉到了。对了,就像我在衬衣下什么都没穿一样,上衣的下面是睡衣所以难道羽川同学没穿内衣?

哇啊

人,只要活着就能碰上这种事

「阿良良木同学」

「嗯?」

「从自行车下来后,我有话对你说」

「」

不寒而栗的台词。

被看透了

我、真浅薄啊。

「不、不过,那个先暂放一边,要走啰。紧紧抓牢不要掉下去」

呃!

明明是为了敷衍过去为什么好像在自掘坟墓?!不行了,这个状况下不能恢复到平时的状态!相对于自掘坟墓的我,羽川很平静。

平静过头了。

我什么都不说了。

「那、那么,出发」

结果,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我开始蹬起自行车的脚踏板。两人份的体重让脚踏板重了几分。不过,这种情况下,要说固定对话的话,就是向羽川指出「出乎意料的重呢」什么的,惹她发火的那个惯例,不过这也被我判定为不能做的事。

而且,也没有重到那个程度。

抵达忍野和忍所住的废弃私塾花不了多少时间――就算是载着两个人,我以全力疾驰的话,大概花不了一个小时吧遇到坡坎的时候,我的背上会波涛汹涌得不得了,不过关于这点我尽量不去注意。我很绅士,并没有控制把手故意去选择沥青路面上有坡坎的路段。不,不过怎么说呢,虽然故意去选择坡坎路段不太好,但并不避开前进路线上偶然遇到的坡坎,也能算是绅士吗?

「真是辛苦呢,阿良良木同学」

羽川过了一会儿――恐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两人共乘,就算不是那样也是六岁后的第一次吧。有点习惯了之后,她这么对我说道。

「必须要照料各种人的各种麻烦」

「各种人?」

「战场原同学啊,小真宵啊,神原同学啊,昨天的初中女生小千石啊哈哈,尽是女孩子呢」

「啰嗦」

「全部――都和妖怪有关呢。我想起来了」

羽川说。

那不是想起来,而是想到了吧。

「虽然总觉得不是很完整对了。战场原同学莫名其妙突然病就好了呢」

「」

「开端是春假时阿良良木同学被吸血鬼袭击、吗全部事情都源于那件事」

「其实妖怪们一直都理所当然地存在着――它们好像并不是某天突然现身的」

这虽然是专家忍野咩咩说的话。

「阿良良木同学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吸血鬼的特性之一――名为入魅,那是吸血鬼用来虏获人类的能力」

「虏获?」

我虽然不明白入魅这个词,不过那个那是指吸血创造伙伴吗?就像小忍对我做的那样?

我这么问。

「不」

羽川摇摇头。

摇头是通过背上触感来了解的。

「和那个有名的特性很相似,但略有不同并不吸血。这正像是催眠术一样的东西吧通过双目注视来虏获异性哟。不过吸血鬼和人类种族不同,所以也不好说异性这个词在这种情况下是否适用」

「嗯。可是,那又怎么样?」

「没什么。只不过,正好想到了」

羽川压低声音说。

「最近阿良良木同学很受女孩子的欢迎,是否和这有关呢」

「」

入魅。

吸血鬼的特性。

这样啊,我虽说已经不是吸血鬼了,但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这个理由。**寺不是曾经说过我是美少女游戏的主人公云云之类加上这种现实性的理由就有可能了。

果然是羽川。

看待事物的方法与众不同。

不过――要是如此的话,真是不愉快的事情。

因为那要是事实的话,现在我和战场原黑仪交往的意义,不就完全走样了吗――

和**寺那么愉快的交谈也是。

和神原那么亲近也是。

而且就连千石――

「对不起」

羽川说。

「刚才,我说了很坏心眼的话呢」

「没什么――并不是那样吧。不如说我很赞同啊。原来如此。仔细想想,确实很有真实感,到去年为止我可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我想起来了呢,手机电话簿里面没有输入任何人的那个时代」

全部都想起来了。

现在已经,有点做不到了。

「入魅啊。原来如此。你什么都知道呢」

「不是什么都知道」

羽川说。

「不是什么都知道哦――我,什么都、不知道」

「?」

咦?

好像和平时的台词不一样啊?

不过在我把这个疑问宣诸于口之前。

「春假和我相遇之时,阿良良木同学已经是吸血鬼――了吧」

羽川说。

「嗯。那时我心里正一片混乱,那时候的我并不是伪吸血鬼,而是正版的纯血吸血鬼。哈哈,那么,没想到你也被我入魅――痛!」

羽川环抱我身体的手徒增压力。

这不是名为鲭折的相扑技法吗?!

「不,阿良良木同学。鲭折是从正面搭上对方的技法,而且目的是让对方的膝盖着地,并不是为了压碎内脏哦」(译注:鲭折是日本相扑的技法之一,也称为拉臂颚顶折腰摔。)

「是这样啊,知识渊博呢呃,压碎内脏?!」

刚才羽川说了类似战场原的话!

女人真恐怖!

不过这个技法因为背上有那两块缓冲物的缘故,并没有那么大威力的事实要是被羽川发现的话,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说起来,这都是我不好。

没认清状况?***瞿敲床唤羯鞯幕啊?br >

现在,羽川的心理状态应该相当不稳定――因为回忆起了不完整的记忆,为了填补欠缺感和失落感,她想了很多原本可以不去想的事。

所以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刚才也是,羽川注意到了我的出勤日数和文化祭的准备工作,虽然她的推算得失让我吃惊,不过,仔细仔细想想,要是只想请我带路前往忍野所住的废墟废弃私塾的话,要用短信来交流就足够了。只需让我把路线用短信发给她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做到让我翘课,把我叫到遥远的公园,这种地步。

即使如此,她还是把我叫出来了。

那并不是因为脑筋没转过弯来。

而是因为不安吧。

就算是我只要花点时间就能想明白的事,羽川没道理不立刻注意到――所以,并不是没注意到。也就是说,羽川一定对独自一人去面对妖怪这件事感到害怕。

真是难得啊。

结果我这次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吧――除了拜托忍野咩咩和忍野忍来解决猫妖,应该毫无其他办法。对于羽川我能做的事,一件都没有。就算我说过,我会做所有自己能做到的事――但我力所能及的事,从一开始就一件都没有。

就算如此,陪在她身边我还是能做到的。

需要的时候,能在那里陪着自己,这就比什么都更可贵了――战场原父亲的原话。

这么说的话,对于我而言,真正需要的时候站在那里陪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羽川翼。

所以我决定了。

对羽川而言的需要之时,就算我什么都做不到,也绝对要在那里陪着她――

我没有改变。

羽川昨天这么说过。

不过,我还是觉得世上没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实际上就算羽川,在我来看的话,改变也相当大。

因为和妖怪扯上关系――所以改变了。

在书店听她说的出路,是最能体现的。

花上大概两年――到处漂泊。

踏上旅途。

至少去年为止的羽川,应该不会选择这种梦幻般的道路――明确来判断当然应该是优等生道路。

并不是说哪边是正确的哪边又是错误的――只是羽川翼果然变了。

这是黄金周结束后开始的吗,又或者是春假结束后开始的呢――虽然我无法判断到这个地步。

不过。

那之后几乎没怎么交谈,我和羽川就到达了、作为忍野和忍现在的根据地,数年前倒闭的废弃私塾的原址大楼。被破烂围墙圈起来,毫无疑问的废墟。禁止入内的告示板林立的这栋建筑,被两人非法占据。我偶然想到,这三个月到底拜访了这座废墟几次啊。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习惯拜访这里,妖怪正在融入我的日常生活――

「哎呀,这不是阿良良木君吗?」

突然。

从正面传来这种风格的打招呼声。

「而且那里的是小班长吧。要是女性把发型换了我就认不出来是谁了呢,不过、嗯、那个眼镜毫无疑问是小班长。哈哈~,小班长好久不见,阿良良木君一天不见」

是忍野咩咩。

在破损的围墙内侧,穿着幻觉般夏威夷衫的中年男子以悠然的姿态站在那里。虽然仍是那副邋遢的样子,不过说起来,这家伙像这样离开建筑物活动,我很久没见过了。明明蜗居在废墟中,是个略微与众不同的家里蹲,他到底在做什么?

「嗯咦?忍野。你那个总像猜到了似的,在我来的时候说的等你好久了呢,都等累了呢之类的,怎么这次不打算说了吗?」

「啊~~嗯?是那样吗?」

忍野不知道为什么态度很不自然。

就像为了蒙混过去似的说道,

「小班长」

向自行车后座的羽川打开话题。

「小班长真的很久不见呢。怎么了?今天是上学的日子吧。阿良良木君先不去说他,很难想像小班长会翘课呢。哈哈~对了,这就是那个吧,传说中的校园祭吗?」

「啊,那个不是」

「嗯?帽子很合适呢――那顶帽子」

忍野立刻盯向羽川戴着的帽子。

这就是――专家的本领。

「是」

「嗯――是这么回事啊,阿良良木君」

这次交谈对象转向了我。

表情――轻佻。

忍野和往常一样。

「你真是,走三步就会卷入麻烦事呢――某种意义上这可是才能啊。要好好珍惜知道吗?哈哈~总之,进来吧。嗯,阿良良木君――老实说,现在我很难得手忙脚乱中呢。忙碌无比,没有时间哦」

「――是吗?」

手忙脚乱?

忙碌无比?

没有时间?

无论哪个都是和忍野不相称的单词。

「工作――吗?」

「呃,要说是工作也是工作呢。不过,算了。阿良良木君先去不说他,要是小班长的重大事件,某种程度上就通融通融吧」

「从刚才开始,对我的态度就超粗暴」

「即便是阿良良木君,也不愿意喜欢我吧。不要对我说这么恶心的话啦,很不愉快呢」

忍野做出让我一边去的动作冷淡以对。

至少吸血鬼的入魅对于这个男人不起作用啊啊,虏获异性是指只对异性起作用吗。

「不要说无聊话了,快点进去啊,阿良良木君也是,小班长也是。从那边围墙上的裂口。跟往常一样,在四楼谈吧」

「嗯知道了」

姑且,照他说的做。

不管怎样,托忍野站在屋外的福,从自行车上一下来就要接受羽川说教的这一展开,好歹是回避掉了。真是侥幸,不过对方是拥有惊人记忆力的羽川,仅仅是把说教推后而已,所以无法尽情高兴。一想到推后的部分有可能要收利息,我就悲从中来。

越过围墙,用手拨开临近夏季而无止境生长的杂草,向废墟前进。废墟中杂乱无章的样子,因为有留存在羽川的记忆中,所以羽川什么都没说。虽然很像性质恶劣的玩笑,但羽川是真心尊敬忍野,对于忍野不适应于社会的行动,过度地非常的放纵。

对。

说起来,到处漂泊这种完全说不上是羽川翼目标的出路,也应该也是受到他、踩出本不存在的道路的忍野咩咩的不少影响吧。虽然最终仍是羽川自己决定的事,所以我并不能穴嘴

不过对她的决定,我也不是没有想法。

「魅惑猫」

一边爬着楼梯――忍野说道。

猫。

食肉目猫科的哺乳类。

柔软的身体,锐利的牙齿,生长有粗糙突起的舌头,钩爪――俗话说有能耐的老鹰会藏起利爪,不过关于藏起利爪这点,猫这种生物也并不逊色。总之,那个钩爪能够被收起来。人类摸上去很舒服的四肢肉球,也是为了狩猎时消去足音,是有实际作用的器官。(译注:有能耐的老鹰会隐藏起爪子,意思是真人不露相)

「又或者是白银猫、呢。虽然也有说是猫之舞,但有个同名的妖怪所以很麻烦,很少采用这种说法。惯例依然用魅惑猫这种叫法呢。魅惑的猫,所以是魅惑猫。无尾猫――不摇尾巴的猫。妖怪。日本关于猫的故事,奈良时代就有传闻呢。虽然作为三味线的材料也很有名――嗯,不过现在的话猫已经完全成为比狗还要受欢迎的宠物了。老鼠也不抓了。也没有警猫啊导盲猫呢。要说妖怪的话,有名的要数三大妖怪猫传说吧哈哈~不不,哎呀,这种事、阿良良木君先不去说他,对小班长完全没必要说吧?」(译注:三味线是日本乐器的一种,起源于中国的三弦,琴身是使用整张猫皮蒙上而成。)

「喂,说羽川的事情时,不要像开场白一样加上阿良良木君先不去说他啊,忍野。那会慢慢起作用的」

「不,我也不是故意说的,不过事实这东西就是会不小心说溜嘴的呢」

「晚上走夜路给我小心点,你这家伙」

「请不用担心,我是夜行动物呢。哈哈~说起夜行性动物的话,猫也是啊」

这么说着,到了四楼。

跟着爬上楼梯的羽川很少开口。事实上,正如忍野所说,对羽川来说,妖怪的解释之类的本来就无须说明――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黄金周的时候,羽川已经从忍野口中听过完全相同的内容了。

不过,那时的记忆――恢复了吗?刚才忍野的行为出乎意料地是在确认这个也说不定。表面上什么都没在想,但底下却也把事情大致都考虑清楚的男子,忍野咩咩是也。

进入教室。

按照忍野、我、羽川的顺序进入――

忍野返回把门关上。

因为是白天,阳光从窗户(虽然我对于要把嵌着碎裂玻璃的这个东西叫做窗户有抵触情绪)射入,教室中恰如其分的明亮。

嗯小忍、不在。

总觉得最近那家伙好像很少待在四楼啊,对了,因为羽川的事而完全忘记了,从**寺那里听到的关于昨天小忍的事,得向忍野确认万一那不是**寺看错的话――嗯。

几乎在我回头的同时,忍野突然隔着帽子轻轻拍了拍羽川的头。

轻轻拍了拍。

仅仅如此――羽川就倒了下去。

两膝跪下、咚的一下、趴着倒了下去。

就像弦被切断了一样。

「羽、羽川?!」

「不要慌张啊,阿良良木君。朝气蓬勃真是好,有什么好事吗?是看见了小班长的猫耳,还是看见了小班长的睡衣模样」

「不要在你的招牌口头禅上加具体的推测!会招来误解的!」

「并没有误解吧。不如说,你甚至应该感谢我到现在为止完全没有提到,让小班长坐在自行车后座被她紧紧抱住这件事呢」

忍野如是说。

俯视着倒下的羽川。

「阿良良木君好像已经听过完事情的起因经过了呢――所以阿良良木君也心里有数不是吗。感觉和小傲娇、迷路小鬼、百合妹妹、害羞妹妹的经验也不是徒劳无功的呢。特别是前天害羞妹妹的事,对于阿良良木君像是一记好拳呀」

千石变成害羞妹妹了吗。

虽然我觉得那个不是害羞

不过算了,不是需要修正的事。

现在更重要的是。

「现在更重要的是羽川你对她做了什么?」

「所以啊,托阿良良木君心里有数的福,几乎没有需要我做的事呢。所以稍微省略了一下顺序」

「省略?」

什么啊那是。

那种事情可以做到吗?

「这虽然是旁门左道呢。不过没时间――我不是说过吗?而且这种情况我觉得阿良良木君也十分了解,比起向小班长问话,直接问本人会更直截了当」

「本人、吗」

「小班长要是被追根究底的话,就算记忆回来了但她没有那时的记忆呢――就算交谈也不会有进展。突然敲昏女孩子,我也能理解阿良良木君会脸色大变,不过刚才不攻其不备的话就没意义了呢。所以宽恕我吧」

哎呀,这小女孩,完全不放松警惕,所以要找到她的心灵缝隙很是费了一番工夫啊――忍野说。

不过,羽川就是这样的人吧。

那么也就是说忍野,从刚才就一直通过羽川的动向寻找那道缝隙吗

「不过,你说本人是什么意思」

「没必要说明了吧。看着地上吧,阿良良木君。以像小班长那样头脑好的人作为对手,也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黄金周时连我都败了呢。不要重蹈覆辙哦。哎呀,刚一说完,看,已经来了,阿良良木君。魅惑猫出来了」

看过去的话。

趴着倒下去的羽川、那个、平时梳成麻花辫的长发――正在变色。

变色。

不――褪色吧。

从纯粹的黑色退成接近雪白的银色。

唰的一下,像失去生机一般。

「」

说不出话来。

拜访忍野时,我就从某种程度上预测到了会变成这样,应该做好了相应的觉悟――不过就算如此,就这样唐突地再次相遇,我无法掩饰自己的动摇。

真是、薄弱。

浅薄而弱小。

对羽川而言的需要之时,绝对要在那里陪着她――我明明发过誓的。

猛地――

她跳了起来。

因这个势头,戴着的帽子飞了起来。

因飞起――而露出的。

整齐的白色刘海。

小小的头上长出来的白**耳。

「喵哈哈哈――」

然后她――

像猫一般眯起双眼,像猫一般咧嘴笑着。

「还能再见面真令我吃惊喵,人类――也不吸取教训,又对偶主人的**起了歪念,你还是那么废柴废柴喵。想被偶吃掉喵?」

「」

在一句台词中非常简单易懂的说明了自己的角色设定和所处位置――

黑羽川再降临。

006

黑羽川简单易懂的说明让初次见面的人也不会一头雾水,现在再去回想当时的情景总觉得太过做作,尽管如此,姑且也算是为了让事件显得更为流畅,在此还是将时间轴调整到黄金周的第一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九日,距今约一个半月的上午。那时,我那为了隐藏脖子上的牙痕而留长的头发还没达到理想的长度。

四月二十九日。

上午。

和往常一样,讨厌周末和节假日的我,在节日那天骑着还未被神原破坏、依旧健在的山地车离开了家,在街上溜达闲逛。跟母亲节那天不同的是,印象中我好像是有明确目的地,不过至于目的地具体如何,如今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目的地都不记得了,想必没什么重要的事。

哦不。

应该说是,途中的发生的事太重要了,以至于其他的事对我来说全都变得无关紧要。

那是,与羽川的偶然相遇。

我和羽川是在春假的时候认识的,和之前重复说过无数次的一样,我在那时被羽川所救。

既有**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精神上的救赎让当时变成不死身的我尤为感激。总之,羽川是我的恩人。

性命的恩人,也是心灵的恩人。

在需要的时候,她出现在那里。

我真的觉得,当时战场原在楼梯上失足的时候,幸好楼梯平台上站着的人是我。同样,那个时候,幸好在我身边的人是羽川,而不是其他人。

不然的话,我是绝对无法得到救赎的吧。

大概无法从地狱中解脱出来。

春假结束后,我和羽川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后。羽川硬把副班长的职位硬塞给了我。她以为我是不良少年,想让我在她自己的监督之下,学会重新做人。不过那时她应该没有打算连我的学习都要一并照看的地步。平常的我,大概会觉得当副班长太麻烦而拒绝吧,因为这种极易招人误解、近似于强迫的行为正是我所最受不了的。

然而,我却接受了。

因为对方是羽川。

之后,四月这一个月里,我和羽川,作为班长以及副班长,也有作为班长和副班长一起在学校活动和班级管理中一起做过许多事,渐渐相处融洽起来了。我很享受这种久违的感觉,虽然这不像是我的作风。

所以,在节日里看到身着制服走在路上的羽川时,打个招呼是理所当然的吧。

然而,那个瞬间我却畏缩了。

羽川翼的脸上贴着一块覆盖了半边脸的白色纱布。

谁都会有受伤的时候。但是,部位在脸上且范围这么大的伤却是极为少见的。而且,被纱布覆盖的是左脸,也暗示了什么。

是我想多了吧。

可能是那个暴力的春假才让我产生了这种野蛮的联想人大多是右撇子,打*的时候右掌就会打到左脸。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仅仅是伤到左脸的情况。三年级的羽川在昨天放学后并没有参加什么体育运动,所以首先就排除了运动中受伤的可能性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羽川看到了我。

「啊。YAHOO~~,阿良良木同学」

羽川边打招呼边走过来,态度是一如既往的爽朗。

「YAHOO」

「嗯。啊」

见我这个反应,她露出了类似『失败了呢』的表情。

实际上,现在回想起来,挺难以相信的。以普通人的掩饰法主动打招呼,也是不得已。但对聪明过人的她来说却像个大失败。

不,或许该说是成功吧。

而且是非常成功。

毕竟,那时的羽川对于脸上的纱布应该不愿去想,拼命地不去想。这种情况下能毫不在意纱布的事若无其事地向我打招呼这种事,实在是只有真正的天才羽川才能办到。

然而,当然,总体上说,是失败。

对于这点我要想方设法去掩饰――打算装作没意识到羽川的失败,适当地瞎扯一番。就像这一个月来跟羽川的瞎扯那样,羽川总是会配合我的话题。

但是。

此时这招果然没效果。

「真是温柔呢,阿良良木同学」

羽川说。

「温柔的好人呢。」

对了。

我在这时又再次收到了这样的评价。从羽川那里。

「稍微走走吧」

羽川如此邀请我。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也不会拒绝她。羽川从来没有这样邀请过我,所以我猜,那时候的羽川非常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吧。

不想孤单一人。

并不是因为我是阿良良木而邀请我,其实谁都没关系。只不过,那里碰巧站在那里的人是我。

这对羽川来说,并不是那种状况下的最佳选择吧。如果羽川再冷静些的话,就不会选择我了吧。因为跟以后遇上的**寺不同,我绝不是擅长倾听的人,我总是轻易就混入了自己的感情,或者忍不住就顶嘴,所以话题屡屡只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羽川却很擅长交谈,足以弥补我的缺点。所以多么复杂的情况也能轻而易举地琢磨清楚。

我推着山地车,走在羽川的身旁,听她诉说。

首先,羽川翼没有父亲。

当然了,这并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而是社会意义上的。生下她的母亲孑然一身,而父亲至今不知所终。羽川并没有调查的愿望,即使调查,恐怕也只能得出一些猜测而已,无法找到真相。

羽川被赋予了『翼』这个名字。这个字有着『扶持』、『救助』的意味,象征着大鸟张开羽翅保护卵或雏鸟。

辅翼。

重翼。

不管哪一个,都是我所不知道的词。

不过,被拯救的不该是名为『翼』的本人。她的母亲给她取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寄予了何种希望哪。

当时的姓还不是现在的羽川。

然而我没有问,也问不出口。

羽川想要说的时候,我打断了她的话。羽川立刻就察觉到了我的用意,就避开这部分讲了下去。

母亲在生下羽川后马上就结婚了。

并不是再婚。

似乎是因为需要钱。养育羽川对她母亲来说难度太大了。二十年前,社会制度还不完善,无依无靠的母子二人想要生存的确是很艰难,连我都能轻易想像出来。

母亲。

父亲。

然而,结婚后没多久,母亲就自杀了。

以金钱为目的的婚姻马上就出现了危机,而她母亲本来就是精神上不稳定的人,属于跟别人一起生活就会感到痛苦的那一类。于是,羽川从只有母亲的孩子变成了只有父亲的孩子。

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然而,是父亲。

那个父亲也不姓羽川。至于到底姓什么,我也没能问出口。

母亲自杀后没多少时日,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决定再婚了。当时的羽川太小,并没有什么感想,总之是拥有三人家庭了,只是被置于双亲和自己都没有血缘关系的立场。

我不知道听到这个我该抱有何种感想。这应该就是不幸吧,我该同情羽川吗。

然而,正是因为羽川的遭遇不同寻常,所以无法断定羽川就是不幸的。纵使羽川的生母以自杀这种不幸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但没道理连羽川也陷入不幸的连锁之中。不仅如此,父亲没有抛弃她,还给她找了个新妈妈,所以羽川可以说是幸运的。

的确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但仅凭这点还算不上不幸。

父亲再婚后,因为过度劳累而去世。羽川又成了只有母亲的孩子。一年后,又有了新父亲,而姓也终于成了『羽川』。就算发生了这一连串事,也不算不幸吧。

没道理去同情。

此时可怜的仅仅是羽川的生母和第一个父亲、去世的这两人而已,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不过,这是多么波折的人生啊。

这一切结束的时候,羽川还不满三岁,正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因此,羽川只能任凭命运的摆布。

我错了,我原以为羽川这样的善人应该是为神所眷顾的。

是为神所宠爱的。

好人就是幸福的人,坏人就是不幸的人以前的我对此深信不疑,然而,现实不是这样。

跟我这种把在节假日和家人待在一起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而出门转悠的温和烦恼称为烦恼的级别不同――

复杂的家庭。奇怪到可笑的地步。这些事若不是羽川跟我说,我是绝不会相信的吧――一只会一笑了之。因为对方是羽川,我相信她不会开这种恶质的玩笑,所以此刻我说不出话来。结果,羽川辗转飘零,有了完全是陌生人的父母。

从母子相依为命。

到继父的后妻的新家庭的孩子。

「对不起」

说完这些后,羽川如此向我道歉。

「刚刚我说了些刁难的话。」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是『没关系』吗。

不,不是。

我问了『为什么』。

问这种问题等于是强迫她向我认错,迟钝也该有个限度,这对认真的羽川来说等于是责难吧。

「因为,我只是在发泄。听到这些事,阿良良木同学很困扰吧?莫名其妙地听我说了那么多,而且还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但是,阿良良木同学有同情心,却又知道不该同情,所以产生了罪恶感吧?感觉自己做了坏事那样,心情变糟了吧?」

被她猜中了。

羽川认为这就是她的坏心眼。

「我利用阿良良木同学来转换心情」

「」

「让阿良良木同学心情不快,而自己却感到爽快多了这不是可以用发牢骚来形容的」

这么怯懦的羽川,我还是第一次见。

羽川在我心中的形象坦诚而强大、认真而可靠、聪明而公正,总之,是个完美的人。

然而,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说起来,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的呢。一般的话,父母是不会告诉本人的吧,到你二十岁生日之前一直当作秘密之类的」

「很坦率的父母呢,在我上小学之前就把这些告诉我了」

羽川没有放慢步子。

「他们好像、视我为累赘」

「」

「但是,面子的问题还是要考虑的。爱人死了和自己再婚,都不是可以抛下孩子不管的理由。虽然是可以把我托付给儿童福利设施,但他们没有自信能够承受住社会对他们抛弃未成年小孩的谴责」

「」

即使事实的确如此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家庭,也会有这种现象。不,一切都很顺利的家庭几乎不存在吧。不管哪个家庭都有不和与扭曲。

「所以,我想当一个乖小孩」

羽川说。

「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想当认真的班长,并且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并不聪明懂事的我。呵呵」

如今回忆这话时,我总会联想到之后知道的战场原黑仪轶闻。中学时代的战场原黑仪和高中时代的战场原黑仪

相似的不仅仅是发型。

但是,不同之处,也很明显。

孩子做的事,责任在于父母。而父母做的事,责任却并不在孩子身上。

「准确的说,想成为的不是乖小孩,而是普通的小孩」

见我默不作声,羽川就继续说道,

「别人在看我时会带有一种偏见,认为复杂的家庭环境有时就会造成心理创伤。我讨厌这种说法,所以我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因为这点事而改变」

我不会改变。

不管发生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不那倒不至于吧」

普通的高中生不会在全国模考中拿第一,不会过着这种品行彻底端正的生活。

这话,虽然我是为了缓和气氛、装作开玩笑而说的,但羽川听了却有些失落。

「是那样吗。果然还是能看出来吗,不普通的小孩想要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小孩,也许太勉强了。我是不是有些做过头了呢」

「那也不坏啊」

我说。

「因为这样生活更精彩了」

「不是的。你看,仔细想想是很简单的吧。正因为有这样的出生,正因为有这样的成长,所以我才要做乖小孩,所以我才要聪明懂事」

因为不幸而努力,因为身处逆境而努力确实很容易理解。

「嗯,不过,事实上,我的情况算是如我所愿吗」

「即就算这样说,那个」

实际上正是如你所愿吧。

就算很讽刺,那也是事实。

然而,那应该不是坏事。

「阿良良木同学在干什么呢?」

突然,羽川换了个话题。

表情也忽地变了,现在乃是平时的爽朗笑脸。

尽管是平时的表情,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可怕,因为我们明明刚才还在谈论那种话题。

「难得的黄金周,不学习吗?」

「难得的黄金周,为什么非要学习不可」

「啊哈哈」

羽川开心地笑了。

「对我来说,节假日是散步的日子」

「」

「不想呆在家里。跟那位父亲和那位母亲一起在家里呆一天,想想就可怕」

「关系不好吗?」

「怎么说呢,是更加根本的问题」

羽川说。

「关系很冷淡呢。我和父母之间也是这样,连父亲和母亲之间也是。明明是家人,却连话都不说」

「你父亲跟你母亲都是那样吗?」

「嗯。大概是我的错吧,他们不知何时起互相之间就完全没有了爱情。其实事到如今干脆离婚还更好些,但又是因为面子――面子,很重要呢。要到我成年为止。啊哈哈,尽管我又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别笑啊。

这不是可以笑着说的话。

一点也不像羽川。

但是,羽川又该是什么样的?

平日的羽川是值得尊敬的羽川翼,现在的羽川是否也是值得尊敬的羽川翼呢?

然而,我这时才明白,春假时为什么能够遇上羽川的理由。

节假日就是散步的日子。黄金周自不必说,春假和暑假也是散步的日子吧。那时在那个地点遇上羽川,的确是偶然之下的产物吧,不过这个偶然之下也有其相应的理由。

「所以说,节假日是散步的日子」

「我觉得,你用不着对他们那么在意」

我小心翼翼地附和,除此以外我无能为力。

开始厌恶起自己的肤浅。

关系冷淡的家庭并不罕见。然而,羽川这样的孩子变成如今这样,非常罕见。不过,羽川很讨厌别人带着这种有色眼镜看待自己。

那时,我大约也意识到为什么羽川会那么讨厌自己被当成名人了,也懂她为什么那么顽固的认为自己只是个『唯有认真这个长处的普通女孩』。而这些,虽然我自以为是理解了,但也可能只是同情之流。

「」

然而,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优等生、班长中的班长羽川翼有着任何人都想像不到的复杂家庭。这对我大脑的理解能力来说有点勉强,但依靠羽川那脉络清晰的说明,好歹是听懂了。至于脉络清晰嘛,也许是羽川那骨子里的正经性格所致吧(虽然她本人不希望我这么想)。

但是,

但是,那并没有为覆盖了半边脸的纱布给出说明。

完全没有,根本就是不相干的话题。

「是啊」

羽川再次露出『失败了呢』的表情。

这真的仅仅是失败吗?

「我在说什么啊。只是在拿阿良良木同学来发泄啊」

「没关系」

「替我保密,可以吗?」

一开始别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只不过是偶尔遇到我,没必要对我讲那些事吧仅仅是露出忧郁的表情就足够了。

但是,不管对谁都品行端正,不管对谁都公平公正,不管对谁都诚实守信的羽川翼,事到如今不得不为脸上的纱布作出说明了。

虽然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而我也没有询问的资格。

「嗯我保证」

「今天早上,被父亲打了」

羽川淡然笑着说到。

这也是,平日的笑容。

有些害羞,有些腼腆。

到头来,我总是后知后觉。或许,这对羽川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不是被父亲打了,而是把这事告诉了我。

让我知道了这件事。

那不是精神压力,还会是什么?

然而,

「被打了那是?」

不过,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

仅仅是很惊讶。不,说是畏缩也无妨。

我以为世上不会有父亲打女儿这种事,甚至根本就没想过其存在的可能性,以为都是电视剧或电影里编造出来的。那种事跟有没有血缘无关,是根本就不该发生的事情。

我看着羽川的脸。

被纱布覆盖的左半边。

那不可能是亲情交流时受的伤。

「怎么可以那样!」

家庭有不和睦,不协调,本身并非不幸。

什么都不背负的人是不存在的。就像不能以出生和教育来划分人那样,因为出生和教育就同情或羡慕别人也是不对的。就算别人的例子非常易懂,非常显眼,那也就仅仅是好懂而显眼罢了,或许并非是不幸。

打*是不对的。

羽川说出了理由,自己被打的理由。这对外人的我来说,是非常不能接受的理由。虽然我很清楚,他人家庭内部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穴嘴,但能不能接受是我的感觉,跟那个没关系。

简要的说,那是跟学校里类似的情况。

总是正直的羽川经常会跟同学起冲突,只不过,这次的对象为父亲。

只不过,对方的回应是以暴力的方式。

「你和父母的家庭关系,不是很冷淡吗?」

「可能是冷淡得有些过分了吧。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让家庭变得温暖些,以至于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平衡。所以,这是我的错。因为,你想啊,阿良良木同学,当你四十岁的时候,陌生的十七岁孩子对你指手画脚的,会感到恼火,会发怒,都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

陌生的十七岁孩子?

这是什么啊。

为什么,要说到这份上?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从三岁开始就一起生活到现在的家人啊。

「暴力是理所当然什么的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对你,不是最不可原谅的吗」

「没、没关系啦,也就一次而已」

我一下子就火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羽川是我的恩人,我不愿看到恩人被那样对待,所以就火了。然而,我的愤怒却只是将羽川推向了绝境。就在羽川勉强妥协了的时候,我却莽撞地道出了事实。

事实会伤害人,不管什么时候。

没关系啦,也就一次而已不该让她说出这种话。

无论对方是朋友还是老师,错就是错,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羽川的作风。所以,就算最后被打了,对于父母,也清楚地说出了错的就是错的,不行就是不行――仅仅看这点的话,羽川还是那个出色的羽川。

然而,我却让她说出了那种话来。

没关系啦,也就一次而已――

这句话――让她否定了人生,否定了自己。

「说好了哦,阿良良木同学。这件事要替我保密哦,不能对任何人说」

不对学校说,不对警察说。更重要的,不能再跟羽川提起这个话题。

「但、但是,保密什么的」

「拜托了,阿良良木同学」

羽川说着就低下了头,也许是觉得光是口头约定还不够吧。

「这件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只要阿良良木同学替我保密,我什么都答应你」

「」

「求你了」

「叹,好吧」

在羽川的攻势下,我只好屈服。

被迫接受这不讲理的要求是我让羽川提出了这般不讲理的要求,所以我无法再多说什么。

因为我被拒绝了,连想帮忙都不行。

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不过,你还是去趟医院吧,那块纱布是你自己贴的吧?虽然你的灵巧我是知道的,但那个贴得很不自然哦」

「嗯好。反正这黄金周正好没事做,就去看看吧。偶尔也要用用医保卡嘛」

「还有,要是发生了什么,不管什么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无论我在哪,在做什么,都会过来帮忙的」

「啊哈哈,什么呀,好有型」

羽川笑了。

一如既往的笑。

「发生什么,是指什么啊」

「那个,就是」

「嗯,知道了,阿良良木同学。有什么事的话,马上就给你打电话。短信也可以吧?」

尽管羽川是这么说的,然而,结果整个黄金周中羽川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给我。

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但是,那个时候,我的救命恩人羽川完全不需要我。虽然她很想有个人陪,但那也仅仅是想要一个宣泄的对象,一个转换心情的对象。明明她不需要我,而我就算再狼狈也要陪着她。她需要的,是猫。

猫。

对妖怪而言,都有着相应的理由。

那之后,在遇到猫之前,我和羽川在交谈时都对此事绝口不提,话题总是围绕着班级今后的工作,主要是关于文化节的安排。就这样,我们看到了一只被车碾死的猫。应该是野猫吧,因为脖子上没有项圈。原本是没有尾巴的白猫。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在马路上被轧断的。颜色是雪白,也许是银白,不过,不管是雪白还是银白,猫的毛皮上浸着猫自身的血迹,糟蹋了那原来的毛色。猫的死状很凄惨,应该是被碾过一次之后,又被之后的车辆碾过好多次。

羽川丝毫没有犹豫,径直走入机动车道,捡起了那只猫。

「能帮我一下?」

听到羽川这么问,有谁能拒绝呢。

我们在附近的山上把猫埋了。

就这样,四月二十九日,对我和羽川来说宛如噩梦的九天的第一天,就这样作为序幕结束了。

不知道羽川对那个第一天以及对那个第一天我们的交谈,究竟还记得多少。如果羽川仍旧是羽川,即便埋猫的事还记得,具体细节全部忘却的可能性却极高。不过可惜的是我无法向她确认,毕竟羽川太聪明了,依靠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推测出全部过程。

以上就是开场白,之后的事就很单纯了。

翌日,很闲的我鬼使神差地逛到忍野住的那个废弃私塾去探望小忍(当时还没得到忍野忍这个名字),闲聊的时候就把昨天埋猫的事跟忍野说了。

其实并非是鬼使神差,而是因为我有不好的预感寒假的地狱正在接近的预感。

「阿良良木君,那个」

忍野眯起眼睛,向我确认。

「该不会是银色的猫吧」

最后,这次闲聊的内容成为了现实。每个夜晚,羽川就化身为白色头发白**耳的黑羽川(忍野咩咩命名),在镇上肆意破坏。最后,这个作怪的妖怪魅猫于黄金周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五月七日,被我们抓住了。

那已经是第九天了。若是到了第十天,状况貌似会变得极度危险。

虽然是速战速决,在当时来说却只能说是勉强赶上。

在小忍的协助下(她也因为此次事件中的功劳,从忍野那得到了忍野忍这个名字),成功地封印了魅惑羽川的魅猫,问题解决了。

要说的话,还真是轻松。

越是复杂的问题,解决起来越是轻松。因为,说是解决了,但问题却并没有消失。

催眠状態。

羽川并没有化身为黑羽川时的记忆,因此也不知道黑羽川最先袭击的就是她现在的父母。

那个记忆现在是不是也复苏了呢?

我很担心这个。

时隔一个月又一周,黑羽川再次降临。我们立刻把她绑了起来(吸取上次的教训),然后大致盘问了一番,黑羽川说什么都是喵啊喵的,听得我一头雾水。接着,我和忍野抛下被绑着的黑羽川(『她』不停地用脏话谩骂,被我们无视了),来到隔壁的隔壁教室(四楼共三间教室)。

面对面。

这次轮到我和忍野商量了。

然而,忍野叼着没点火的烟,刚进这个教室就说,

「记忆方面没问题。只要这种关键部分方没问题的话,总体来说应该也没问题。因为,黑羽川时的记忆跟小班长是水火不容的。不过,身为小班长的记忆可就不好说了,个人认为这次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情况跟上一次不一样,这次的小班长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自己做什么,会很不妙吗?」

「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她是小班长啊,阿良良木君。你也知道,小班长太过于聪明,脑袋的运转速度比普通人要快百倍。对于小班长来说,只要有材料,将它们拼凑起来构成记忆绝非难事」

「构成记忆」

「上次,黑羽川的记忆和小班长的记忆完全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妖怪整个被封印了,自然而然地,关于妖怪的记忆也没了。结果缺失的话,原因也就会缺失。所以,虽然记忆上有些偏差,但小班长却意识不到这偏差。但是,这次的事件就好比是填空。一篇文章中少了几处重要的部分,虽然给出正确无比的答案是不可能的,但对于敏锐的人来说,猜出个大概并非难事」

「就像是国语考试吗」

国语是让我头疼的科目。然而对于羽川来说,头疼的科目是不存在的。

「没办法。上次的记忆没复苏,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虽然对羽川来说是痛苦了些」

上次是歪打正着,而这次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我觉得,这对小班长来说或许是好事。遇上过妖怪后,人就会变得容易遭遇妖怪,这个阿良良木君自己也有体会的吧。小班长今后也将是这样,所以了解妖怪是很重要的。她有主动认知的必要」

也许忍野说的没错。

不知道的话,就会束手无策。知道的话,虽然有时也应付不过来,但至少能够逃跑。

这样就达到了平衡。

「但是,忍野」

我想着隔壁的隔壁教室里被绑着的黑羽川,说道。

「为什么『那家伙』又出现了呢?黄金周的时候的确是彻底封印了啊,不是不会再出现的吗?」

「这话我可没说哦」

忍野摇摇头。

「魅猫啊,跟阿良良木君所知道的其他妖怪有些不一样。要说的话,跟百合妹妹那时候的猴子比较接近」

「啊双方都是兽类呢」

「嗯。不过,之前也说了,魅猫呢,说得现实点就是多重人格症,黑羽川就是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羽川。妖怪无处不在,但是魅猫很极端,仅仅存在与小班长之中。它不过是个引子罢了,类似于媒介,根本原因是小班长的精神压力」

精神压力。

在学者看来,那是想要回应任何逼问的身体反应。

「上次我处理的时候,黑羽川痛快地大闹了一番,精神压力基本上都化解了,所以封印起来也很容易。但是,那也仅仅是封印罢了,谈不上根治。妖怪消失了,但引起精神压力的源头还在。压力渐渐积累,于是再次浮上来了,就像是气泡」

「精神压力」

「问题是,这次引发压力的原因还不知道」

这当然是羽川的家庭问题了。

我认为。

「不,虽然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阿良良木君,你觉得这样可能吗?十七年间自我约束积累下来的压力才刚发泄掉,仅仅是过了一个月,压力又能积累到这种级别?」

「啊,这个」

「而且,从那之后小班长也没有遭到父母的暴力对待吧?」

「嗯,好像是的」

黑羽川最先袭击的就是她双亲。

而现在,她家又是那个老样子了。彼此间冷冷的,话都说不上几句。所谓的家人不过是住在一起的人而已。这对羽川来说,当然是压力积累的原因了。

但是,一个月也的确太快了。

如果是又被打了,倒还有点可能。

「为了保险起见,我在羽川脖子上系了个铃铛,能在早期发现魅猫的活动迹象。虽然真的灵验了,但老实说,我完全没料到这会来得这么快。这是我的疏忽。我觉得,即使是最糟糕的情况,小班长也能撑到二十岁。听说小班长的父母在小班长成人之后就会离婚,而小班长则是离开那个家,所以这事我就没跟小班长和你说」

「二十岁跟神原正好相反呢」(译注:前文提过,神原是到二十岁就能解除猿之手,而羽川则是到二十岁妖怪爆发)

「因为『成人』是个很容易理解的标准呢」

忍野作苦笑状。

「不过到那个时候,小班长也就具备了不再被妖怪魅惑的坚强了吧」

「这样啊说起来,忍野,铃铛是什么?」

「是头痛。黄金周的时候,小班长也说过头痛的吧?包括那个在内,都是我做的预防措施――不过,早点告诉阿良良木君就好了。话说,小班长的头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大概一个月之前」

「呣刚开始还没那么严重对吧。到底是为什么呢。不过,现在似乎没时间去把精神压力的原因弄清楚了,毕竟有可能是复数原因纠缠在一起,而且魅猫还是那副德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连你都听不懂吗?」

明明刚才还在说,听听本人的说法会比较省事来着。

「是啊。线索是有不少,但都不可靠。因为感情是纤细的东西,我也不好随便乱推测。嗯,终究不过是猫的智商啊。不过,我感觉她是在故意装傻,毕竟真身是小班长嘛,不可小觑哟」

「因为她是连你不愿与之为敌的人啊」

「我和她可不是敌对关系呀」

黑羽川羽川的心灵所创造出的又一位羽川翼。

与羽川对照的人格。不,该说是对立的人格。

除了『救助』,翼还有『成对』的意思,对称的异型之羽。

「但是啊,忍野,就算是弄清了原因,不也没什么意义吗?家庭的事也好,其他的事也好,虽然除掉压力的源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和你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上次也是。

羽川家庭的问题,我们无法解决。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毕竟我们不能干涉别人的私人问题。

因为那种行为是妄自尊大。

「这次跟战场原和千石她们不同,是个对他人有危害的妖怪,而且跟神原也不一样,尽管妖怪的类型很相似。我觉得,只好采取跟上次一样的治标不治本的对症疗法了」

「是啊,只能那样了,嗯」

总感觉忍野有些吞吞吐吐的,不像是平常的他。

关于魅猫是不是另有隐情?但是,今天忍野在说话之前就好像有些奇怪了。在这艳阳高照的上午外出活动,已经可以说是异常了。

「怎么啦,忍野,说话不够干脆嘛。该不会又想要刁难我吧?虽然这次我不会向千石的时候那么顶用」

我和他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我很清楚,千石仅仅是受害者,而羽川却不同。我很清楚,如今的羽川已经是被妖怪所凭依的形象。忍野咩咩的性格是很讨厌这种的。

有求于他的时候就来拜托,用不着他的时候就把他一脚踢开,当然是不够尊敬了。

「但是,这次可是你的责任啊。你可是从羽川那收了十万円,却让上回的延续似的事件发生了。身为专家,我觉得你得付违约金。售后服务做得不好,正如你所说,给羽川系上铃铛的事要是早点告诉我了」

「嘛,话是没错」

忍野竟然不反驳,太让我意外了。

这种反应,怎么可能。

「不过,阿良良木君,猫耳跟小班长还真是相配呢。哈、哈~,我想起了『猫猫幻想曲』。读过么?是那个猫部猫老师的」

「猫部猫是『金鱼注意报』的作者吧。不要因为都有猫就混淆了好不好。忍野,你该不会是在隐瞒什么吧?」

「口胡,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不诚实的事呢。说到猫耳,对了,则卷阿拉蕾小妹妹经常戴呢。啊,回头想想,原来那部漫画已经走在时代的前面了呢。猫耳、萝莉、机器人、眼镜、妹妹、紫色头发、奇怪的口癖,超萌啊」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虽然很想表扬你一番,但这事跟羽川有什么关系?」

「嗯、嗯、嗯~」

有事瞒着我。

他绝对有事瞒着我。

「喂,忍野,闹够了吧」

「吡波吡啵」

「这就是所谓的尝尽世间酸甜苦辣的大人的搪塞方式吗!?」

「嗯,嘛~,大人差不多都这样啊」

「不想长大了!」

不过,我当然不会被吡波吡啵给蒙过去,但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不明白。

既然不明白,想也是白想了。无奈地,我就半强迫地继续对话。

「总之,忍野,尽快把小忍带过来吧。对方是猫妖,不管如何都只有小忍能解决吧?当然,我知道小忍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肯出手的,但只要用我的血来作交换」

「嗯,也许吧。不过,有时候就是祸不单行啊,也就是说,不幸会招来不幸」

「」

不用把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吧。

拜托了,我可是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啊。

而且这还是羽川的事情。

上次不被需要的我,这次被羽川指名说需要了,所以我绝对要去她身边。

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咦?」

这时,我又一次想起了刚刚问忍野的问题,还有今天早上**寺告诉我的小忍的事。脑子里尽是不祥的预感。

话说回说,从来就没有过好预感。

「忍野有件事想问你」

「真巧,我正好也有个想被阿良良木君问的事」

「小忍在哪?」

「嗯,就是这个」

忍野就好像是终于可以自白的罪人,面带着倾诉罪行后变得轻松的爽朗笑容,回答道,

「为了寻找自我,小忍去流浪了」007

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我骑着车在镇上搜索,把能想到的地方都转了个遍,而且之后又按原路转了一圈,然而还是没有任何成果。在镇上跑来跑去这么久,我终于感到累了。

没吃一口饭,没喝一滴水,一刻也没停地踩着自行车,整整九小时。

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要做到这份上自己才会觉得累。虽然前几天刚给忍喂过血,但那效力大多都用在了手和脚的治疗上了。

接近于人的吸血鬼。

接近于吸血鬼的人。

我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属于哪一边的了。

忍野忍。

吸血鬼居然也会离家出走,太搞笑了吧。而且忍身上没带一分钱,衣服也只有身上的那一套,突然就不见了踪影。这已经可以算是失踪了。世上哪有这种吸血鬼啊。

祸不单行。

不幸会招来不幸。

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忍野是今天早上才意识到小忍不见了的,然后他又想起,自从昨天白天开始就没见过小忍。

据**寺所说,昨天,**寺曾在国道边上的美仕唐纳滋店那一带见到过一个金发小孩。大约下午五点钟――这也就是说,那时她遇上的就是失踪中的忍野忍吧。

以一个小孩子的脚程,即使已经一天了,应该不会走出多远。

现在的小忍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仅仅是个小孩罢了。就体力而言,她远远比不上我。仅仅是小孩不,我不在她身边的话,她连小孩都不如。残存的那一点点能力几乎都被限制了。

会疲惫,也会饥饿。

慢着。

对啊,在美仕唐纳滋旁边转悠什么的,她身上可一分钱都没有。那家伙是肚子饿了吧。

在这镇上的某个地方,独自一人。

「」

大概是刚过正午的时候,狂踩自行车的我差点撞上了走在路上的**寺。今天是第二次遇见她了。平时偶尔才能遇见的**寺,一天之内居然遇见了两次。虽然我很想细细品味这个幸福,但现在不是这种时候。大体上,第一次遭遇不是偶然,就连这第二次遭遇严格来说也同样谈不上偶然因为我在镇上来回乱跑,不遇上**寺才怪。

「何良良木先生」

「终于变成了单纯的错别字了么」

「对不起,咬到舌头了」

如此寒暄之后,我拜托**寺将昨天见到小忍的经过更详细说一遍。

「说起来」

**寺说,

「阿良良木先生看起来有些落寞呢」

「落寞?」

「嗯,就像是,迷路的人」

**寺的表情很认真。

迷路的人。这话由一直持续迷路的**寺说出来,还真是没说服力啊。

「我知道了,我也尽我所能,帮你找那个孩子吧」

**寺点头说到。

「可以吗」

「嗯。阿良良木先生,找迷路的小孩呢,是需要细心和观察,还有人手的。小心点哟,别去找木乃伊,反而自己变成金字塔」(注:最后一句是**寺的误用,正确惯用语是去找木乃伊,反而自己变成了木乃伊,比喻去寻找迷路的人,自己却迷路了)

「金字塔!?规模太大了吧!」

「也不要太悲观,阿良良木先生请坚强面对吧!」

「说悲观就大错特错了!」

「寻找迷路的小孩是寸土必争的事态,但也不能丢掉冷静」

「你说的完全正确。不过那是分秒必争!」

「见到她的话,虽然我不能靠近她,但我会用公用电话通知阿良良木先生的」

「你会用公用电话?」

「当然了。我对电子产品很在行的」

「今天早上的说法正好相反啊」

「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在2011年以后仍然能够看电视的奇才哟」

「不过是能看播放的数字电视节目罢了」

「1SEG是跟狗有关的东西吧?」

「你是白痴!」(注:1SEG是日本的一种手机的地基网luo通信服务,因为读作oneSEG,**寺由one的发音就联想到狗了)

胡扯就到此为止。

不管**寺对电子产品在行不在行,公用电话总知道怎么用的吧。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感谢这个公用电话尚且健在的穷乡僻壤,不愧是拥有着零星分布的便利店必有停车场、连柏青哥都无法在这个镇上生存这种悲惨传说的故乡啊。

我暂且和**寺分头行动。

这次相遇使我变得稍微乐观了些,我觉得连**寺都被我撞见了,应该肯定能找到小忍的。

虽然**寺主动要求帮忙这点让我很感激,话虽如此,但一个(外在年龄)跟小忍差不多的小孩,不能过于期待。虽然也有那些只有小孩子才知道的搜寻地点、藏身之处、只有小孩才能进入的地方吧,这方面倒是还可以期待一下,但就算**寺的行动范围比一般小孩子要大多,但应该也有个限度。作为小孩子也有活动范围的极限吧。

但是,正如**寺所说的,我需要人手。

所以,在快到四点的时候,我给千石家里打了个电话。千石目前在我毕业的中学上学,如果她放学后不闲逛的话,现在应该到家了。我印象中千石好像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老实说并不能说有多大把握,不过幸运的是,千石在家。

「阿历哥哥」

千石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不需要面对面交谈的电话中,好像千石的情绪就又会不同。我想这家伙还是尽早买个手机比较好。

「阿历哥哥,这么快就给抚子打电话了?好高兴」

「啊昨天才发生那种事,今天就给你打电话,真是抱歉啊。呃」

不,该从哪里开始说明呢。

跟**寺那时不一样,得从头对千石说明一切。

「?怎么了?阿历哥哥」

「啊,不那个」

「请冷静。发生了什么事?」

我吞吞吐吐的让千石担心了。

「要说发生了什么」

「总、总之,先冷静下来。不要慌啊,阿历哥哥。对、对了,听我说个有趣的事吧」

「」

语出惊人啊。

先声明这是有趣的事再说出来,真是了不起的自信。

「就是奸险上,虽然在漫画或是动画里女仆又轻松又受欢迎,但令人意外的是,实际上女仆这工作很辛苦的」

「『最喜欢大熊猫』原来就是你啊!」

难怪这么难懂了!

你这家伙绝对没有参加过联谊吧!别在明信片中扮演其他人好不好。

「冷、冷静下来了吗?阿历哥哥」

「哦哦原地两周转,好像冷静下来了」

虽然我从一开始并不是不冷静,不过说话也是要看场合的。

「那么,找抚子有事吗?」

「嗯千石,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拜托我?是什么?」

「帮我找小忍」

结果,我单刀直入地坦言了。

「直接见过小忍的人,就算包括你也没几个。如果你肯帮忙的话,真就是帮大忙了」

「找她?她不见了吗?那个呃,小忍」

「嗯」

「不是单纯的外出吗?」

「整个晚上都没回来」

「这、这样啊」

我感觉到电话对面的千石有些犹豫。

啊啊对了,我怎么忘了啊,千石曾说过,小忍一直瞪着她的对于小忍,千石有着源于本能的畏惧。

我觉得应该是如此。

我明明都想过,无论是多么间接的方式,也不能再让千石与妖怪扯上关系。可如今,我却把她拉下水,就算情况再怎么危急。

「抱歉,千石。我太不客气了呢。我――」

「没、没那回事,阿历哥哥。不是这样的」

「嗯?」

「我只是觉得要是我立刻答应了,总感觉太假了请让我帮忙,拜托了」

「嗯但是,真的可以吗?」

「嗯」

千石很少会如此坚定地断言。也只有在电话中千石才能这样吧,因为不需要面对面交流吧。

「能对阿历哥哥有所回报就行了,就像阿历哥哥曾经帮过抚子一样。是找小忍吧?」

「?啊,没错」

「那我不帮忙怎么行呢」

没想到千石没有丝毫推脱。

「虽然遇上危险的可能性很小但我无法保证安全,就算小忍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她毕竟还是吸血鬼」

「没关系」

那个内向的千石说得真的坚定。

「放心吧,请让我帮忙」

到最后居然变成本来是拜托对方的我开始犹豫不决了。不过之后,千石好像立刻就出门找小忍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能有个认识小忍的人帮忙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安心还太早。

千石她不会骑自行车,似乎也没自行车。前些日子千石去那个废弃神社的时候,没用自行车也是这个原因。这样的话,她的搜索就只能靠步行,机动力跟**寺是一个级别的,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机动力啊。

机动力呢。

虽然连续不停的一系列的事让我犹豫不决,不过既然都是这种情况了,那家伙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原本知道现在小忍的模样的人,包括我在内总共也就六人――其中,羽川已黑化后被绑了起来,忍野咩咩则是负责看守黑羽川。

剩下的四个人,除去我和千石还有两人。

我别无选择。

首先从比较好说话的神原骏河开始。

我从手机的电话簿中找出她的名字。现在已经放学了,所以就算还留在学校也可以把手机打开了吧。不,前几天才刚刚买了手机的神原,到底能不能正确地把握住这条校规也很难说――

「我是神原骏河」

这家伙一如既往地报上了全名。

看来似乎是我杞人忧天了。

「神原骏河,得意技能是B键冲刺」(注:B键冲刺,出自《超级马里奥兄弟》,A键跳跃,B键冲刺)

「」

在她本人看来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宅急动也不是缩地法。

嘛,关于这点,也无法说她在骗人。

「神原骏河,职业是阿良良木前辈的**奴隶」

「关于这点我可以断定你在骗人!」

「嗯?这个声音和这个吐槽,应该是阿良良木前辈吧」

「都不知道对方是我?***隽四侵植坏昧说幕奥穑磕阏饧一铮 ?br >

「不中意**奴隶吗?嘛,的确,当初我也想给自己找个更相称的头衔,但因为过于过激,所以就主动屏蔽了」

「连你都感到过激的头衔,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恐怖!」

话说,你赶紧给我学会使用手机的电话簿功能。

「神原,现在你在学校吗?」

「不,已经放学了」

「咦?这样吗?文化祭的准备呢?」

「今天不是我值班」

「哦,轮班制啊你们班级的管理真不错啊,好羡慕」

原来如此。不在学校的话,开不开手机都没问题了。

「呃,神原,那你现在在家?」

「不对,又猜错了哦。怎么了,阿良良木前辈,猜错两次还真是少见呢。这也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阿良良木前辈,我现在在家附近超市的游戏角里,玩时尚魔女LoveandBerry呢」

「这我哪能猜到啊!」

总是让我的猜测落空!

你就不能表现得稍微正常些啊!

「嘛不过啊,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总之,那是连高中生也能玩得乐在其中的游戏吗?」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优秀的游戏和年龄之类毫无关系。仅仅是今天我就在这上面花了三千円了哦。虽然我后面已经排了好多小孩了,但我丝毫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

「居然让钱来说话,你做得太过分了!现在立刻停止游戏,快点让给小孩子们!」

「呃啊,连阿良良木前辈这样的人物,也会跟刚才想赶我出去的店员说同样的话啊」

「店员赶你了!?」

「既然他当真骂我了,那我也只好当真怒骂回去」

「不对!当真怒骂了就该诚心道歉!」

「就算是同样的话,既然这是阿良良木前辈的命令那就没办法了。那么接下来就玩旁边的甲虫王者」

「不要老想着玩!」

「失去玩乐的心可是不行的哦,阿良良木前辈。比起学习,人类是通过玩乐来成长并创造历史的。对了,说起玩,前些日子,我和两个朋友用扑克牌玩大富豪来着」

「『挥棒的姿势』原来就是你啊!」

真是的,这个后辈。

也太过于可爱了。

一开始觉得有多么可爱,之后就会觉得有百倍可爱。(译注:逆转意思于一开始觉得有多么可爱,之后就会觉得有百倍可恨。)

「那么,阿良良木前辈,找我有什么事?」

「啊」

不跟这家伙胡扯一番是没法谈正经事的,这些对话就当是必要的开场白吧。

「神原,我想要借助你的力量」

「说借就太奇怪了。我的力量原本就是阿良良木前辈的。阿良良木前辈只要给我下指示让我怎么做就行了」

「」

好酷。

好成熟好酷。

明明只是个热衷于儿童游戏的家伙。

我忽然有个疑问,为什么这家伙会是这种死忠的性格呢只有这点没受到战场原的影响吗?

「帮我找小忍吧。那个死小鬼,居然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简单地说,就是失踪了」

「这样啊。明白了。听到这里已经足够了。简单来说,只要脱就行了吧?」

「你要这么想脱的话等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要怎么脱都行,好吗!要不然就一起脱光然后互相欣赏吧,好吗!我脱光的话,可是不得了的!所以啊,神原,拜托了,暂时先忍耐一下,给我以普通的方式去找小忍!很遗憾,只有你才是最让我期待的!把你那比自行车还快的脚借给我!」

「说借就太奇怪了,我的小腿肚啊大腿啊腿弯啊胫骨啊股肱啊脚腕啊,本来就是阿良良木前辈的啊」

「你也太死忠了吧!」

「什么?脚底心?不愧是阿良良木前辈,竟有此等不惧神明的狂热行为」

「我没说啊!」

你这家伙果然**的啊。

之前战场原的挽回在此刻成为了无用功!

「阿良良木前辈太抬举我了,我的**程度,不过是对『女性专用车辆』这种词感到下流的程度罢了」(注:女性专用车辆是指为了防止**,专为女性而特设的车辆。)

「这样的人,在日本你是绝无仅有的!」

「是吗,说来说去,阿良良木前辈也承认了我的**奴隶身份啊」

「不对,我可没说奴隶什么的!」

「啊对了,阿良良木前辈,说到狂热行为」

「你这家伙,打算从狂热行为这个词开始深入剖析吗?我们还只是高中生啊」

「那就换个说法有伤风化的行为。阿良良木前辈,昨天晚上和战场原前辈做了有伤风化的行为吧」

「」

为什么你会知道。

不,不管神原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场合。

「嗯,是战场原前辈她本人告诉我的,与阿良良木前辈在星空下做了有伤风化的行为」

「Kiss才不是有伤风化的行为吧!?」

嘛,Kiss也许在那种事的延长线上吧,但我不愿这么想。大概因为我还没成年吧。

「战场原竟然把这种事说出来」

真是心直口快的家伙。

因为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把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战场原的心要是再纤细一些就好了。

「今天在学校向你说的吗?」

「不,昨天晚上听她说的。其实算是战场原前辈强行告诉我的吧半夜里忽然就打电话来,足足向我炫耀了近五个小时」

「真是让人头痛的前辈!」

就算战场原从天文台回去后再给神原打电话,也几乎是整整一晚上没睡吧?朝会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她有犯困的样子这家伙难道带着铁面具,完全不会流露出感情迹象吗。

不过,要说炫耀这果然是炫耀啊。战场原黑仪虽然看上去绝不是那种喜欢显示自己的人,但她和神原,比起前辈后辈的关系,要说的话都同为女生啊。

她竟然会把这种事说出来,真是让人意外的一面。

「姑且说声恭喜吧」

「啊谢谢」

「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就赢了」

「宣战声明?」

「爱是毫不吝惜的夺取从嘴唇开始」

「怎么能从那里开始呢!?」

话题扯得太远了。但是,这个家伙却有着将瞎扯时浪费掉的时间弥补回来还绰绰有余的机动力。

拥有力量的人真是幸运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啊,进入正题。总而言之,就是找那个金发的可爱小孩就行了吧。任务已经明白了,既然是阿良良木前辈的委托,那我就使出全力奔跑吧。嘿嘿嘿,虽说天下如此之大,但能让我全力奔跑的就只有阿良良木前辈、战场原前辈,还有BL小说新作首发日」

「要是让我不怕误解直说的话,被你放在与BL小说同等地位,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与其说是不高兴,不如说是排斥更确切。最后一项希望你还是放在别的范畴内吧。

「不过阿良良木前辈,虽然基本上所有类型的BL小说我都通吃的,其中也有我不太喜欢的这类小说的时候我就无法全力奔跑了」

「我没问你这些!」

而且,仅仅无法全力奔跑,到后来还是会买。

「说起来,神原,你引退之前,在篮球比赛的时候应该就是全力奔跑的吧」

「不,并没有哦。我要是全力奔跑的话,体育馆的地板会坏掉的」

「你的身体是战车还是其他的啥!?」

「而且,因为场地狭小,移动速度过快的话就会产生残像哦。篮球是五个人的团队运动,所以分身术是犯规行为」

「不要毫无意义的把这个世界的真实标准搅乱好不好!光是妖怪就够了啊,人类的动作怎么会产生残像啊!」

「不过先不管人数,首先就会被判走步吧」

「球场上都有选手在分身了,裁判还会判这种低级犯规吗!?」

「一个人能分身成九人。要是能再多分出一个的话,仅仅是一个人就能脑补整场比赛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啊!你的说明再怎么形象,我也不会上当的!」

「但是,到底是阿良良木前辈的委托,情况就不一样了。好久没有解除限制了,今天我要竭尽全力地奔跑」

「呃,我现在在想是不是阻止你比较好」

不知道神原话里有几分是认真的,这个后辈真是危险至极。

就好比是弹道导弹。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阿良良木前辈。能接到阿良良木前辈的命令,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我发誓我要跑到力竭为止」

「不,不必勉强。虽然你速度够快,但你不是说过不擅长远距离奔跑吗」

「嗯?啊,那个是角色还没定型的时候的最初设定,请不要太在意」

「不要说设定什么的!」

「前辈如果实在是很在意的话,恢复初期设定也不是不可以」

「不要说得跟游戏的选项画面一样好不好!」

不过,神原所言的不擅长标准,和我所谓的不擅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的确不用太担心她吧。

「哼哼哼,接受了阿良良木前辈的命令,现在的我再用以前的名字的话就太奇怪了。进化后的我应该用不同的名字吧。嗯,我已经不是神原骏河了乃是神原」

「快要爱上你了!」

「另外,海滨公园进化后就叫海兵公园」

「变得太伟岸的话会让人难以接近的」

「注意落石进化后就叫注意陨石」

「进化过头了!」

我要是进化了会是什么样子呢,有些好奇呢。

「那么,神原,要是找到小忍的话,呃,你的话应该怎么做呢,有你那左手在,应该没问题不,仅仅是左手还是有危险。神原,找到忍后不要靠近她,马上跟我联络」

「嗯?不能抱她吗?」

「不行!」

原因有二,不管哪个都不是小问题。

「且慢,还请阿良良木前辈不要小看我,只要能拥抱幼小女生,舍不得性命就不是我神原了」

「生命还是请你珍惜一下吧说起来,能拥抱幼小女生又能怎么样啊」

「幼小女生太可爱了,难道这还不够幸福吗!」

「被训了!」

被后辈训了。就因为我不知道『幼小女生太可爱』这种理由!

「你的信条暂时请先放一边事实上,这个世上现今能与小忍对抗的人就只有我了。忍野也有点事而脱不开身,所以」

「明白了」

「我也请千石帮忙了,要是你在路上遇到她的话,你们就交换一下信息吧啊对了,神原,千石把灯笼裤和学校泳衣放我这里了」

「哦,这样啊。没洗过吧?」

「不,好像洗过了」

「怎么可以这样啊!」

神原的惨叫。

这家伙的性格真是。

「愚蠢啊洗过不就没任何意义了吗居然会允许此等暴行,不像是阿良良木前辈的作风啊」

「神原,你眼中的我的作风究竟是什么?不让初中女生洗她穿过的灯笼裤和泳衣的人吗?」

「好过份为什么会这么残忍呢给了我希望,然后立刻又将其击碎手边要是有氰化钾的话,我肯定已经自杀了吧」

「手边有氰化钾这种假设也太荒唐了吧」

为了这种事就会自杀吗。

这就是你的本色吗。

「虽然对阿良良木前辈说这种话我真的觉得很遗憾,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阿良良木前辈必须为你自己的失态作出赔偿」

「」

让我来赔偿?没道理啊。

但是,现在若是折损了神原的干劲就麻烦了。

拥有力量的家伙的特权啊。

「前辈意下如何」

「是是随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

「恋爱只要一个,阿良良木前辈」(译注:是和恋爱发音类似)

「怎么是这么浪漫的台词!?」

已经搞不懂她想干嘛了。

「总之,我赔我赔。我一定会赔你的。我要怎么做才行?」

「嗯,阿良良木前辈把那灯笼裤和泳衣穿上后睡一晚,让衣服充分吸收汗液后,不要洗就那样交给我。这样就原谅前辈」

「要真照你的说的做了,我不就成了能和你比肩的变态了么!?啊不,你仍旧比我危险」

「与阿良良木前辈携手迈向未来,肯定很有趣」

「对不起,神原,我并没有将命运托付给你的打算!」

「那我还可以强行和前辈殉情」

「那是杀人事件!」

「嘛,这事以后再好好考虑」

「不,你给我改变主意!」

「总之,千石也在帮忙是吧。这种情况的话,感觉另外还有其他人在帮忙呢」

「嗯。虽然和你说了如此多的无聊话所以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但现在是分秒必争。协助我吧,神原」

「当然了。我清楚到都要哭出来了。这个时候不帮忙哪是我神原啊。全部都依阿良良木前辈说的办」

说完,神原挂断了电话。

她说她在附近的超市,不过别说是附近了,这一带总共也就一家超市而已可以说,那就是这个穷乡僻壤的命脉。然而一想到超市的地板会不会被神原的B键冲刺给掀起时,我就真的很担心。不过,除去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非现实的担心外,神原乃是个非常可靠的伙伴。

然后是最后那位。

认识小忍的最后一个人。

我给战场原黑仪打电话。

呼叫了好久好久,等了将近二十秒吧。正当我担心电话要被转到留言服务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不会去的」

「」

第一句话就被拒绝了。

这家伙有超能力吗。

而且还拒绝了。

「电话响了这么久才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没什么?因为接电话很麻烦所以连是谁打来的也没看就放置在口袋里不管的,但是一直响个不停,无奈之下一看发现是阿良良木同学打来的,于是想着果然不接电话也无所谓啊,想按住电源开关把声音掐掉,结果却搞错按下了通话键,不得已才接了电话。那么,找我有什么事?」

「谁没事会找你这种家伙啊!」

真是过分,即使是在电话里也毫不逊色。

「这先不管。听我说,战场原」

「不要。你先听我说。前几天,我和一个朋友去了录像带出租店」

「『削着苹果走路』原来就是你啊!一想到这几年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你编造出跟朋友和睦相处的情节送到听众来信广播节目,让我觉得原本好笑的明信片无比悲凉啊!」

说起来那是什么节目啊,收听率那么高!

大家都在听么!?

只有我没在听吗!?

可恶,没能赶上时代的潮流啊!

「喂,战场原。好了听我说」

「既然你都向我跪下了,那就没办法了呢」

「我才没跪下!」

「说吧,什么事」

「小忍不见了」

「小忍就是那个金发的小孩吧?」

「对」

「嗯」

没什么感想吗。

真是平静而冷淡的家伙。

嘛,战场原也仅仅是见过小忍而已,既然没交流过也就算不上有交情啊。并不仅限于战场原,神原、千石都是如此。知道真正的小忍的就只有我、忍野,还有羽川知道。

「阿良良木同学就算要翘掉学校,也要找她是吗?」

「嗯。所以,我想请你也来帮忙认识小忍的人」

「但是」

战场原打断了我的话。

「今天早上,阿良良木同学所说的『人道支援』指的并非这件事吧阿良良木同学从来没有用『人』来指代过她呢」

「」

「羽川同学今天没来学校呢」

战场原平静地继续说着,不带任何感情,即使在电话中眼前也能浮现出她一贯的面无表情。自己打电话给神原炫耀了一个通宵的人,真的就是这家伙吗。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吧啊,不回答也没关系,阿良良木同学的沉默就已经是充分的回答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让我回答啊。没错,正如你所说的,羽川她」

「说起来,以前听忍野说过,羽川同学遭遇麻烦的时候,那孩子帮了很大的忙什么的。也就是这么回事?为了羽川同学,你需要那孩子的力量,但是那孩子又因为别的情况而失踪了,对吧」

「观察力不错嘛而且记忆力也很厉害」

「记忆力方面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就连鎌仓幕府的成立年代都记得的哦」

「那只不过是年号背诵」

「没能建立好国家鎌仓幕府」

「令人讨厌的背诵方式啊!」

(注:鎌仓幕府创立于1192年,1192的发音同いい国[好国家],所以日本用いい国を作ろう鎌倉幕府[建立一个好国家鎌仓幕府]来辅助记忆)

「阿良良木同学对羽川还有那孩子是同等担心吧对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担心吧。虽然应该优先考虑哪一边是很明显的还真有阿良良木同学的作风呢」

「?」

说什么呢?

优先?

现在不是这种状况吧?

这次和千石那时候不一样,并不是在应当救助的对象之间必须作出选择的状况应该。

「不会去的」

然后战场原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去的」

「喂,战场原」

「因为我还有文化祭的准备工作」

「呃这个我知道,但现在」

「把这项工作交给我的人,是羽川同学」

强有力的一句话。伴随着意志,有如出鞘的刀刃般强有力的话语。

「我不能丢下这个工作不管。羽川同学越是身处险境,我越是要完成这个任务」

这样啊并不仅仅是文化祭的准备工作啊。

那是羽川在自己被妖怪赶往绝境的时候还没有忘记的嘱托。我怎么可能再叫战场原放下这事,来帮我找小忍呢。

「说真的,羽川同学不在,统筹规划就乱七八糟的,没有一项是运作顺利的。能处理这些,羽川同学是了不起。这么复杂的日程表太让人头痛了。现在连辅助制定日程表的阿良良木同学都不在了,老实说,现在跟你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嘛,那个几乎是羽川一个人搞定的」

为了班级,那家伙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啊。而且,又是如此地隐藏自己的努力,不让同学发现。工作量大得会让人累死,然而羽川却丝毫没表现出忙碌的样子,且没有丝毫埋怨。无论什么都是那样付出并不算什么,不让别人察觉到自己在付出才是了不起呢。就算是一直在羽川身边辅佐她的我,也不敢说自己知晓羽川的全部付出。

真是的。

确实是个真正的天才啊,那家伙……

但是,把跟男朋友打电话说成是浪费时间,还真是让我心碎啊,黑仪女士。

「今天肯定要拖到很晚才能回家,规定的离校时间是遵守不了了。而且似乎回家后还要继续一部分的工作。能在规定时间完成这么多的工作,简直就是奇迹了。阿良良木同学,我觉得你只要像以往那样,贯彻自己的行动准则就行了所以我也要像以往那样,贯彻自己的行动准则」

「也好那么」

既然已经看清了状况,

「学校那边就交给你了。办一个成功的文化祭吧」

「嗯。我会的。」

依旧平坦的口吻。虽然没有半点感情流露出来,但那无疑是战场原所说的话。

「拜拜,待会再联络」

「啊,阿良良木同学。我再说一句可以吗?」

「干吗?」

「傲娇服务」

最后,战场原淡淡说。

「可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担心阿良良木同学。但是,要是你没有回来的话,我是不回原谅你的」

电话到这里就忽然被挂断了。

我的意识也像是被切断,不过还是勉强挺住了。

唉,这家伙,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每次对话,那家伙不,即使是我会被认为是词藻贫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太喜欢那家伙了。

喜欢得无可救药。

真是的,我当然肯定会回来。

既然有你在等我。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总之,能找到的外援都找过了。

但是,毕竟是高中三年级学生的人际关系网罢了,在大局之下,这些帮助或许仅仅能让我喘口气而已。或许,状况并不会因此而改观,但即使如此

她们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踩踏板、踩踏板、踩踏板、踩踏板、踩踏板、踩踏板从那之后又经过了三小时。

收索时间总共已经九个小时了。

晚上七点。

一转眼天就黑了。

没吃一口事物,没喝一滴水。

一刻也没休息。

我终于感到疲倦了。

「但是,小忍那家伙在想什么啊」

居然离家出走。

居然会玩失踪。

说什么流浪去寻找自我。

你应该是哪里也去不了的啊。

和我一样。

「」

一切,都是从寒假开始。

从二年级的结业式开始。

距离现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知道了妖怪的存在――

自己也成了妖怪――

之后,这类事情就持续发生。

鬼。

猫。

蟹。

蜗牛。

猿。

蛇。

然后又是猫。

猫妖魅猫。

黑羽川另一个羽川。

说到猫妖,大多是指猫化为人形。首先吃掉老婆婆,然后化成老婆婆的样子,吃掉来老婆婆家的人。这样的传说不胜枚举。

猫化成人形。

然后吃人。

然而,魅猫正好相反确切地说,是同一个传说的另一种解释吧。不是猫化为人,是人化作猫。从化为人形的猫妖那不自然的举动中看破它的本体――魅猫是把不自然的举动解释为多重人格。若仅仅是看这部分的话,大约类似于狐狸上身。魅猫本身的民间传说,大都是这种形式贤淑的妻子每晚在街道游荡,化身为**――认为这是魅猫捣的鬼,游方僧人(又或是武士、猎户),将其一刀两断――却发现乃是妻子这样的事。

从这个结局来判断的话,没错,在这个传说中,猫根本就没有登场。没有尾巴的白猫在故事里仅仅是作为摆设,或者说是让故事变得吸引人的要素而已自始至终,主题和主轴都是人类。

人类的表里。

内在羽川黑暗邪恶的羽川翼。

不,颜色上该说是白的吧。

不管是黑是白,羽川被吞噬掉了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真想听听神原的看法。

从这种情况来看,魅猫和神原那时候的猿或许很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而已,似是而非。最大的区别在于,猿终究是基于正当的契约、仅仅是在实现神原骏河的心愿而已,魅猫则是彻彻底底地、无条件无限制地站在羽川那一方吧。黄金周的时候,魅猫最后还是怀着恶意和敌意攻击了我和忍野还有羽川自己――但即使如此,那也是为了羽川,尽管那不是羽川所期望、所盼望的结果――猫是羽川的同伴。

何止是同伴――根本就是本人。

这点和神原的猿不同。

现在,神原应该还在奔跑。

然而,还没有跟我联络。

谁都没有跟我联络。

还一点线索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怎么会这样。

金发的小孩,在这个镇上应该是最醒目的存在吧,为什么连目击证言都没有呢。

难道已经离开了这个镇?

不,以小孩的脚力那是不可能的。

没我在她身边的话,小忍应该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仰望天空。

夜,已经深了。

此刻星空与昨晚在天文台看到的天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也相当美丽。总觉得,以后我会习惯去这样仰望星空,因为那是和战场原在一起的回忆。

全部。

她这样说。

能给阿良良木同学的,就这么点――

但不对,并不是这样。

我已经得到了如此的回忆。

不仅仅是星空,从最初楼梯上相遇起,到现在为止,一直。

回忆记忆。

羽川的记忆已经无法消除了。我觉得,遭遇妖怪的记忆还是消除掉比较好,但又转而一想,还是忍野说得对吧。

并不仅仅是忍野所说的那层意义。

说到底,我也、不想忘记。

那个春假期间发生的事。

那个地狱。

因为,那里是一切的开端――

「小忍忍野忍」

绝对要找到她。

找给你看。

我决定了,你的一生,将由我来背负。

「嗯休息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

我再次踩上脚踏板。仅仅是休息了一小会,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了真是不得了的身体。

先不管星空,总之时间不早了。

再过一会,就必须让初中生的千石回家了。这样以来,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战斗力又要削减。因为情况特殊,也不能请警察来找这个迷路的小孩。

而且,夜晚还有些棘手。

吸血鬼当然是夜行生物了。小忍现在虽然称不上吸血鬼,但是,在夜晚活动的话限制就没那么多了。夜越深,她的力量就越强大。

危险也随之增加。

现在刚过晚上七点关键就看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了。

就在我想着必须赶快了,站起来奋力踩脚踏板的时候,自行车忽然就像是急刹车似的慢了下来,踩起来好吃力。

难道是刚刚骑得太凶了,自行车坏掉了?链条断了?爆胎了?然而,并非如此。

后座上有人跳了上来。

不,也许不能说是人。

硬要说的话,那是猫。

「」

「喵呜」

「」

原来如此。

和吸血鬼一样,猫也是,夜行生物。

白发、猫耳,睡衣。

非常熟悉的女孩。

没戴眼镜因为夜视能力很好。

眼神非常凶恶不止是眼神,那凶恶的表情,简直就是无法从原本的脸上想像出来,。

外套已经脱去,大概是觉得热吧。北风和太阳的寓言,似乎是正确的呢没想到在此能将羽川的睡衣姿态尽收眼底。然而,因为羽川是现在这个状态,我感觉那份喜悦减半了。

(注:北风和太阳,出自《伊索寓言》,大意是,北风奋力想要把旅行者身上的衣服吹走,但不愿受冻的旅行者反而把衣服拽得紧紧的,没让北风得逞。之后,太阳灿烂的阳光照在旅行者身上,旅行者耐不了酷暑,就把衣服脱了)

于是,黑羽川,就在那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咕噜喵」

「快说」

叫几声就想蒙我,没门!

黑羽川现在应该是在废弃私塾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由忍野严密看守才对。

「就是那样喵,人类,咕噜咕噜」

「撒娇的声音对我没用」

「哼,哪有喵。不要瞪着偶,人类。不知道为什喵,偶随便地一直挣扎挣扎,刚才绳子就自己解开了喵。」

「就在刚才?」

啊,对了,因为它是夜行生物啊。

黄金周的时候羽川的意识会稍微恢复一点点,但那仅限于白天。这个妖怪在夜晚力量是压倒性的,支配力也会增强。原来如此,这点和神原的猿差不多。

「喵哈哈哈哈」

黑羽川快活地笑着。

大概什么意义都没有吧。

毫无意义地笑着。

智商虽然是猫等级的。忍野说,但本体是班长,不可轻敌。但我不这么认为这个状态的羽川翼,内在似乎根本没什么想法。

不,不对。

这个状态的羽川已经是内在了。

要有的话就都直接表现出来了。

「但是,忍野没看住她吗」

「偶是猫啊喵,无声无息地行动什喵的、对偶来说太简单了喵」

「也对啊说起来」

忍野啊这次你出奇地不中用。

一点也不像你啊。

去废弃私塾的时候就觉得忍野不对劲了,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的,但这勉强也能用小忍失踪来解释(来到屋外也是为了找小忍吧)。但是轻易就放跑黑羽川这事难以想像。

让小忍逃走之后,紧接着又出了这种事。

但忍野不是那种会连续两次犯同样错误的人。

这样的话难道是忍野那家伙故意、也就是存心、放走了黑羽川?预先将捆绑的强度控制在晚上就能解开的程度(魅猫所说的『我随便挣扎挣扎,绳子就不行了』印证了这一点),黑羽川逃出建筑的时候也假装没看见把她放跑了。

黑羽川能知道我在哪,单纯是靠嗅觉和听觉吧。

猫是靠这两样来狩猎的。

只是,自由的黑羽川为什么会到我这里来呢。我想知道的不是方法,是理由。如果忍野是故意让黑羽川逃走的话,这种结果应该也在那个仿佛看透一切的男人的意料之中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么做的理由,我不明白。

不过,那家伙说什么『没时间了』,为了听魅猫本人的想法,甚至使用旁门左道来将魅猫强制呼唤出来。虽然口头是说跟我一样听不懂,但这是那家伙在装傻吧。即使没有从黑羽川那乱七八糟的话里找出什么提示,至少有可能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喂,猫」

「喵?」

「」

我从车上下来,一只手支撑着车龙头,转身面向坐在后面的黑羽川,正想说她一顿的时候,愣住了。

说不出话来。

呜哇脱掉外套后,身体的线条清晰可见。即便被女孩子穿睡衣的样子冲昏了头脑,那种东西冷静下来想想的话,充其量也就仅仅是睡衣而已,但就算我很清楚这一点,还是无比的性感。喜悦减半的那句话,我收回。因为她只要稍微动一动,胸部就BOMBOM地摇啊摇。BOMBOM哟,人的身体发出这种拟声词可不妙啊。真想把故事的展开和物语的主线全部抛到一旁,跟她通宵玩跳绳啊。

神原是言行**,羽川是身体**

而且还是猫耳。

一想到如果她的头发是黑的的话,我受到的惊吓可不小。

从物种繁衍的观点来看,外表的性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但是,有必要性感到这种程度吗。

「怎么了喵?」

「啊,啊啊那个」

嘛,黄金周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穿着内衣搞破坏的呢跟那时候比起来,多少要好些啊。不管羽川的记忆会恢复多少,只有那部分的记忆应该永远从羽川的脑内消剔除。

「呃~嗯,猫,你把我接下来的话复述一遍,斜七十七度排列的一边哭一边吼的七台七百五十的摩托眺望远方」(注:绕口令,日语中的这些词发音都很相近)

「斜喵十喵度喵列的一边喵一边喵的喵台喵百五十的喵托车喵望喵方」

「好~可~爱~」

猫语太萌了。不玩跳绳了,玩猫语吧。

随机应变这方面,我真是天才啊。

不对不对。

「我想问的是,你来干嘛的?」

「来干嘛的,来问好的喵」

黑羽川敷衍似的说道。

「那当然是来帮人类的喵」

「帮我?」

「喵要误解哦,人类,偶已经喵想跟你打架了喵。刚才已经说过了喵?」

「刚才?」

啊是指上午吗。

快半天前的事,能说是刚才吗。到底是妖怪啊,对时间的把握上不,这种情况下,可能只是以猫的智商不能掌握时间观念吧。

而且。

「有说过吗?」

「啊,有说喵定喵说。不过,哪边都喵所谓,现在说了啊。这次偶喵有闹事的打算,因为喵那心情」

「」

这话能相信吗?

想想上次的情形,没道理相信她但是,那是普通的思维罢了,因为对方是这只猫的情况下,考虑得太深才傻呢。

说没喵有闹事的打算,就是没那打算吗。

还有,说来帮忙,这家伙就真的是来帮忙的?

「但是,为什么。你就像是羽川的精神压力吧?为了消除羽川的精神压力而出现的,羽川的第二人格」

这就是噩梦的起源。

袭击双亲,袭击镇上无辜的人们总之,这只猫四处惹事,旁若无人。虽然造成的危害远远比不上寒假的那个地狱,但就恐怖程度而言,魅猫或许凌驾于吸血鬼之上。以冲动过头的思春期小孩夜晚溜进学校砸玻璃的劲头,无差别地攻击人类真是夸张的精神压力消除法。

「所以啊,喵要误解。偶其实也是很感谢你喵。因为用普通的方法的话,主人需要一年才能消除的精神压力,仅仅用九天就搞定了喵」

这样啊

这种见解也可以啊。

也是呢,从魅猫的角度来看,只要能让羽川的精神压力消除掉就行了。无论是多么武断或者高速的手段,都无所谓。

妖怪无论怎样都是――合理主义。

「原来如此尽快找到小忍,对你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啊。我和你目标一致了呢」

「就是这么回事喵」

「好」

我点点头,并不是没有疑问了,而是没时间去犹豫了。

「既然如此,就请你也帮忙吧」

「喵哈哈,这还真的是连猫的手都想借助的状况喵!?」(注:连猫的手都想借助,这个日本俗语比喻忙的不可开交。因为猫的手掌非常小)

「!」

我的羽川是不会为这种无聊的冷笑话而得意洋洋的。

不过这也是羽川的内在人格。

总觉得很沮丧啊。

「手就算了,你贡献嗅觉和听觉吧。以前你曾经打过一架,那家伙的味道和声音应该能分辨出来吧。只要依靠那些去追踪好了」

「嗯~呣,明白了喵」

「那我们就去转转。如果发现了什么的话,要告诉我」

我再次跨上了自行车。

后座上坐着黑羽川。

这个时候的我,要说没有一丁点的邪念,大概是骗人的。不,的确是骗人。上午跟羽川两人骑车时,那丰满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只是,这种低俗的思想,会立刻招致严厉无比的报应吧。

「呃啊!」

我反射性地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自行车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有一人,不,只有一匹,只有黑羽川灵巧地跃起,在空中回旋后华丽地着地了。

不愧是猫。

然而现在却不是佩服她的时候。

「嗯?怎么了喵?人类」

「哈、呃哈哈」

魅猫,就是触猫。(注:触和魅读音相同)

这个妖怪最显著的特征,用现代流行的洋文来说就是EnergyDrain[能量抽取]。这种意义上比一般的妖猫更接近梦魔啊魅魔、咒灵。它是――魅猫。让人消瘦的妖怪被这个妖怪碰触到的人类――体力和精力都会被吸得一干二净。虽然还没有致死的例子,但在黄金周期间,也出现了入院者。

两位入院者。

羽川的、双亲。

不过,好像仅仅三天就退院了。

我被这种妖怪从后座上用力抱住了因为只有一瞬间,而且虽然这种能力能克服一定程度的抵抗,但跟黄金周时不同,虽说是睡衣,但黑羽川好歹是穿着衣服――不至于一瞬就把我吸干榨尽。不过,睡衣也是很薄的所以元气大伤。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体力在转眼间就消失了。

EnergyDrain[能量抽取]。

不过我非得说一句。

就算倒下,也心甘情愿。

「」

尽说些这种事情的话,我可能真的要被误会了并不是我顾虑谁,但是,战场原那家伙,别看她那个样,某些方面她的直觉异常的准。

小心驶得万年船。

「啊,我知道了。人类,你是因为主人胸部的触感太舒服了而晕倒的吧!?」

「我虽然也是笨蛋,但你也相当地笨啊」

自己的能力都不清楚吗。

魅猫的EnergyDrain[能量抽取]是随时都预备好的,只要接触就生效,跟猫本身的意志无关吧。

「嘛,人类,你既然这么想要,只要条件谈得拢,这个胸部让你揉揉也可以喵」

「你想贩卖主人的贞操吗,你这只魅猫」

「一条鲣鱼揉一次喵」

「好便宜!」

羽川的贞操,好便宜!

要真是这个价,我要以预付的方式签下了六十年的专属契约!

「喵呜。那么就一株木天蓼不,一袋猫粮喵!」

「东西再怎么变也没用,不要抱着一不放啊!还是说,你只能数到一吗!」

呃,奇怪的感觉。

就前不久的黄金周时还打得不可开交两个人,竟然像这样普通地对话。

妖怪,根据应对方式的不同而不同啊。

应对啊。

「把偶当成笨蛋,喵觉得令人不快的家伙喵这喵的话,人类,来证明谁才是更笨的,一决胜负喵!」

「这种没好处的争执,我才不干呢!」

「竞赛项目是将棋喵!」

「笨蛋和笨蛋用将棋来认真决胜负的话,肯定变成惨不忍睹的扫兴局面!」

将棋。

规则众人皆知,却又是难度极高的竞技项目。这层意义上,在这个国家里可以和棒球比肩吧。

「嗯,那么,这么做的话怎么喵。谁先把秒表正好掐停在一秒的地方就算赢这样的游戏喵!」

「好朴素!」

说起来,这样没法测智商。

我把倒下的自行车扶起来不愧是女式自行车,意想不到的强韧,这种程度的冲击仅仅是把车篮搞歪了而已,其他部位丝毫无损。

「那我找个地方停自行车,我们步行搜索好像比较好呢虽然速度会慢下来,但这样搜索比较仔细吧」

「喵」

「天色这么暗,以人的眼力来找金发小孩已经没意义了就靠你了」

「包在偶身上喵」

我推着自行车开始移动。黑羽川跟在我后面不,赶在了我前面,就像在带路一样,开始向前迈步。真是脑袋不灵光的猫啊可能是看到移动的物体就想要追过去的本能呢。

似乎猫和怪谈是分不开的。

这个意义上,猫妖可以说是最容易理解的妖怪吧。除了吸血鬼,猫妖确实是我接触到所有妖怪中,最主要的一种。不过,猫妖这种笼统的范畴就不说了,恕我寡闻,魅猫这种单独的个体我是直到黄金周的时候才听说。

嗯~,但是,怎么办呢带着睡衣版的黑羽川走在路上,从客观角度来看的话,会是怎样的情景呢带着年少纯情的猫耳少女步行的男子高中生到底是何种景象啊。应该没有人认为猫耳是真的吧,而且穿着睡衣步行也比仅着内衣强多了回到废弃私塾,把帽子和外套拿来会比较好吗。

但是,不仅仅是猫,给兽类穿衣服是非常难的现在她没把睡衣给脱了就已经是奇迹了。

算了。

事到如今还去介意什么呢。

跟后辈校园明星的神原手挽手步行的事已经变成了流言,如今再有什么带着猫耳美少女步行的流言,也没太大区别。不过神原和**寺还好说,但遇上千石的话,解释起来就麻烦了,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现在,找到小忍才是最优先的。

不过我还是担心羽川的名誉。睡衣勉强算是*服,眼镜也取下来了,发型也不一样,而且头发还从黑变成白色,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猜不到她就是羽川。因为不管是染还是拔,都不能把发色变得如此漂亮。再者,表情也完全不同就连我,在黄金周初次见到这位黑羽川的时候也没认出来。勉勉强强从腰部曲线不,正因为羽川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勉强认出来的。

而且。

这也同样是――羽川翼。

另一个羽川。

表里一体中的、里的那一侧。

「喂,人类」

前面的黑羽川说话了。

「偶现在必喵要做什喵事喵?」

「」

猫级别的智商。

真的能指望这家伙吗。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书店了就是上次和羽川一起来买书的地方,这个镇上最大的书店。因为还在营业时间,店门还开着没打算买东西却来这里停车让我感到过意不去,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就把自行车停在这里吧。

然后再次出发。

小忍的味道还没捕捉到。

说起来,虽然猫的嗅觉比人强,用数值来比较的话,到底有多强呢?没有狗那么强吧,大概。

「喂,人类」

「干嘛,猫妖」

「听说,在和偶的战斗之后,你又发生了不少事喵――和偶们妖怪」

「什么啊,从忍野那听说的吗?」

边看守边聊天吗。

要说的话,这还这像他的风格。

把这些事也说了出来。

「嗯,蟹、蝸牛、猿和蛇」

「是鵺喵!」

「不要只对猿和蛇有反应好不好蟹和蝸牛跑哪儿去了啊。还有,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啊」

(注:鵺是日本神话中的野兽,猴头,狐狸身,蛇尾,虎脚)

羽川的形象越来越崩坏了。

哪怕一点点知性也好,展示一下吧。

「然后我是鬼」

「呣,喵」

黑羽川说。

「人类,被你们称作为妖怪的偶们的事喵你是怎么看的喵?」

「怎么看的」

到底,不愧是夜行性啊,在夜里谈的话,多少能明白些上次也有这样的情节,不过,本质上还是没变的。

这个问题该如何理解呢。

总觉得意思模棱两可。

「不,如果,人类,你如果觉得自己对偶们很熟悉的喵,那偶就喵得喵咬你一口喵。妖怪是妖怪,人类是人类喵,喵可混为一谈喵,不论如何都是容喵下彼此的喵」

「不太明白你想跟我说什么?」

「听喵懂只能喵说明你脑子笨喵」

「被你说笨比被任何人说笨更让我受伤啊!」

「呣,这就是名副其实伤喵累累喵?嗯,怎么回事喵]」

「没想好的话就不要随着性子乱说!看着你想说深奥的话却偏偏不是那种人才,太痛苦了!」

对话毫无进展。

说起来,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啊。

「也就是说,跟妖怪相处是不可能的?嘛,这方面我也算是有些体会吧不管是哪个都把我搞得很狼狈我太丢人了。忍野那种境界,我是达不到的」

忍野咩咩。

专家妖怪方面的权威。

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啊,那家伙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呢他的背景,我几乎一无所知。说起来,好像听说上的是神道系的大学不过不知道这个经历有多少可信度。那家伙其实是个很会看场合随便乱说的人。

「不,偶想说的并喵是这方面喵。这么说吧,人类,你能想象得到那个吸血鬼失踪的理由喵?」

「完全没有头绪」

「果然。你对我们的理解,喵过是这种程度喵。大概,那个夏威夷衫才能猜出个大喵。他心里明白喵」

「明白?」

「就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喵」

「」

随便出手的话就会吃苦头是指这个吗。

要说我的话,别说手了,连脑袋都伸进去了,这意味着我要倒大霉了吗。我不过是被形势所逼,身不由己得参与其中根本算不上是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对方是小忍。

传说中的吸血鬼贵族血脉。

「你从忍野那听说了我和小忍的事么?我和小忍的关系你是完全了解清楚了才,说出这番话的吗?」

「忍野喵说这么多喵。也可能是,虽然可能听过,不过我已经忘了喵。至少,我是喵清楚喵」

「真是随便呢,喂」

「就算再随便,但大致还是理解的哦慢着,偶说的『大致』可不是指主人的胸部哦」(注:おおむね的汉字写法因意思而异,有大致的意思,也有大胸部的意思)

「」

一点知性内涵都没有的玩笑。

与其说是色笑话,不如说是烂笑话。

「妖怪是最了解妖怪的,因为喵,我们是同类的喵」

「同类」

虽然觉得妖怪的种类有很大区别。

但从非人这一点来看是同类不,并非如此。

「作为妖怪同类」

「喵是那么难以理解的喵反正偶也说喵出深奥的话来喵。其实,人类,妖怪这个词,体现了一切喵」

黑羽川说。

「妖怪妖异奇怪的东西喵,不同于人类的东西就是这样,偶们要是被人类熟悉了,就完蛋了喵。因为那样的喵,偶们既喵妖怪也喵奇怪了。偶们必需被信奉、被畏惧、被恐惧、被疏远、被崇拜、被敬仰、被讨厌、被忌讳、被乞求,所以才存在的喵」

「」

「被熟悉什么的就不是妖怪了喵」

被当做朋友来对待,其实非常为难喵黑羽川总结到。

总感觉她是在叮嘱我。然而,被她这么一说的确如此我自己有一半以上都变成了妖怪,那方面的境界线可能比较模糊。过分在意是个问题,但完全不在意也会同样是问题。

我不就是,将小忍当成一个普通小孩吗。

不知不觉中。

虽然不用『人』来称呼她。

但是,我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呃你给我等一下啊虽说只是猜测,真的会这样、吗?」

「喵?」

「我不把小忍当做妖怪的话,作为妖怪的小忍就会消失?」

吸血鬼。

但,只是个伪吸血鬼。

这是关于自我认知的问题。

而且,巧得是忍野说了,小忍去流浪寻找自我了。

现在的小忍无法认清她自己吗。

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可能是这样喵,也可能喵是这样的喵。偶的理解可喵这么深偶们是同类,但又有区别喵。只是,人类,这点请你一定要记住喵是什喵来着?」

「你不要连自己忘了啊!」

「对了对了,想起来了喵。人类,偶们的存在虽然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但人们认为偶们的存在理所当然的瞬间,我们就成了普通的现实喵」

鬼成为普通的血液异常。

猫成为普通的多重人格。

蟹成为普通的疾病。

蜗牛成为普通的迷路小孩。

猿成为普通的杀人魔。

蛇成为普通的疼痛。

妖怪成为普通的现实。

「到最后,在这科学万能的世上,妖怪已经没有栖身的余地了你是这种无聊的观点吗?」

「不是喵。只不过是喵能以过去的形式存在偶们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存在喵,只要你们人类还存在喵」

「这样来和人类一起生存吗」

「就是这么回事喵」

好像就是这样。

魅猫。

「不过说起来,完全捕捉喵到味道喵」

「嗯?啊,小忍的味道啊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因为味道很有特征,一旦闻到都立刻能分辨出来喵喵、人类,那个吸血鬼真的在外面吗?」

「嗯那个我可以肯定。至少,她被目击到一次」

「是吗。那么,假装外出,然后潜伏在那废墟中的可能性就喵有吗」

「对你来说真是动了不少脑筋呢这个设想不成立。」

「出去一次,然后再返回建筑物这一思路呢?因为那里充满了吸血鬼的味道,所以隐藏在自己的味道里是可能的喵」

「这样忍野肯定会察觉到的」

隐藏在自己的味道里吗。

嗯?刚才,我好像想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喂喂,这样的话我哪有资格对那猫妖说三道四的啊。就真的要跟她比比,到底是谁更笨了啊。

我的智商是猫的级别吗。

呃。

「啊,对了那我们就先到小忍被目击到的地方去看看吧。虽然要偏离路线,去美仕唐纳滋从那里来追踪小忍的气味好了」

「呣,并喵是追踪气味喵,严格的说,偶并喵是依靠气味的浓度来判断的喵」

「是吗?」

「说实话,偶从那个废墟里脱身的时候,一开始就单独去追那个吸血鬼了喵。所以,那个美仕唐纳滋周围一带,偶大概是去过了喵」

「什么啊,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没必要改变路线了。要采取靠气味来寻找忍的方法的话,找过一次的地方再去就没意义了。

「不好意思,忘记了喵」

「」

看来有必要执拗地在相同的路线上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找起了。

「但是气味在途中突然就消失了喵」

「消失了?」

「想要追踪是喵可能了所以人类,偶有个问题喵。那个吸血鬼,现在能发挥多少吸血鬼的能力喵?如果能随意消失,潜入影子潜入黑暗的话――直话直说,偶就喵法找到她了喵」

「要说吸血鬼的能力的话,可以当作几乎都用不了。现在的她能力差不多都被限制着,就算勉强能发挥,那也是我在她身边的情况下才可以。这个礼拜一刚给她吸过血,一定程度的活动是可以的,但只要我不在她身边,她就是个普通的」

普通的小孩。

不是妖怪,而是现实。

但是,这种认识是错误的吧。

「呣呣,这样的话」

黑羽川小声叽咕着。

似乎在转动脑筋做无用功。

「不过,要是这样的喵」

「什么啊,别独自想问题啊。人类的世界里,不是有这样的谚语吗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

「哦,诸葛亮是谁喵」

「」

是谁来着?

不知道也能使用的谚语。

「而且,偶们也没有三个人喵」

「嘛,这也没错」

「是一人和一只――喵」

黑羽川如此说。

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人和一只。

因为只能数到一为止(只会0和1的两进制猫)

――应该不可能吧。

「总之,人类,要是这么下去,用普通的方法就找喵到那吸血鬼的」

「你是说她有可能离开这个小城?可是,你仔细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那家伙远离我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严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那样做的话,她就会丧命。

「吸血鬼吸血的意义――喵」

「哈?」

「吸血鬼吸人的血液――不过,作为食物而吸血、和为创造同伴而吸血,意义是不一样的喵」

「」

这个我知道。

春假的时候听说的但这个猫为什么会知道呢?明明智商只是猫级别啊,这样啊,智商和知识是不同的,羽川和黑羽川虽然智商有天壤之别,但知识在一定程度上是共享的吧。

「或者,可以说正因如此才逃跑的喵」

「嗯?你指什么?」

「迟钝的家伙喵」

黑羽川叹息的表情。

「迟钝?什么啊」

「说你反应迟钝喵」

「嘛,反应确实不能算快」

「偶说的是你的对外感应窗坏掉了喵」

「那个,我可不是窗户」

「那个吸血鬼看着你自从寒假和她认识以来,不停地和偶们这些妖怪扯上关系,心情当然喵会好」

「你是说,自己被置于包括你在内的各种妖怪之中,自身的特殊性就会变淡吗?所以才无法继续待在那里――」

「迟钝、喵」

黑羽川重复到。

迟钝总觉得,听起来不舒服。

「野兽会在察觉到自己将死的时候,从人类面前消失。吸血鬼也会那样喵?」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在妖怪面前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真是可笑喵。不过,如果就这样没喵到那个吸血鬼了,你怎么办喵?」

「怎么办那当然很麻烦了,羽川也不能恢复」

「不过,问题不止是这个吧?偶主人的事先不管,对你来说,那个吸血鬼还是消失掉会比较好喵?」

「?」

说什么呢?

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还残留着不完全的吸血鬼的气味,是为了让那家伙生存下去吧?喵是说了吗――让她吸你的血什喵的。简单的说,如果那个吸血鬼于此消失了的话,你就能恢复成普通的人类喵」

鬼――恢复成普通的人。

只要舍弃忍就能办到。

「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到啊。抛弃那家伙,我做不到。我」

如果说羽川是我的恩人。

小忍就是我造成的受害者。

「就算被她杀了,我也不会有怨言。我的罪就是这么深」

「这喵说的话,实际上并不仅仅是不想舍弃不死身吗?」

「不是的」

我说。

「那家伙如果明天死的话,我的性命也可以在明天终结」

「呣,喵来如此。那是感情投影喵」

要说的话,正是如此那是我单方面的感情。对忍来说,就算她觉得麻烦郁闷也是情理之中。

也许,忍正是因此才出走的。

「而且,猫,你的假设前提不成立。不可能不管你的主人。虽然对你很抱歉,不过我必须把你好好封印起来。我可不想让黄金周事件再次上演」

「这样啊。不过人类,那个假设可不是一定喵可能的哦。就算不借助吸血鬼,也是有办法把我封印的喵」

「?有吗?」

这种方法?

能在短时间内实现的话,是最好不过的。

十天就是底线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也能像上次那样,在九天内解决的话就行。

「黄金周的时候没也有过吗。偶是主人精神压力的化身喵,所以说,只要解除了精神压力的根源,我就会再次消失了喵」

「呣」

上次这个魅猫以能量抽取将羽川的双亲送进了医院,羽川的意识不久就恢复了。那是因为,羽川的精神压力因为那而缓和了不少。结果,累积了很久的精神压力并没有因此而全部消除,黑羽川如今又回来了。

精神压力的原因吗。

「那个忍野好像也想过但又没有时间找出来。这次不是家庭的关系吧」

「何必要找喵,我知道呀」

「啊,这样啊」

我太大意了。

既然这家伙是羽川精神压力的化身的话,关于那精神压力以及造成精神压力的原因,她知道得比羽川本人还清楚。所以上次这家伙首先就袭击了羽川的双亲。

「不行啊,猫,还有个问题。就算知道了造成精神压力的原因,我又没有解消的办法。这需要靠羽川自己才行」

烦恼只能靠自己解决。

对于羽川的双亲,我无能为力。

其他的烦恼也同样。

「不管那个原因是什么,我都无法穴手。嘛,那个原因我倒是有些在意。考虑到时期的话,是高中毕业后的打算吧?说起来在书店听她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头也痛了。看上去对自己的选择一点犹豫有没有,其实内心很纠结吧」

「不是那个问题喵」

「哦?」

「而且,如果是你的话,这个烦恼是很简单就能解决的」

「简单?」

「简单的喵」

「羽川会因为简单的事而烦恼么?不,正是因为简单才烦恼么嗯?猫,你说『如果是你的话』,什么意思啊」

我能做的,谁都能做到吧。

而且,谁都能做到的事,羽川会在这上面烦恼么?我都能做到,羽川怎么可能做不到

我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手表。

时间又过了很久。

战场原肯定回家了,不可能在学校里待到这么晚的。不过,好像有说过要把工作带回家处理,说不定从现在开始才是辛苦的时候吧。能处理羽川负责的工作的人,在我班上想想也只有战场原了就算是长着猫耳的状态,羽川也没有弄错人选。

人选。

说到人选,把我安上副班长这个职位,是个失误吧。因为这个,羽川的工作量翻了倍。虽然,对羽川来说,工作量乘以十,说不定也可以轻松搞定

「哎呀,人类哟,偶的主人啊」

黑羽川稍作停顿。

「她喜欢你喵」

「啊?」

「所以,只要你和主人成为恋人,偶就会消失了喵?怎么啦?」

「呃」

我停下脚步。

思考也停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对所有傻事都吐槽的就算是玩笑,也太过分了吧。这个世上有可以撒的谎和不可以撒的谎」

「笨啊,人类。我是那种会撒谎的脑袋吗?」

「」

对啊,没那智商啊。

要骗人的话,就说个更像那么回事的谎言吧这种惯用的台词,我不太喜欢。可能是因为觉得对方断定我要这么吐槽才故意那样说的吧。而这个场合,魅猫根本就没有撒谎的能力。羽川说她没有撒过谎,而魅猫则是正好相反她无法撒谎。

如此以来,

「但、但是猫,虽然你没有撒谎,可能是搞错了吧。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那么想呢喵?主人的事,偶怎么可能弄错呢喵」

「羽川她」

对谁都非常温柔。

越是废材的人,越是能得到羽川的同情。

所以,才会帮助我这种人。

而且,春假的时候也是。

「你所知道的仅仅是有关精神压力方面的吧?不,就算知识是共享的,也有能运用的知识和不能运用的知识。不可能的,羽川她,怎么会」

不对。

但是,战场原曾经套过我的话。那个时候的战场原简直就是自我防卫意识和危机意识的集he体,既然她套我的话,应该是有什么根据的吧。

「所以说啊」

黑羽川就像是在教不成器的小孩用计算机的神情说道,

「这正是精神压力的原因啊。主人喜欢你,你却跟别人交往,还在主人面前炫耀」

「」

大约一个月之前开始的头痛。

羽川是这么说的。

一个月之前的话,就是母亲节的时候了,也是我和战场原开始交往的那一天。羽川当天就知道了这件事。

无所不知的班长。

什么事都知道。

「但是从羽川的反应来看,她是支持我和战场原的吧,而且还帮我出主意」

「就是因为这个,精神压力才不断累积的喵。你觉得主人是那种会横刀夺爱的人吗?在光明正大、清廉纯洁,凡事以和为重的主人看来,为了他人牺牲自己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自己也不露声色」

爱是自私的夺取。

但是,也有做不到这点的人。

而且,我还让她为我出主意、为我加油对神原也是。说起来,在书店的时候,我和羽川谈的不是什么升学的问题,而是战场原的事我为了战场原而决定要去哪个学校。

也不知道羽川的头痛已经不可抑制,越来越严重。

「」

心情,很糟糕。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但是,我又无法察觉到羽川的心意。为什么羽川会拼命隐藏自己的感情,就连战场原都未能察觉。

但是,

迟钝吗。

那么,羽川不想升学,虽然是有受到忍野的影响,但那是羽川翼的波澜壮阔的失恋之旅吧。聊完这个话题之后,羽川马上就又头痛了。

还有,羽川她那个时候闭上眼睛,献上嘴唇的神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寒假的时候喵。因为那时候偶还没出现,所以她的微妙感情偶不是很清楚。但是,对在高压环境下成长的主人来说,人类和吸血鬼的故事太荒诞了,觉得你们或许会有打破自己目前的立场力量」

「怎么可能打破」

那个时侯的我,勉强能够处理自己的事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喵。你不觉得奇怪吗?认真负责的班长怎么会选你当副班长呢?想想也是失误喵,但主人原本是无懈可击,但因为恋爱的关系才有所破绽吧」

「啊那个」

选择上的失误。

但是,那是有理由的。

「你觉得,因为感到你是不良高中生而想让你改过自新的理由,能成立吗?」

「呃」

那是四月初的时候,我当副班长,班里多多少少会有反对意见。而羽川硬是推选了我,把副班长的职位交给了我。因为这个,羽川肯定遇到了不少阻力。因为我是当事人,所以没发觉,仅仅是相信了羽川的『责任让人成长』的话。但是,这种依靠权利的蛮横行为,恰恰是羽川自己最讨厌的。

「那,为什么」

「这不摆明了是想尽量和你在一起喵。三年级上半年的班长和副班长可是要一起准备高中生活最后的文化祭的喵嘛,这种努力,一直持续到一个月之前。主人以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拉近自己和你的距离,结果却在一个月前化为了泡影。喵哈哈,该说从这里开始才是正题喵?」

「」

那个时候羽川很为我高兴的样子,也是骗人的吗。

说什么从来没有撒过谎,但实际上你一直在撒谎啊,羽川!

「其实,要我说的话,主人还是太大意了,根本没有意料到会出现对手。只要想想你对谁都很温柔,以后也会有人因你而得救的话,聪明的主人就应该抢先行动起来。说到这点,现在跟你交往的那个女生还真是动作迅速,简直是电光火石喵」

「的确」

战场原没有犹豫。

只要决定了,就一口气攻下来。

以通常人所不敢采用的方法。

「冷淡的家庭中长大的女孩和并非普通人的同级生在寒假期间冲击性的相遇,朦胧的爱慕就埋在了心底。然后自己的性命又被他所救,女孩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喵哈哈哈哈,如果是少女漫画的话,主人肯定就是主人公了到头来却被别人抢走了男孩,真是悲剧喵」

「要说先制攻击,没有人比得上战场原就算起跑晚了,也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也许,战场原察觉到了羽川的心意,于是才向我套话,还有母亲节那天,那种简直可以说是急性子的人才会做出的唐突告白。这么想的话,战场原与羽川保持距离的理由也就清楚了,但是

战场原并没有错,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竞赛。

「嘛,现在说什么都是事后孔明。主人不是那种会偷别人东西的性格,但纯净得如少女漫画的恋爱变成了喜欢上有女朋友的男生主人就开始对自己产生罪恶感了」

「刻板的家伙啊」

羽川不像千石那样会恋爱问题斩钉截铁般地处理的人。她又不是随便找个借口就对自己作出让步的人。那是那种无法对自己妥协的类型。

「主人也后悔过喵,觉得要是早点告白就好了。但是,这又不是先下手就能赢的游戏,所以主人又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真是卑劣、无聊」

但是,羽川竟然能够不露声色地为我加油,为我出主意。

这样啊,不管是为我加油还是为我出主意,羽川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难怪她对男女间微妙的感情有独到的见解。

因为她自己就是恋爱中的少女,所以她比谁都了解战场原的心情。

「嘛,正因为这样,所以在黄金周的时候,你也是造成主人精神压力的原因之一喵」

「那」

需要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边。

事实不仅不是这样,而且那个时侯的我,其实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最麻烦的人。

「迟钝的你一点都没注意到主人的心意,所以主人的精神压力只能不断累积。要偶说的话,能坚持一个月已经很不简单了」

「不是把,猫,那样不是很奇怪吗?如你所说,我的确就是精神压力的原因的话」

要说黄金周的时候我是引发事件的扳机,那么这次的我就是搅动羽川五脏六腑的子弹。

「仅仅是这样你就会出现吗?肯定还有除了我之外的原因吧」

「不,只有你喵」

黑羽川非常明确的断言。

「至少不会是家庭的问题,因为那个已经在黄金周的时候,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解决。你或许还不知道喵」

「但是,这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你是羽川因为家庭问题而累积至今的精神压力的化身吧,那你怎么会因为仅仅是一个月的恋爱问题而再次出现呢?」

「仅仅?」

猫的眼中,妖光闪动。

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急躁。

「几个月累积下来的恋爱烦恼,为什么就非得比不上十几年累积下来的家庭烦恼喵?」

迄今为止我的人生说不上幸福但一想到能够与阿良良木同学相识,我就觉得这些不幸全部可以被抵销了

正因为不幸,才引起了阿良良木同学的注意。

这是战场原的话。

但是

这种事,真的会有吗?

「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喵,人类你难道没有真的喜欢上谁的经历吗?」

「呃?」

「现在和那个女生交往,也仅仅是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半推半就地同意吧。这样的话,你就赶紧和她分手,然后和主人交往不就可以了喵。如此以来,偶也会消失了。反正,不管对方是谁你都会接受吧」

「」

这个时候我该发怒吗受到这么露骨的挑衅,怎么可以继续沉默呢。其实,如果对方不是羽川翼的话,我早就那样做了。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羽川翼啊。

我想我没有生气的资格。

「但是,我做不到,猫」

「嗯?为什么喵?你不是把主人当做恩人的喵,那么现在就是报恩的时候了喵。说来说去,比起恩情还是爱情更优先吗?」

「这样的话,羽川就是利用对我有恩而达成自己目的了,羽川是不允许自己做那种事的。不,不对,这只是借口。单纯只是因为,我无法掩饰自己对战场原的心意。就算我说谎,羽川也会看出来的」

我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隐瞒。

卑劣而弱小。

就算我有欺骗羽川的念头,我也做不到。当然我不想欺骗羽川。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也不是没有那个心,但我做不到。

「这不是我忍耐就能解决的事,所以实在是没办法。而且羽川也不会和做出这种行为的我交往」

「是吗?其实啊,因为刚刚偶把主人的心意传达给你,偶的存在就稍微变薄了。精神压力毫无疑问得到了消除喵。就算是主人,也有黑暗的一面,就像表象之下的偶。这事不是意外地轻松嘛?用不着顾虑太多啊。一开始是会感觉到内疚,但习惯了也许就无所谓了喵」

「你也会说『习惯』这种话啊。如果是这么单纯的问题的话,羽川也不会制造出你了。羽川不是那种推开别人优先考虑自己的人。不会优先考虑自己的羽川才是我的恩人。毫无疑问,羽川是我的朋友,我不讨厌她。如果是在母亲节之前的话,我想我就已经答应了。但现我做不到,我的心意已经固定在战场原那一边了。恩情和爱情,不管把哪一个放在优先位置我都做不到,两者是二重拘束。所以我无法选择羽川」

一般的话,那两个人中阿良良木先生会选择羽川小姐吧**寺这样说过,对我和战场原的交往感到不可思议。

就算这么说,

「包括她的性格在内,战场原的所有一切,我全都喜欢」

整句话我说得很清楚。

没错,全都喜欢。

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出身以来第一次真正喜欢上别人」

「呣,这样啊」

黑羽川轻易就放弃了。

仿佛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答案。

也许吧因为这家伙是羽川啊。

可能全部都被她看穿了。

无论什么都知道。

不,并不是任何事都知道吧。

是『只知道自己知道的』。

「而且啊,猫,就算十几年累积下来的家庭烦恼跟几个月累积下来的恋爱烦恼相当羽川也不该让你出来的。头痛无论如何都要忍着的。不仅仅是这次,黄金周的时候也不该拜托你。而羽川那样做了,因为她的弱小」

就算不卑劣,弱小就是弱小。

就算不是想要的结果,羽川也是加害者。

「刚才的话应该是由羽川来说的,而不是你。这仅仅是把自己不想做的事让你来做罢了」

就像千石的时候,我对神原做的那样。

将苦涩的决断推诿,塞给别人。

那不过是――只挑好不要坏的自私自利。

「魅猫妖怪。但是,这个妖怪出现的理由是羽川的弱小。虽然不是羽川有意的,但你所拥有的,正是羽川想得到的。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羽川的所作所为。当然羽川也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且不论在哪个事件中都承担了不少的责任,所以不是我可以随便乱说的,但是,跟她相同的环境中,也有很多人是不依靠妖怪坚持过来的。羽川拜托你这种东西,就是对那些人的否定」

「挺能说的嘛」

黑羽川开玩笑般的嘲笑我。

「嘛,你有资格说这些,也可以说。毕竟你是那种会牺牲自己来拯救濒死吸血鬼的烂好人喵」

「」

「对谁都温柔,因为对你来说没有特别的人。因为主人也对任何人都很温柔,所以我能明白喵。呣,那么,也没办法啦,人的心情是没法改变的喵这个我上次吃了不少苦头,这次学乖了」

「那太好了」

这样一来,结果就只找出小忍了。

怎么会有捷径呢。

「不过羽川到底还是有苦衷的,刚刚的责备或许太过分了」

「嗯?怎么回事喵?」

「嗯,刚刚不是说了嘛,我虽然不完全,但也有吸血鬼的特征。因为吸血鬼有入魅能力我自从春假之后就很受女孩子欢迎了。这话我是听羽川说的,所以你也应该知道吧」

「知识是共享的,但记忆不是啊喵。正如你所说的,偶知道的仅仅是关于精神压力方面的事」

「啊,这样啊」

但是,和羽川相遇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吸血鬼了,而且是回到人类之前的真正的吸血鬼。那时候的入魅效果应该是现在所不能比拟的吧。羽川应该完全中了入魅才对。

「因为羽川是死板的家伙,如果她因为这个而苦恼的话,那她百分百是受害者了」

「」

「怎么啦,突然就不说话了?」

「不,那是不可能的」

黑羽川说道。

「虽然吸血鬼的入魅确实存在,但能使用这个能力的,即使在纯粹的吸血鬼中也不多见。所以,你这个原先是人类的不完全吸血鬼是没有入魅能力的喵」

「呃但是」

「另外,入魅并不是漫画中的那种便利的。人若是被施加了这种能力,自我意识就会消失,成为受主人操控的人偶」

「人偶?不是俘虏吗?」

「偶所人类啊,你周围的女孩子中,有谁对你的命令绝对服从的吗?没有任何反抗,完全照你说的去做的人,有吗?」

「」

这样的家伙一个也没有。

毫无疑问,一个也没有。

就连最温顺的千石,也会作出在学校正门将泳衣和灯笼裤托付给我的超乎想像的惊人之举。

但是,魅猫是以羽川的知识这样说的吗。

毕竟,我曾听羽川说过

说了很坏心眼的话呢。

啊是这么回事啊。

谎言。

不该说的谎言。

那么,战场原就不谈了,羽川也是。

不过,从现状来看,那不是坏心眼的话,而是悲鸣简单地说,羽川『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的强烈愿望。这么一来,自己就有了责怪的对象,精神压力也会稍微有所缓解。

但是,羽川无法怪罪于谁。

「人的心情是无法改变的喵。但是,原来如此喵。这样也不像是偶主人啊。呣,因为偶是不会撒谎的脑袋所以这事暴露了啊」

「羽川又为难了你一次」

大概不是好事吧。

但是现在的我却感到放下心来了。我并不是因为吸血鬼的力量而被喜欢上的。

「那,我该感到自豪吧」

「嗯?」

「被羽川喜欢上」

这可是无上的荣誉。

感觉仅仅是依靠这个事实我就能活下去。

然而这样一来,我究竟怎么做才能偿还羽川对我的恩情。

「嘛,总之先考虑怎么把你封印起来吧。可恶,小忍到底上哪去了。请来帮忙的那些人一点消息也没有啊,对了,差不多该给千石下达撤退命令了吧」

可是,要怎么下达呢。

那家伙没有手机啊。

完了,她可以通过公用电话来联络我,可我却没有办法联络她怎么办?而且那家伙在奇怪的地方还特别执着,如果找不到的话,不管到几点她都不会回去的。

神原吗?

让那家伙暂时中止小忍的搜索,改为千石的收索吗啊啊,为什么我在关键的时候总要拜托她啊这样下去我在神原面前真的抬不起头了。感觉这个后辈说什么话,我都会听的样子。

「喵,人类喲」

黑羽川看着掏出手机的我,如此说道。

总感觉口吻跟之前不一样了。

「还有一个办法喵」

「还有一个?」

「不依靠吸血鬼,让偶迅速消失的计策。你跟主人交往是最简单的,偶还有第二简单的计策喵」

「我很怀疑以你的智商会想出什么计策来但还是听一下吧。计策怎么说?」

「你稍微走几步喵,到那边的路灯下去」

「这里吗?」

我照着她的话做了。

这个状况貌似不能太期待,不管是什么计策,都应该试一下。不过,仅仅是我走几米,又能如何呢。

「啊,再往前一点,到那,正下方喵」

「正下方?」

她的话依旧意义不明。总之往前一步吧。

就在这时,我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其他声音。

猫狩猎的动作。

两手臂穿过我的两臂下方将我的身体抱紧。拉臂颚顶折腰摔。不,不对,拉臂颚顶折腰摔是正面攻击招数,目的在于让对手屈膝,并不是挤压内脏,也不是能量抽取。

力气一下子被吸掉了。

跟穿了多少衣服没关系。

跟两个大蒲团也没关系。

感觉我全身在急剧衰弱。

「猫你这家伙」

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就像今天早上我对**寺做的那样,就连惨叫也做不到。

小手指都动不了。

不过,也用不着回头确认,从背后抱着我的肯定是黑羽川。让我走到路灯下也是随口说说的,仅仅是为了让我疏于防备罢了。

为了吸取。

「所以啊,我不是说了喵?没有相处的打算啊。偶们和人类是无法容忍彼此的喵」

「呃呜、呜呜」

「偶还没有落魄到跟人类和睦相处呢谁更笨的结论,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了喵」

虽然很后悔,但魅猫说的没错。

状况已经无法挽回了。而且,就算是没有袭击我,我也不是魅猫的对手。仅仅是遭遇妖怪后留下后遗症的我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更何况现在是被从背后偷袭。

太愚蠢了。

愚蠢至极。

「但是,你是什么意思啊。就算你现在吸了我一个人,羽川的精神压力也」

「偶不是说了喵,这是第二简单的计策。嘛偶是觉得,这才是最佳方案啊」

黑羽川说着就伸出舌头舔我的脖子。说是舔,却没有那种**的触感猫的舌头上布满了取食肉的倒钩,我感觉到脖子上的皮肤破了,血液一个劲地流出来。

喝着血,猫妖笑道,

「只要精神压力的根本原因消失,偶也就没必要继续存在了。吸取你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喵。人的心情是无法改变的,但人的存在是可以抹消的喵」

「怎么会这样」

能量吸取。

虽然还没有出现过死亡的例子,但绝不是杀不了人。只要被吸干的话,谁都活不下去。

但是,你黑羽川,做这种事,主人会高兴吗。

「偶做什么事是不会留在主人的记忆中的,所以主人不会发现这是自己干的喵。当然了,你不在的话主人会伤心,但跟现在比起来要好多了。我能感觉到,这样吸取你的时候,自己的存在在变得淡薄了」

「还、还没有吸取教训吗,黄金周的时候袭击羽川的双亲这些还不够让你醒悟吗。人类的压力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消除得掉的」

「不,偶那个时候的失败在于没有把主人的双亲杀掉喵。不该在这点上顾及主人啊不想有谁死掉的想法是错误的,这就是偶总结出来的教训。同样的错误偶不会犯两次的喵,这次一定会杀掉你」

「杀」

这种话,羽川会说出口吗。但是,那也是羽川表之下的语言,也许说得出来吧。

反过来说,里就是表。

这样的话,羽川或许也相当高兴呢。『羽川不可能会期望这种结果』果然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这也许就是羽川的愿望。因为羽川这么希望,所以黑羽川仅仅是满足这个愿望也说不定。刚才的『即使撒谎也好,跟羽川交往』的提案,在羽川心灵深处肯定是存在的。

要是这样。

「羽川」

要是这样,确实是好办法。

为了救命恩人羽川,我愿意做任何事。

虽然心意是无法改变的,但我可以为你去死。

「嘛,满足吧,被主人这么**的身体抱着升天可是无上的幸福啊,好好享受着干涸掉吧」

「」

身体的感觉正在流失,那种感触实在是无法去享受了。而且,要说的话,羽川的手臂绕过我的身体,尖锐的手指甲就扎在腹部,那个痛楚分外真实。

即使如此,能为了羽川而死的话。

「」

不,不行的。

这样是不行的。

因为有战场原在,所以,我不能被羽川杀掉。羽川如果杀了我的话,即使只是羽川的身体杀了我的话,战场原无疑是会将羽川杀掉。这不是什么幻想。那家伙毫无疑问会杀掉羽川的。我能预料到,以战场原那毫不犹豫的性格,她是不会给羽川再次积累压力的时间,所以羽川没有能力抵抗。

所以,这样是不行的。

这是最差劲最危险的手段。

「放放开」

「嗯?」

「别管那么多放开我」

没时间说明了。魅猫并不知道战场原,不,作为知识是知道的,但羽川不了解战场原,只有我,或者至少神原这个等级才明白战场原的危险性然而,等说明完这些,我也就成了一张薄薄的纸了。

「求饶喵?也可以啊,如果今后你和主人交往的话,现在偶就放开你」

「呜早就说过,那不可能的」

「偶想也是喵」

黑羽川说。

依旧轻描淡写。

「那就不多废话了,你还是死吧」

「」

「还是说,你要向谁求救喵?至今为止你也救过不少人了,应该会有人来救你的喵」

「有人」

有谁啊。

**寺?千石?神原?战场原?

「不可能的」

「不可能?为什么」

「因为,人只能靠自己救自己」

「那不是你的主张吧」

黑羽川静静说。

「那仅仅是一句话,不是你的心情。就算模仿别人的话,也没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你的心情喵」

「呃、呃啊」

「没错,人必须自己救自己,但施救的那一方用得着管这些吗?想要救谁,是人的自由吧」

猫说着,喉咙里咕噜作响。

「想要救你的人到底会有多少?你能全部拒绝吗?」

没力气了。

我已经无法站立,完全靠着黑羽川手臂的支撑。

意识也不清晰了。

没救了。

自己一个人的话,什么也做不到。

想要笑,却没有这个力气。虽然没有这个力气,却还是想笑。

啊,果然是会感到悲伤吧。

羽川会,战场原也会。

神原、千石也是。

就连**寺,如果我死了。

「救我」

我挤出声音。

挤出声音,说道。

「救我小忍」

说完的瞬间,从我的影子里飞出了一位少女。

金发。

头顶安全帽,佩带护目镜。

身躯虽然小,但却在瞬间解开了羽川对我的拥抱。接下来一口气将羽川的身体击飞。猫就连调整身体姿势都做不到,就这样撞上了对面的路灯。虽然还不至于将路灯打弯,却也使得路灯剧烈摇晃。

然后小忍着地。

从影子中飞出的忍野忍,金发随意飘舞。

这家伙原来藏在这种地方啊。

但想想就会发现,她也只能藏在那里。在镇上找了那么久,居然连目击证言都没听到,也太蹊跷了。就连魅猫的嗅觉也追踪不上,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理所当然地,应该考虑使用吸血鬼某种能力的可能性。但是,我却错误地认为能力被限制的忍做不到。

我错了,这种想法是有漏洞的。

只要在我的身边就能发挥一定程度的能力,明明我对此非常了解,却没有想到她会隐藏在我身边。

心理上的盲点,乃是推理小说的基本。

想要藏起某物的话,就把它放到最显眼的地方吧。

而且这个藏身之处对猫的嗅觉非常有效,小忍的气味就藏在我的气味之中。

小忍利用了我影子的阴影。

大概是白天,还是上午我一个人找人的时候,小忍先发现了我。要我猜的话,大概是在美仕唐纳滋那一带吧。小忍就在那里藏进了我的影子中。本来就是黑暗世界的居民,对吸血鬼来说潜伏在影子里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过这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小忍只能躲进我的影子里。

啊,

正下方,就是因为这个啊。

影子在正下方的意义,还有更根本的走到路灯下的意义说起来,魅猫和半人半吸血鬼的我战斗力的差距显而易见,她没有必要特地费一番功夫来从背后袭击我,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这么说

我看向路灯下蹲着的黑羽川。

黑羽川嘻嘻一笑。

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

小忍毫不留情,落地之后立马袭向魅猫。用短小的手脚奋力缠住黑羽川的身体,在脖子上咬了下去。

没给任何反抗的时间。

直接吸取。

魅猫的特性是能量吸取,吸血鬼的特性也是能量吸取。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妖怪还妖怪,以能量吸取换能量吸取。因为接触到黑羽川,忍的力量被魅猫吸取,但忍又从魅猫身上吸出更多的力量。

仅仅是作为一种存在。

作为妖怪,魅猫和吸血鬼的差距太大了,本质也不同。

这个场面就像是黄金周那时候的再现。那个时候,为了制伏黑羽川我们可是付出相当的辛劳而这次黑羽川却没有抵抗。

没有抵抗的时间也没有抵抗的意志。

虽说总是发动着的能量吸取是无法防御的,现在的魅猫并没有和忍战斗的意思。尽管只要她愿意的话,不论体力、腕力和灵活性都能将现在的忍玩弄于鼓掌之间。

为了羽川。

为了主人。

当然,我不觉得这样就理解了。正如黑羽川说所,相处在一起变得和睦是不可能的。我不认为黑羽川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虽然只是猫的智商,魅猫的确是意识到了小忍潜伏在我影子中的可能性,而且也必定察觉到不能用一边倒的方法来引她出来。因此,她将我作为了人质,把我引到在晚上仍可照出影子的路灯下,对我用能量吸取。

这些如今都已辞海了,但是

黑羽川应该是认为就这样把我杀掉比较好吧。如果小忍并没有潜伏在我的影子中,而是真的离开了这个小镇的话,她觉得把我吸干也没关系吧。

结果却成了现在这样。

不能说谎的头脑。

魅猫的话,全部都是事实。

是真正的心情。

而那同时也是羽川的里层。

不愿扮演的角色就扔给了魅猫。

谁更笨的结论,确实是得出了呢。

「啊啊」

黑羽川的头发,渐渐有了颜色。

灰色,然后变成茶色,最后是黑色。

猫耳也一点点地消退。

因为妖怪的存在被忍吸掉了。

妖怪杀手。

那是忍直到寒假为止的蔑称。

不管是魅猫还是什么,只要咬上去吸取,就能将其完全从这个世界斩除,乃是如假包换的娇异而奇怪的存在妖怪之王不死之王、吸血鬼。

「差不多停手吧,小忍。再吸的话连羽川也会消失的。我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说完,小忍意外干脆地离开了羽川的脖子。牙痕清晰地留在羽川的脖子上,这不用担心。那个跟我脖子上的牙痕不一样。忍吸魅猫的血仅仅是摄取食物罢了。

吸血鬼吸血,不过,摄取食物时的吸血和制造同伴时的吸血,意义是不同的。

正因如此才逃跑的吧。

刚刚被吸掉的一只妖怪魅猫曾这样说过。

用完餐的小忍小碎步回到我身边,然后就此潜入了我的影子中。

大概是比较中意我的影子吧。

然后

现场剩下的只有我和黑发的羽川了。

羽川还没有意识,闭着眼睛沉睡着。

恐怕是不到明天早上就醒不来吧。

「」

这次的事件就此终于被解决了。

但是,当然了,问题还是没有消失。到最后,仅仅是驱除了魅猫,其他方面毫无进展。魅猫是消失了,可产生精神压力的原因还在,而且这次的精神压力是在短短几个月间形成的。这也就意味着,这次的事件因同样的理由而再现的可能性绝对不低。除了这个,羽川还有一直以来就有的家庭问题。

不,家庭问题暂且不说,这次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从明天开始,能不能让羽川稍微得到解脱,就看我的行动了。当然了,我的心意是不会变的。但想要报答羽川的心情,也没有半点虚假。

我想救羽川。

没有规定不可以救助名为『翼』的她。(译注:前文有提过,翼这个名中也带有求助扶助的意思)

不管谁怎么说,我想救谁是我的自由。

「叹」

长叹一声。

这次真是累了差点就被吸成人干就算是这个半吸血鬼的身体,体力的恢复也是要耗费相当多的时间。到明天早上为止,我似乎没法动了。啊,还没跟帮忙的大伙们说声谢谢呢。

嘛,算了。

羽川的睡衣样子也有幸见到了。

要说北风还是太阳的话,应该是北风吧睡衣姿态的黑发羽川沐浴着灯光,呼吸均匀。真是饱眼福啊。喜悦的减半不仅取消了,现在还有增倍的感觉。作为今天的付出所得到的回报,可谓是无上的幸福。嘛,就这样在路边看着羽川、和羽川一起迎来日出也不错。

因为,星空是如此地美丽。

「呜、呜呜嗯」

羽川发出了声音。

似乎是梦话。

「阿良良木同学」

或许,是意识在朦胧中说出的话吧。魅猫的存在被忍吸掉了,所以黑羽川和羽川的意识还没有整顿,处于共存的状态。

所以,这不是梦话,而是心声。

羽川翼那不经掩饰的心声。

「报恩比友情更重要什么的这种寂寞的话,请别再说了」

「」

羽川闭着眼睛,喃喃细语。

「阿良良木同学别老是马马虎虎的」

然后她再次陷入了沉睡。

唉呀,这个家伙就算是睡着的时候也这么一丝不苟啊。

明明那并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

然而我却也立即率直地有如条件反射似的作出了回答。自从升入三年级以来,我可不是白白受了羽川两个月的*教啊,这种时候该怎么回答,我还是知道的。

「遵命」

008

该说是后日谈吧,这次事件的补充。

翌日,如往常一样,我被两个妹妹火憐和月火吵醒。就在我感到疑惑的时候,记忆连接了起来。在那之后,我没能在马路边上迎来日出。虽然差点就那样了(考虑到羽川的睡衣姿态『差点就』这个词也许要换成祝福幸运的词吧),没过多久神原就以夸张的速度奔了过来(不知道是宅急动还是缩地法还是B键冲刺),看到羽川后死命停下了兴奋的脚步,问『她就是之前提到的羽川前辈吗』,并且主动要求送羽川回家。正因为羽川家庭的复杂,所以比起我一个男生,还是有后辈神原送回去的比较好以文化祭作借口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就算不是这样,当时我还没恢复将羽川送回去的力气。所以就把号码告诉神原,让神原把我那两个妹妹喊来。然后是请她寻找千石。然而没想到这个后辈还考虑得挺周到的,说是不久前遇上了千石,因为时间不早了就让她回家了。当我问『你没有勾引她吧』的时候,神原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说,这个时侯你不该笑吧。

之后,就像礼拜一的时候被神原和千石扶着那样,由妹妹们架回了家。我一到家就睡了。面对火憐『最近哥哥行为太放浪了』的斥责都没回她一句。但是,我觉得只有你是没资格这么说我的。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在上学校之前去了躺废弃私塾,目的当然是将我影子中的小忍送回忍野那了。结果,小忍失踪的原因到现在还不清楚。问她她也不说,当然她自己也没有主动坦白。推测虽然有好多种,但又感觉这些都不成立。最近我出乎意料的总是依靠小忍,可能让她感到为难吧。这个推测也可能是错的。

忍野并不在废弃私塾。

貌似外出了。

说起来忍野的意图也是个迷呢。为什么会放跑魅猫呢。也许真是不小心让她给逃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故意放她逃走。但无论如何,仅限这次,我并不认为,从始至终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我去找小忍,不过是相当于捕鼠器般的作用。虽然他可能猜到小忍会藏到我的影子中,但我并不觉得,这其中会有让小忍去咬魅猫的理由。毕竟谁会料到智商等于猫的黑羽川竟能发现小忍躲在我影子里的这个真相呢。

不过,羽川精神压力的根本原因,忍野大概从一开始的询问中就知道了吧。

反应迟钝。

我的感应系统比这个废弃私塾的窗户,破损得更加严重。

嘛,不在就是不在。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这样一来,我就得带着影子中的小忍上学了。我虽然不想把小忍带到学校去,但更不能把有失踪前科的吸血鬼一个人丢在那里。

在教室遇到了羽川。

「啊,来的真晚呢」

「我顺便去了地方」

「还好吗?」

「超有精神」

「早上好」

「早上好」

羽川作为羽川的意识,究竟失去了多少记忆,反过来说究竟有多少记忆留了下来,我是不知道。总有一天得要问一下,但不是现在。羽川需要心理整顿的时间。

战场原依旧像是算计好了似的,一点也不浪费,在即将上课前来到了学校。依旧是平静的面无表情。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下次约会」

战场原突然说道,

「就由阿良良木君来安排吧」

「」

「敢把我带到奇怪地方去的话,剥了你的皮哟」

「了解」

求之不得呢。

总有一天得去吃螃蟹。

然后放学后,是文化祭的准备。高中生活会后的文化祭。马上就是文化祭的日子了,能准备的也只有今天。理所当然的,战场原今天也没有偷懒,一直在工作。虽然昨天大家都在学校留到很晚,但今天班长羽川在,效率就是不一般,在规定的离校时间的前一刻,班级全体解放了。

之后,我和战场原、羽川,还有等我们的神原一起,再次向废弃私塾发进。因为只有我有自行车,所以也只好推着和大家一起磨鞋底了。

结果忍野又不在。

好奇怪啊战场原说。那个料事如神的男人不会在阿良良木君两次来访的时候外出的。说起来,要说奇怪的事,没有邀请战场原她却不请自来了,明明比谁都讨厌忍野。也许,战场原早就预料到了吧。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她可能就知道了一切。

四个人分头在废弃私塾仔细收索,依旧没发现忍野。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建筑中少了几样东西,而那些都是忍野的私人物品。

已经很明显了。

忍野咩咩已经离开了。

没留下一封信就离开这个小城。

现在才知道,昨天我踩着自行车载着羽川过来地呃时候,忍野是在屋外。但那不是在找小忍,而是在做撤退工作把这个地方周围的结界解开。

那个时候,并不是在等我。

山上废弃神社的事件解决后,忍野肯定就已经对这个小城失去了大半的兴趣。忍野曾说过,那是很大一部分的目的,但对忍野来说,也是最后的目的之一。

收集和调查总有一天会结束。

我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那就是现在。

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了,没打一声招呼。

我也是大人啊。

这点礼貌还是懂的。

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这些话已经是充分的告别了。离别的话语绝口不提,这就是那个最不擅长和人分别的笨拙男人尽最大努力的友情之证。

我真是迟钝啊。

明明能猜到的。

因为他说,『没时间了』。

小忍逃出的时候,他也是故意当做没看见的吧。虽然还不至于教唆小忍离家出走,但却也将那当成是好机会吧,正巧魅猫又在这个时候啊,该说是『不巧』吗咬舌头了,这仅仅是在事后将故事的顺序整理出来罢了。也就是说,小忍的失踪就是忍野对我的试炼,不,该说是饯别礼物。

那家伙在看到我跑出去找小忍的时候,对我作出了某种确信,在故意放跑魅猫后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吧。他相信,小忍的事和羽川的事,我都能一个人解决的。

那个夏威夷衫大叔。

耍酷吗。

一点也不酷哦。

已经过了一天了,忍野现在已经到了别的城镇,展开了收集和调查了吧。意外地在路过某处的时候就下了被妖怪袭击的某人也说不定。

没错,肯定救了谁。

「真是的,他是那个啊」

我说道。

「是啊,是那个呢」

战场原也说到。

「他其实是那个呀」

接下来是羽川。

「嗯,那个人,肯定是那个」

然后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人啊」

忍野咩咩

轻薄、爱挖苦、恶趣味、狡猾、不逊、得意忘形、性格恶劣、马马虎虎、喜欢玩小把戏、反复无常、任性、不说真话、不诚实对谁都温柔的好人。

于是乎,我们就回自己的家了。先是神原的离开,然后跟羽川告别,最后把战场原送到家里。战场原第一次,终于让我尝到了她亲手做的料理。至于那味道和手艺,还是不说为妙。

今后我也会遇上妖怪吧。

所以无法当做没发生过,也无法忘记。

但是没问题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黑暗,且有属于黑暗的居民。

比如我的影子中,就舒舒服服地住着一个金发小孩。

回家之后也不早了,我吃完饭洗完澡就赶紧睡了。明天也肯定是被两个妹妹吵醒吧。

明天终于是文化祭了。

我班上的节目,是妖怪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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