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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話 真宵小蜗牛(1 / 2)

化物语 西尾维新 更新时间 2021-09-06

 第二話真宵小蜗牛

001

与**寺真宵相遇,是在五月十四周日那天。这天是全国母亲节。无论是喜欢母亲还是讨厌母亲,无论是与母亲相处和睦还是有过节,只要是国民都能平等地享有的母亲的节日。啊不对,母亲节的起源,应该是美丽国吧。那么也许该把它与圣诞节、万圣节、情人节之类同归为一种活动吧。总之,在五月十四日这天,是康乃馨销量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创下最高记录,同时在各地家庭中,开始使用『按摩肩膀券』或『帮忙家务券』的日子。哦,不,这种风俗眼下是否还存在,我并不清楚。不管怎么说,今年的五月十四日确实就是母亲节。

在这种日子。

在这种日子的,早上九点。

我坐在陌生公园的长椅上。抬头傻瓜似的眺望着同样傻瓜似的蓝天,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靠在陌生公园的长椅上。连打听地点也没兴致,只知道这里是、公园。

浪白公园,入口那里是这么写的。

这词应读作『NAMISHIRO』还是『ROUHAKU』,或者是其他的读音,我完全不知道。名字大概有什么由来吧。当然,我也不知道。不用说,这种事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不是带着什么明确的目的才来这个公园的,单纯只是,漫无目的随心所欲骑着山地自行车乱逛之后,发现了这个公园,不过如此。

这与拜访和抵达不同。

不过除了当事人的我以外,大概也没什么不同。

自行车停在入口附近的停车场。

停车场上,只有两辆放置过久,久经风吹雨打,不知道是自行车还是锈铁块的东西。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一辆,除了我的山地自行车以外,没有任何一辆自行车停在那里。这时候,骑山地自行车穿过柏油道路的空虚感,更深了一层。嘛,空虚感这种东西,就算不是此时,平日也一直能感受到。

这是个相当宽敞的公园。

虽然这么说,大概只是单纯因为游戏设施太少,才会这么觉得吧。在角落里有一架秋千,还有个巴掌大的沙地,其他既没跷跷板、攀登架也没滑梯。作为高校三年级的我来说,公园这种地方,也许本该是诱起乡愁的坐标。但实际上完全与之相反的感情,我也不是没有过。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这么空荡呢?大概是那种原因吧。比如考虑公园游戏设施的危险性,与儿童安全性的结果之类的东西。以前设置的各种游戏设施都被撤去,空留其形。不过就算是如此,我的感想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如果真要说危险性,个人觉得最危险的应该是秋千才对。不过,嘛,这种事与我无关,对于眼下自己没缺胳膊少腿的正常身体这种奇迹,也不是没有过深刻的认识。

孩提时代,犯下的种种乱来行径。

带着与乡愁不同的感慨,这么心想……

不过,

五月十四日的我,在一个半月前,早已失去了正常的身体――依旧植根于心底的感情,似乎还没有追上这个现实。说实话,这也不是靠几个月时间就能梳理干净的轻巧之事。也许花上一生的时间,也做不到。

可是,我想。

就算游戏设施再怎么少,这个公园也未免太冷清了。毕竟,除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今天明明是整个国家的周日。虽然没有游戏设施,但这么宽敞的地方,玩玩塑料棒球不好吗。还是说,最近的小学生,已经没有玩游戏首选棒球,次选足球之类的习惯吗?最近的小学好像都蹲在家里玩游戏啊――或者是忙着补习功课?再或者,这里周围的孩子都喜欢花上一天时间庆祝母亲节,孝敬母亲?

不过再怎么说,周日的公园里,只有我一个人这种事,简直像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似的――这么形容也许很夸张,仿佛这个公园的所有权,在我手上似的。就算不回家也没关系。心情如此之变,是因为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哦,不对,还有一人。不是只有我。我坐的长椅,隔着广场面向的另一侧,公园角落那边,还有一个看着铁皮板导游图这周围住宅地图的小学生。因为背对着我,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孩子。但背上的大书包十分显眼。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同伴似的。我的心稍稍缓和了,但,那个小学生,朝着导游图打量了一会儿之后,想起什么似的,离开了公园。然后只剩下我。

又是一个人吗?

这样心想。

――哥哥。

冷不防――想起了妹妹的话。

骑着山地车从家里冲出来的时候,从我的背后,漫不经心地传来的声音。

――哥哥,就是因为你这个样――

啊。

可恶,我从刚才抬头看天的姿势,一下子变成直线盯着地面抱头的姿势。

昏暗的心情,仿佛波浪似的,朝我涌来。

看过天空后,心情虽然平静下来,但现在,开始讨厌起自己的卑微。这应该是叫自我厌恶的感情吧――虽然我平时并不是会为那种事而烦恼的类型。或者说我与烦恼之类的词完全无缘。但是偶尔,对,就像五月十四日这种有什么活动的日子,总会变成这种状态。特别状况,特别的日子。我对这类东西很没辙。常会失去平静,变得浮躁。

啊,还是平常日子最好。

明天快点来吧。

在这种微妙的状态中――缠上蜗牛的事件、开始了。反过来说,如果我不是这种状态的话,或许就不会遇上这次的事件了吧。

002

「啊啦啊啦,原来是你。还以为公园长椅上被谁扔了一条死狗的尸体,原来,是阿良良木同学啊」

感觉好像听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被尝试的奇特寒暄,从地面上抬起头,出现在那里的是同班同学战场原黑仪。

当然,因为是星期天,她穿着*服。虽然对死狗尸体这突兀的寒暄一瞬间想做些反击,但当看到她穿*服的样子,在学校中松开的直发,被绑成马尾发型的战场原,新颖的模样,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话,不禁又咽了回去。

哇啊。

虽然露出度不多,但奇妙地凸显出胸部的上半身着装――再加上,平时制服所无法想像的短裤。明明不是裙子,但黑色长筒袜却比赤足更娇艳。

「干吗哟。不过是打个招呼。开玩笑的。希望你别露出那种令人扫兴的脸。阿良良木同学,是不是致命地欠缺幽默素质?」

「啊,不,不是的」

「莫非,未经世故的阿良良木同学,对我可爱的*服模样心神荡漾,幸福地看晕了?」

「」

不谈她的玩笑很无聊。确实被她猜中了吧,因为大体上确实是这种感觉,所以想不出什么好的吐糟来应对。

「不过,心神荡漾的荡字,是个很不错的词。你知道吗?草字头下一个汤。我觉得,这要比草字头下一个明的萌字更上一层楼。作为次世代的敏感单词,它很受期待哟。比如、女仆荡漾、猫耳荡漾之类」

「你穿的*服与上次看过的,印象相当不同。所以我吃惊了,仅此而已」

「啊,那倒也是。因为那时候穿的衣服很朴素呢」

「是吗?哦」

「不过,这套衣服,上下装全是昨天刚刚买的。眼下,这该说是,庆祝痊愈吧」

「庆祝痊愈――」

战场原黑仪。

同班的少女。

她直到最近,还带着某个问题。那某个问题,直到最近――且是,成为高校生后,一直存在。

超过两年的时间中。

不间断地。

因为这个问题,她不能交朋友,不能与别人接触。犹如被关入监狱般,过着仿佛被拷问的高校生活――不过,幸好,这个问题,在最近的周一,姑且算是被解决了。在解决方面,我也出了把力――我与战场原,虽然一年级、二年级、还有三年级的现在,都是邻桌关系,但与她正经说过话,那时还是第一次。然后,与这个在我印象中,沉默寡言、成绩出类拔萃、婀娜体弱多病的学生,有了交集。

问题解决。

解决。

虽说如此,但在数年来一直与这个问题打交道的战场原来看,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也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之后,直到昨天,也就是周六之前,她一直没上学。为了这个问题,进行复查或精密检查之类,频繁来往于医院。

然后,昨天。

从这些那些之中――她终于解放了。

似乎是这样。

终于。

反过来说就是,好不容易。

说真话就是,竟然。

「嘛,虽然这样说,但并不是连问题的根源都解决了。作为我来说,要不要为之高兴,心情还是很微妙」

「问题的根源――吗」

就是这个问题。

不过,世上被称为问题的现象,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这样吧――先把它解决,然后对它进行解释,这就是所谓问题的,真面目。

战场原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

「没关系,因为能烦恼也不错」

「恩,嘛,也是呢」

就是这样。

彼此都是,这样。

「没错,一点也没错。而且,有充满烦恼的智慧相伴,我会幸福」

「说得好像如果没有充满烦恼的智慧相伴,就会不幸似的。」

「阿良良木同学是傻瓜啊」

「说得这么直接!」

而且还完全无视上下文逻辑。

你只是想,骂我是傻瓜吧。

虽然大致有一周没见,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还以为稍微会变得圆滑一些。

「不过,真好呢」

战场原露出淡淡的笑容,说到。

「虽然今天只打算单纯适应一下。但,可能的话,这件衣服,还是希望阿良良木同学第一个先看」

「嗯?」

「因为问题解决了,也能够自由挑选衣服了,今后,各种衣服,无论是什么样的,都可以无拘无束地穿上了哟」

「啊是吗」

无法自由挑选衣服。

这也是,战场原的问题之一。

明明是最想打扮的年龄。

「想让我第一个先看,这个,嘛,怎么说呢,该说是太幸运了吗,感觉真光荣呢」

「不是想让你先看,阿良良木同学,而是希望你先看。两者间的语感,完全不同」

「哦」

话说,周一的时候,除了那件『朴素衣服』之外,你早让我看到了更加激烈的样子吧不过,但是,这种极为凸显胸部的衣服,确实,非常、具备吸引我眼球的魅力。该说是很有美感吗?如同强力磁场般,牢牢吸住了我。曾经给我软弱印象的她,与软弱这种词,完全是相反的另一极,我不得不感到她强大的积极向量。因为扎起头发的关系,上半身的细条必露无疑。特别是胸部附近――啊,怎么从刚才起尽是在说胸部,我其实露出度也没那么多或者说,考虑到五月过半这个时期,她长袖加长筒袜的着装,露出算是少的,总之,异国风情。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周一,战场原黑仪那件事,再加上黄金周中班长羽川翼那件事的影响,让我对着装女性的兴趣更胜**或内衣一筹?

真讨厌。

在高校生的阶段,没必要掌握这种能力吧。

冷静想想,用这种眼光看待同班的女孩,单纯是失礼行为吧。觉得很丢脸。

「对了,阿良良木同学,在这种地方,到底干什么?是不是在我请假的时候,被退学了?因为对家人说不出口,所以假装上学的样子,在公园里打发时间之类要是这样的话,我担心的事态,终于发生了呢」

「那种角色应该是被抄掉的老爸之类才对吧」

而且今天是周日。

是母亲节。

话到喉咙口,没能说出口。停了下来。战场原因为一些缘故,现在与父亲住在一起。她母亲遇上了些麻烦事。虽然对这些,过于小心,反面不好。但也不能随随便便?***隹凇D盖捉谡饩浠埃娑哉匠≡们摇⒆魑浒伞?br >

而且我――

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闲着无聊罢了」

「我听说,如果问男人你在做什么,那个人回答是闲着无聊的话,就说明那个男人没出息。嘛,希望阿良良木同学不会是那样」

「我是稍微出来、兜兜风哟」

虽然用的是自行车,接着补了一句。

听到我这么说,战场原「恩」点了点头,朝公园的入口方向,回过头。那个方向,对了,是停车场。

「那么,那辆内自行车,是阿良良木同学的呢」

「嗯?是啊」

「车架生锈到让人怀疑表面涂层是不是用氧化铁制作的,链条也脱落,车座和前轮都不见了。变成那种样子的自行车居然也能骑得动啊」

「才不是那辆!」

那是被丢弃的自行车。

「除了那两辆破车之外,还有一辆很漂亮的吧!红色的那辆!那才是我的车!」

「嗯?啊,是那辆山地车?」

「对对」

「MTB」

「嘛是啊」

「MIB」

「那就不对了吧」

「哦,那辆是阿良良木同学的呀。不过,那样很奇怪呢。与之前,我坐在后座上的那辆自行车,造型似乎相当不同」

「之前的是上学用的。休闲时候怎么可能还骑那种女式车」

「原来如此,阿良良木同学,是高校生呢。」

恩恩,战场原直点头。

你也不也高校生吗?

「高校生,山地车」

「好像另有所指似的发言」

「高校生,山地车。中学生,弹簧刀。小学生,掀裙子」

「这种充满恶意的罗列算什么意思!」

「没有助词,也没有形容词。是无法判断是否具有恶意的吧。请别在女孩子面前,把自己擅自的推测大吼出来好吗?阿良良木同学,恫吓可是暴力的一种哟?」

那么毒舌也是暴力的一种吧。

这么说,估计也没用。

「那么,你来补足形容词啊」

「高校生『的』山地车『比起』、中学生『的』弹簧刀『或』、小学生『的』掀裙子『更』、『不可能发生』」

「不准备继续喷我了吗!」

「真是的,阿良良木同学,这时候你应该这么说,这里该吐糟的句子是『不可能发生』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否定辅助型助动词,这才对吧」

「那种东西眨眼之间怎么想得出来!」

不愧是年级顶尖成绩的保持者。

啊不对,想不出来的大概只有我吧。

国语是我的软肋呢。

「我说你啊,我是不在乎。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山地车。而且,事到如今,我对你的暴言,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抵抗力。该说是抵抗力,还是说接受力呢。不过,骑山地车的高校生,全世界有五万人之多哟!你难道想把他们全部作为敌人吗?」

「真好呢。山地车,是高校生谁都向往的好东西呀」

眨眼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战场原黑仪。

没想到她还是个明哲保身的家伙。

「因为那种好东西对于阿良良木同学来说太不合适了,所以不知不觉,就说了无心的话呀」

「你是在转嫁责任」

「别对小事情啰啰唆唆。那么想被杀的话,无论何时我都可以帮你一把,把你弄残哟」

「好残暴的表情!」

「阿良良木同学,常来这里吗?」

「你、别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啊。我不常来,这大概是第一次。只是随便骑自行车转转,正好有个公园,所以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说实话,其实我想骑得更些――甚至干脆想去冲绳。但与战场的偶然相遇,也不并奇怪。毕竟凭自行车想离开城市是不可能。这就像是在放牧场里被放牧的牛羊似的。

啊~啊。

要不要去考个驾照?

不过,还是等毕业之后吧。

「战场原呢?刚才你说打算适应一下之类的吧。什么呀,原来是你在做康复散步吗?」

「我说的适应,是指衣服的适应哟。阿良良木同学是男孩子,所以不会做这种吧?不过适应一下新鞋之类还是会做的吧?嘛,简单来说,我是在散步」

「恩」

「这周边,以前,是我的地盘」

「」

啥地盘。

「啊,说起来,你是在两年级的时候,搬家的吧。原来之前,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嘛,是这样」

似乎没错。

原来如此――说是单纯散步、适应新衣服之类,其实是因为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前来缅怀过去――是这么回事吧。这家伙、也会做出这种类似普通人的举动啊。

「这里,真是久违了――」

「怎么样?完全没有变吗?」

「不,正相反,完全变样了」

当即回答。

似乎,她的散步已经快结束了。

「虽然,也没那么感伤――不过,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变了模样,还会是感到一些冲击」

「那也没办法,不是吗?」

我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所以老实说,战场原的那种感觉,我完全体会不到。能被称为故乡老家之类的地方,我是没有的――

「也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令我意外地,战场原在这里竟然没有反驳我。说起来,这个女人听到我提出意见,却不反驳,还真少见。或者,也许是觉得和我继续这个话题,也得不到没什么好处吧。

「呢,阿良良木同学,既然你闲着,那么你旁边,可以坐吗?」

「旁边?」

「我想和你说些话」

「」

这话,还真直接呢。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简单明了。

直接,坦率。

「当然没问题。可以坐四个人的长椅被我一个占据,多少觉得有些于心不安」

「是吗,那就不客气了」

战场原说完,就坐到我的旁边。

她坐下的位置与我的距离几乎要碰到肩膀。

「」

哎这家伙为什么,在这张四人长椅上,坐的位置好像两人长椅似的?是不是太近了?战场原大小姐。虽然在边缘位置上,勉勉强强,身体没有接触,但只要我稍微动弹一下,就会立即碰到她,就是这种非常绝妙平衡位置。作为同班同学,不,就算作为朋友来说,这种距离似乎感觉很好。不过,如果我移动距离的话,看上去就好像是我在躲避战场原似的。就算我没有那种意思,但万一被她这样认为,实在不愿想像接下来会受到战场原什么样的迫害。结果――我石头似的僵着身子。

「上次的事情」

这种情况,这种位置关系下。

战场原平淡地说道,

「我想,再次向你道谢」

「啊,不不,道谢什么的,不用啦。想想,其实我也没派上任何用场。」

「是啊,连一点废物的用场也没派上」

「」

虽然意义相同,但表达方式难听得多。

真是个过份的女人呢。

「想道谢的话,去谢忍野吧。那就足够了」

「忍野先生,另当别论。而且,会付给忍野先生约定的费用。记得是十万円吧」

「哦,你要去打工吗?」

「是的,不过我的性格不适合体力劳动,目前正对此,思考对策」

「有自觉比没自觉好啊」

「有没有什么地方,能长期赊账」

「你考虑的是那种对策啊」

「开玩笑的哟。钱我会好好挣的。嘛,所以,忍野先生,我会另行道谢――就是这样。对阿良良木同学的道谢,与对忍野先生的道谢不同」

「刚才你已经谢过我了,这就足够了哟。道谢的话,一遍遍,就没什么诚意了」

「诚意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哦」

「什么?没有!」

「开玩笑的,我是带着诚意的」

「你,怎么尽开玩笑」

真是吃了一惊。

咳咳,战场原故意咳了一声。

「对不起哟,我、不知怎么,只要阿良良木同学一说些什么,就会下意识,想去否定,想去反驳哟」

「」

一边道歉,一边说这种话。

就好像被人说,与阁下怎么也合不来呢。

「这,一定是,那个吧。就像是,小孩总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孩子之类的心情吧」

「不,我觉得,更像是大人敲诈弱者的心情」

咦?

刚才,战场原是不是说,我是她喜欢的孩子?

啊,不对,那是文辞修饰吧。

朝自己微笑的女孩全部喜欢自己这种中学生似的想法,根本没什么意义(微笑等同零円),所以,我转回话题。

「嘛,不过其实,我没做那么多值得你道歉的事,用忍野的话来说,『战场原只能自己救自己』,所以,对我感恩之类的事,还是不必了吧。这只会让我以后变得很难与你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呢」

战场原,语气一成不变地说道,

「我――阿良良木同学,我可以与阿良良木同学,好好相处吗?」

「那当然」

对彼此,身上的问题,知根知底,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是无关的他人,或者普通同学的范畴了。

「对啊也对呢。我们是,彼此握着对方把柄的关系呢」

「哎我们,是那种紧绷的关系吗?」

听上去关系好僵。

「把柄之类的不对啦,自然地觉得亲近一些就可以了啦我们当然不是那种利益关系吧?所以,我也一样,会这样对待你的啦」

「不过,阿良良木同学,不像是会交朋友的类型呢」

「直到去年为止好像是这样,与其用类型这个词,还不如说,我一直是这种不交友主义吧。不过,在寒假期间,价值观稍微有些变了说起来,战场原你呢?」

「我的不交友原则,直到上个周一为止哟」

战场原这么说。

「说得再准确一些,就是与阿良良木同学相遇为止」

「」

这家伙怎么了。

或者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场面简直像接下来战场原要向我告白似的该说是呼吸困难,还是心里压得慌,对了就好像,还没有心理准备之类。要是早知会有这种事,就算该把衣服、头发都打扮一下。

不对!

啊,我居然当真去考虑如果被告白的话,该怎么回答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而且,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眼睛总是在战场原的胸部上飘来飘去!?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阿良良木历是那种靠女孩的外表来判断的,没品味的人吗

「怎么了?阿良良木同学」

「啊,不不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种罪」

「原来如此,罪孽深重的男人呢」

「」

不对啊。

怎么又是这种意义相同,感觉却不同的句子。

「换言之,阿良良木同学」

战场原说道,

「阿良良木同学,无论说什么,我都想反驳回去。如果不这样做,对阿良良木同学,我总会有一种逊色感。要和睦相处的话,那也就是,我们首先,成为平等的朋友关系」

「朋友」

朋友。

怎么说呢。

这明明是再怎么想都应该感动的单词,但因为过度的期待,心情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自己心中的某处似乎感觉非常失望。

不,不对。

绝对,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了?阿良良木同学。我是想表示好意思,阿良良木同学的表情却似乎相当失望」

「才没呢。战场原会这么想,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你在努力隐藏甚至想跳康康舞来感激我的心情,所以才会这么看待我」

「是吗」

用并不接受的表情,点头说到。

也许被她认为我是另有企图的男人了。

「嘛,算了。总之――因为是这样,阿良良木同学,有什么想要我为你做的事吗?仅一件事,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

「无,无论什么?」

「无论什么」

「啊」

听到同级生的女孩,对自己说无论什么都会答应你。

感觉好像是意外地达成了某种伟业……

不过,这家伙,绝对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的什么都可以哟。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满足你。就算是征服世界,永远的生命,打倒将要侵略地球的赛亚人,都没问题」

「你难道拥有超越神龙的力量吗!?」

「那还用说」

她竟然肯定了。

「不过希望你别把我与那种在关键时刻派不上用,最后还站到敌人那边的背叛者相提并论呢不过,嘛,就我个人来说,确实希望听到更为个人的愿望,因为这样便于实现」

「也是呢」

「突然听到我这么说,阿良良木同学,还是会觉得为难吧?那么,对了,那种愿望也行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常有的标准愿望。你想啊,就是譬如,希望把一个愿望增加到一百个之类」

「咦?这也行?这也可以?」

这难道不是不知羞耻的标准行径之一的标准愿望吗?

而且你还自己开口提出。

简直是服从宣言吧,那个。

「尽管提出要求。我会尽可能满足的。比如,一周之内,要我语尾都加上『喵』来说话,一周之内要我不穿内裤去上学,一周之内要我每天穿**围裙来叫你起床之类,一周之内要我帮你灌肠减肥,阿良良木同学有许多这类爱好的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程度的脱缰变态吗!?再怎么说也太失礼了吧!」

「不是的那个,非常抱歉,要让我一辈子都做这样的事,对我来说,稍微、有些无法听从」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不是在为自己变态程度低而发火!」

「啊呀,是嘛」

装着一本正经的战场原。

完全是在捉弄我。

「我说,战场原,那种傻瓜要求,如果是一周时间你就能接受吗」

「那种觉悟还是有的」

「」

那种觉悟,还是趁早丢掉吧。

「作为参考,我个人推荐,每天早上穿**围裙来叫你起床的方案。早起对我来说,不是擅长与否的问题,而是一种习惯,然后,顺便还可以为你做早餐哟。当然,是穿着**围裙的哟。从背后眺望之类,这不是很有男人的浪漫吗?」

「别把男人的浪漫这个词这么使用!男人的浪漫是指更酷更有型的事哟!而且在有其他家人的地方,做这种事,家庭肯定会以最大瞬间风速崩溃!」

「听起像在说没有家人的地方就可以这么做呢。那么,要不要来我家住一个星期?虽然我觉得从结果来说没有区别」

「我说啊,战场原」

我竟然用了说服般的语气。

「假设那种交涉成立,我们之间,以后就不可能存在友情了吧」

「啊啦,说起来确实如此呢。也对。那么,工口方面的要求禁止」

嘛,这算是妥协吧。

说起来,语尾加『喵』,在战场原看来,也是属于工口方面的要求吗一正正经的表情,其实有着相当特殊的兴趣嘛,这家伙。

「不过,我早知道,阿良良木同学不会提工口方面的要求呢」

「哎,很信任我吗」

「因为你是童贞之身」

「」

好像曾经说过这个话题来着。

说起来,就在上周。

「童贞男不会乱提要求,真好啊」

「那个战场原,稍等一下哟。你之前就一直总说我,童贞童贞的。你、其实也没经验的吧?那么抨击童贞,实在让我很难接受――」

「说什么呢,我可是经验人士」

「是吗?」

「经验丰富哟」

战场原说得很干脆。

这家伙该怎么形容呢,真的对我说的话,不分情况地进行反驳啊。

经验丰富这种表达实在过火了点吧。

「那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假设哟,假设就算是那样,把那种事实告诉我,对战场原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恩」

脸红了。

不过,不是战场原,而是,我。

好像经验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对话。

「明白了改正一下」

不久,战场原说道,

「我没有、经验。是chu女」

「哈啊」

这就算是告白,也太激烈了吧。

幸好我有所准备,所以多少还能撑住。

「换言之!」

战场原继续带着毅然决然的态度,食指点着我,以响彻整个公园般的大声,朝我叱责道,

「像阿良良木同学这种无药可救的童贞男,只有我这样脱离队伍有心理疾病的chu女,才会找你说话哟!」

「!」

这家伙为了痛骂我,甚至不惜贬低自己吗

某种意义上脱帽行礼,某种意义上高举白旗。

全面投降。

嘛,事实上,对于战场原的贞操观念之重,操守之坚固,上周,我已经如同受到精神创伤般,领教过了。所以,对于这件事,也不会钻牛角尖似的去深究。对于战场原,那个,那种,已经不属于性格,而是达到病态的区域了」

「好像,偏题了」

战场原恢复平静的声音,对我说到。

「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吗?阿良良木同学,没有更单纯点,觉得烦恼的事吗?」

「烦恼的事啊――嗯」

「我,笨口拙舌。但,想帮助阿良良木同学的心情,却是真的哟」

完全感觉不到你笨口拙舌啊。

或者说,你根本是巧舌如簧啊――不过,嘛,战场原黑仪。

本性并不坏――恩,是的。

就算,她同意。

我也不会怀恨或随便地提出,那种不纯的愿望吧。

「要不要我教你脱离家里蹲的方法?」

「我才不是什么家里蹲哟。哪个世界的家里蹲,会有山地车啊」

「说不定家里蹲也有山地车呢。不要因为别人是家里蹲,就用偏见的目光看待别人哟。阿良良木同学,别人一定是拆了轮胎,在房间里骑着玩哟」

「你以为是健美骑士啊」

真是健康的家里蹲。

说不定真的有。

「不过,突然要我说有什么烦恼的事」

「说得也有道理呢。阿良良木同学,今天头发,没睡乱呢」

「难道说我的烦恼,只有头发睡乱这种层度!?」

「别深究哟。没想到你的被害妄想还挺深的呢。阿良良木同学,你对言外之意,看得太深了哟?」

「你还有什么其他想编排我的吗」

真是的。

这家伙仿佛一朵连花瓣上都长满刺的玫瑰。

「比如有某个对所有同学都很温柔偏偏对自己一个人很冷淡的女孩之类的烦恼,我可以帮你解决哟」

「这话听起来真讨厌!」

似乎,不强行终止,这场对话就会永远持续下去。

啊呀啊呀。

真是的。

「对了要说烦恼的事。勉强来说的话,那个不知道能不能勉强算是烦恼」

「啊呀,是什么事呢」

「那个,有一件事」

「是什么?说吧」

「毫不犹豫啊」

「那当然了哟。这事关我能否向阿良良木同学报恩。莫非,那是难以言齿的事吗?」

「不,不是那种事哟」

「那么,你就说吧。只要说出来,就不会郁闷了哟――也许」。

由你这个相当高等级的秘密主义者这么说出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呢。

「那个我和妹妹吵架了」

「似乎我帮不上什么忙呢」

你放弃得也太快了吧。

不过刚刚听了个开头。

「不过,姑且,听你说完吧」

「姑且啊」

「好吧,总之,听你说完吧」

「不是一样的嘛」

「总之,赶快说吧」

「嘛,嘛,好吧」

虽然这是刚才,被自己定为禁句的那个词。

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不说了。

「那个,今天,是母亲节吧」

「嗯?是啊,说起来确实是呢」

战场原普通地接口到。

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问题了。

「然后呢,与哪个妹妹吵架了?记得阿良良木同学,应该有,两个妹妹吧」

「是啊,你是知道的呢。要说的话,大概年长点的那个――不过,嘛,其实相当于和两个都吵架了。因为她们两个,无论何时,无论何时,5WlH,总是完美合拍」

「铁杉二中的火焰姐妹呢」

「你怎么知道她们的外号啊」

有些讨厌啊。

我并不喜欢妹妹们的这个外号。

「那两个家伙,粘着老妈――然后,老妈,也对她们两个,相当溺爱,然后――」

「原来如此」

像是完全理解似的,战场原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就像在说,行了我都明白了似的,不等我说完。

「作为没用的长男,在今天这个母亲节中,在自己家里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呢」

「是这么回事」

没用的长男,这对战场原来说,是老规矩常用的暴言吧。不过,很遗憾,这不是夸张而是确确实实的事实,所以我只有认了。

虽然还不至于没有立足之地。

但心情确实不好。

「所以,才骑车来这里兜风吗。嗯,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妹妹吵架呢?」

「一大早,我想偷偷离开家里。但在骑上山地车的时候,被妹妹发现了。于是,起了争执」

「争执?」

「妹妹,希望我也能一起庆祝母亲节――但怎么说呢,我,是做不到那样的」

「做不到那样的,呢」

战场原,意味深长地,这么重复了一遍。

或许,她是想这么说,

真是奢侈的烦恼。

在与单亲家庭的战场原来看――大概是这样吧。

「中学的女孩,很多都讨厌自己的父亲――男孩是不是也同样,难以面对母亲?」

「哈啊不,不是难以面对,也不是讨厌。该说是有隔阂,嘛,对妹妹,其实也、差不多――」

――哥哥,就是因为你这个样。

――就是因为你这个样,才总是――

「不过,战场原。这种事,也不是什么问题。和妹妹吵架,母亲节,这些本身怎么都好――今天又不是第一次,只要是有什么活动的日子,常会有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也就是,虽说发生了各种事情,但在母亲节这一天,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还有听到比自己小四岁的妹妹说的话真的怒火上蹿的自己,这种,该怎么说呢,对于自己的狭小器量,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气愤」

「恩――复杂的烦恼呢」

战场原说道,

「一周时间,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烦恼。就像是在考虑,是先有母亲还是先有小鸡呢」

「那当然是先有小**」

「啊呀,是吗」

「这不是复杂只是器量狭小的问题而已。就像,我这个人好渺小啊,之类。不过,就算是这样,一想到必须向妹妹道歉,我就怎么也不想回家了。打算一辈子住公园里了」

「不想回家――吗」

听到这里战场原,叹了口气。

「非常遗憾,对你这样的狭小器量,以我的才能也无计可施呢」

「至少努力一下哟」

「理所当然,对你这样的狭小器量,以我的才能也无计可施呢」

「」

事实虽然如此,但听到她这么痛快,且愚弄般的语气,让我更加消沉。不,对我来说,事情还不至于深刻到让我消沉,但同时,对深刻性感觉不足的自己,也有些讨厌。

「无聊的人类呢,如果烦恼的话,世界和平啦,让全世界人幸福的方法啦呀,真想为那种事而烦恼啊。可是,然而,我的烦恼,就是这么渺小无比。这让我――讨厌」

「渺小无比――」

「可以说,失望吧。这种,仿佛求签的时候,总抽到小吉般的失望」

「不要否定自己的魅力哟,阿良良木同学」

「魅力!?我的魅力难道是求签总会抽到小吉吗!?」

「开玩笑的哟。而且,阿良良木同学的失望,不是求签光抽到小吉吧」

「你难道想说光抽到大凶吗」

「怎么会呢,那又不是值得鼓掌的事或者说,那也不怎么好玩。要说阿良良木同学的失望」

战场原在话上加重了语气,酝酿了一翻之后,对我这么说道,

「虽然抽到了大吉,但仔细读完内容之后,却发现写的并不是什么好事。之类的失望哟」

慢慢地,把她的意思咀嚼,反刍之后。

「绝望啦!」

我惨叫起来。

那么惨的家伙,打从我出生起就从没听过生拉硬扯,这家伙,真想得出来呢一次又一次――或者说,一而再,再而三地毒舌攻击。这个女人将来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母亲的事先不说,与妹妹吵架,确实太小心眼了。阿良良木同学,不是一直很疼爱妹妹的吗」

「一直吵架才对哟」

尤其――今天越发深有感触。

因为今天,不是平常的日子。

「是因为妹妹长得很难入眼,很不可爱,很难看吗」

「我的妹妹没那么难看!」

「或者是,因爱生恨吗?没想到,阿良良木同学,是个妹控呢」

「不对啊。喜欢妹妹这种事,是没有过妹妹的家伙们的幻想吧。现实中,绝对不可能有的」

「啊呀,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不好呢。阿良良木同学」

这家伙,说得是什么啊。

「钱财没什么意思,没有女朋友更好,学历什么的不放在眼里,之类我讨厌那种,傲慢的人哟」

「妹妹和这些是两码事吧」

「是吗,阿良良木同学不是妹控?不会喜欢上亲妹妹?」

「才不会呢」

「也是呢,阿良良木同学,看上去像是小姨控」

小姨控?

没听过这个词啊。

「这是填房婚的略称哟。也有称之为,姐妹逆缘婚。具体来说就是,在妻子死后,与妻子的姐姐或妹妹结婚」

「你的博学依旧让我佩服,但为什么,我会变成小姨控?」

「阿良良木同学的话,对象不是姐姐而是妹妹。换言之,首先让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叫自己『哥哥』,然后与这个女孩结婚成了夫妇后,继续让她喊你『哥哥』,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现实的――」

「凭什么我一定会失去最初的妻子哟!」

作为吐糟之人,我本来不该打断她的。但在战场原的发言完全结束前,我还是忍不住反击了。

「呢,小姨控的阿良良木同学――」

「请叫我妹控吧,求你了!」

「因为不会喜欢上亲妹妹吗?」

「就算是非亲人的妹妹也不会喜欢上的」

「那么,会喜欢上非亲人的恋人吗?」

「不是说了吗咦?非亲人的恋人?」

那是什么?

啊不对,把恋人关系称为非亲人,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不过,这样一下,真正的恋人?怎么好像,严重偏题了

「真是器量狭小呢,这种程度的小玩笑就让你那么大反应」

「才不是小玩笑呢,你说的东西」

「刚才只是试一下你哟」

「为什么要试一下我?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还没动真格的!?」

「如果动真格的话,就得变身了哟」

「变身!?哇啊,好厉害,真想看看!」

啊不,想不想看,我也有些说不准。

战场原「嗯」地,一脸思考状。

「反应那么大,器量却那么小。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关系呢。不过,阿良良木同学,就算是个器量狭小的人,我也不会抛弃你的。对于阿良良木同学的狭小器量,我会一直,奉陪到底」

「好奇怪的话啊」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奉陪到底。从西半球到东半球,如果你希望的话,就算是地狱也乐意奉陪」

「不对,那些话,在你看来也许很酷很有型」

「所以呢,阿良良木同学在器量狭小以外,还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

这家伙,是不是很讨厌我?

眼下,我是不是在被她狠狠地欺负?

希望这只是我的被害妄想。

「也没什么,特别的烦恼」

「既没有想要的东西,也没有烦恼的事――恩」

「接下来准备怎么痛骂我?」

「器量好大,好棒哟」

「好牵强的赞扬!」

「好棒灭法呢,阿良良木同学」(译者注:日语中的《滅法》,有两种意思,一是佛教用语,灭却诸法。二是非常,特别的意思。这里的好棒灭法,是非常好非常棒的意思)

「所以说你牵强咦,等下,灭法?天魔覆灭?」

「好棒灭法是好棒的强调形哟,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说,用那种类似废词般的句子,生搬硬套地表扬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而且,突兀地就说什么器量好大之类明明刚刚还在说我,器量狭小。

「不是的,因为觉得阿良良木同学好像要提出,一周之内禁止毒舌之类的要求。所以,就先行一步,刹车了」

「那种事,你是肯定做不到的吧」

这等同于要她,不要呼吸,停止心跳。

而且,要是一周禁止毒舌的话,战场原就不是战场原了,我也会觉得没意思啊,喂喂,我怎么已经变成非战场原毒舌不可的角色了啊?

好危险。

「没办法呢不过,禁止了工口方面要求之后,竟然什么提案也没有了,真是吃了一惊」

「虽然那也是事实,不过在禁止之前,也没什么像样的提案吧」

「我懂了,阿良良木同学。程度稍微低一些的话,提工口要求也行。我以战场原黑仪之名,允许你释放**」

「」

难道说,她在期待些什么吗。

啊,这是自我意识过剩吧不要动摇啊。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比如想让我教你学习之类」

「学业已经放弃了。只要能毕业就行」

「那么,就说想毕业吧」

「普通人都能做到的吧!」

「那么,就说想变成普通人吧?」

「你是来找喳吵架的吧?对吧!?」

「那么,对了――」

战场原,就像计算好似的,恰好在这时,说道,

「想要女友之类的?」

「」

这也是――自我意识过剩,吗?

好像,另有所指般。

「我要说了想要会怎么样?」

「就会有女友哟」

战场原坦然说道,

「如此而已」

「」

恩。

仔细想想,这是暗示的台词吧。

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完全不明白――无论如何,不管怎样,利用他人对自己的感恩之情,趁人之危,果然还是,不好。这不是伦理道德之类,而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虽然这并不是成为――表面上的恋人。

忍野曾经说过的话,总觉得有些懂了。

只有自己救自己――吗?

在忍野来看,我所做的事――对战场原来说,对班长来说,还有对那个寒假时的那个女人那个吸血鬼来说,既不光彩也不正确吧。

解决战场原的问题,靠的不是别人的帮忙,而是战场原她自己的真挚感情。

这种意义上――

无论提出,什么要求,

都显得,动机不纯。

「不用了,其实,无所谓的」

「嗯,是吗」

最后,不知有没有深义,如果有深义的话,又是何种深义,这些,终究不得而知――战场原,只是若无其事地,这么说。

「嘛要,下次,请我喝汽水吧。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是吗,好清心寡欲」

真的器量好大呢。

战场原,总结似的,这么说到

这句话,大概表示对话到此结束吧。

接着。

我把脖子转回正面。觉得好像朝战场原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所以故意,或者说,有些难为情地,转过头,视线,向另一边望去在那里。

在那里,有一个小女孩。

一个背着大书包的,小女孩。

003

那个小女孩应该和小学高年级学生差不多大,面朝着公园角落里,印有附近住宅地图的铁制导游图看板。因为是背对这边,所以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女孩,但总之对她背着的硕大书包印象深刻,因此我一下就想起来了。对,刚刚战场原在这里出现之前就已经那样子面向住宅地图站着了。那个时候她虽然立刻离开了,但看样子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便条之类的东西在和看板比对着什么似的。

嗯。

也就是说,她迷路了吧。手持的便条上应该画着手写地图或是写有地址。

眯眼看了一下,发现书包上缝着姓名牌,上面用粗粗的油性笔写着五年三班**寺真宵。

真宵是念做MAYOI吧。

但是**寺这个姓到底该怎么读呢?YAKUDERA吗?

我国语不好。

那么就问问擅长此道的家伙吧。

「喂,战场原。那个看板前面不是站着小学生嘛。书包上面姓名牌上的那个姓念什么?」

「嗯?」

战场原搞不清楚状况地看过来。

「看不见。」

「啊」

的确如此。

我没注意到。

现在我的身体已经不再普通了,而且昨天星期六还让小忍喝下了血。虽然还达不到寒假那时的程度,但现在我的身体能力正显著提高。就算视力也不例外,稍微搞错一点程度的话,就算隔着很夸张的距离也看得清清楚楚。虽说看得到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但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和周围人的不协调感。

这也就是战场原的烦恼所在吧。

「呃汉字十之**中的**,然后加上寺,**寺并排着。」

「?嗯,那个是HACHIKUJI吧」

「HACHIKUJI?」

「嗯。阿良良木同学,你连这种程度复合词也读不出来吗?就这点实力,真亏你能从幼儿园毕业啊。」

「幼儿园的话就算蒙着眼也能毕业吧!」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在吐槽中放入了指责?!」

「对自满我可不认为值得赞赏呢。」

「我对你可是很赞赏哦」

「言归正传,**寺的话,只要对历史或者古书稍稍有点兴趣,换句话说只要是有求知欲的人,就应该知道的。阿良良木同学的话,感觉不管是不耻下问还是不予询问,都同样是一生耻辱呢。」

「啊,好吧。反正我就是没学问。」

「如果觉得有自知之明比无知无觉要好,这可是天大的误解哟。」

「」

我对这家伙做过什么坏事吗?

明明应该在进行友好对话才对

「真是的啊啊,算了啦。总之,那个是念HACHIKUJIMAYOI吧嗯。」

奇怪的名字。

不过虽然如此,大概还是比战场原黑仪阿良良木历这种要普通多了。不管怎样,对别人的名字说三道四并不是什么高尚行为。

「呃」我偷看了一下战场原。

嗯。

这家伙怎么想都不是喜欢小孩子的类型呢感觉是那种可以把滚过来的球若无其事的扔向相反方向,会因为嫌吵就把哭泣的孩子一脚踢飞的人。

也就是说,还是我一个人过去比较好吧。

要是在这里的不是战场原而是别的家伙的话,为了解除小孩子的戒心,一般应该带女孩子一起过去才对的吧。

没办法了。

「喂,能在这里等一下吗?」

「可是可以,阿良良木同学要去哪里?」

「去跟小学生搭话。」

「劝你还是免了吧,只会留下心灵创伤哟。」

「」

这家伙,真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过分的话呢。

不,还是等会儿在跟她对话吧。

现在还是专注于那孩子。

**寺真霄。

我从长椅上站起来,横穿过广场,向着对面导游图看板的位置,那个背书包小女孩所在的地方,小跑步接近。小女孩好像在努力对照地图和便条,对于从后面接近的我毫无察觉。

我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开口搭话道,

以尽可能友好开朗的语气。

「嗨。怎么了?迷路了吗?」

小女孩转过头来。

她梳着双马尾,短刘海,露出眉毛的发型。

小女孩有着一张很伶俐的脸蛋。

小女孩**寺真霄先打量似的直盯着我,然后开口道,

「请不要跟我搭话。我讨厌你。」

「」

迈着僵尸般僵硬的脚步,我返回了长椅处。

战场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只是受到打击心灵创伤罢了。」

意料之外的重创。

需要十几秒才能恢复。

「我再去一次。」

「所以,去哪儿?去做什么啊?」

「这不显而易见吗?」

说完,我再次挑战。

少女**寺宛如未曾跟我打过照面般,把视线转回了看板,跟便条比对了起来。我从背后越过肩膀偷看那张便条,上面画的不是地图,而是写着住址。虽然我对这一带不太熟,但应该是这附近的住址就是了。

「喂,说你呢。」

「」

「迷路了对吧?要去哪里啊?」

「」

「那张便条,给我看看吧。」

「」

「」

迈着僵尸般僵硬的脚步,我返回了长椅处。

战场原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不理我被小学女生无视了」

意料之外的重创。

需要几十秒才能恢复。

「这次才是真格儿的我再去一次。」

「阿良良木同学想要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我搞不太清楚,但」

「不要管我」

说完,第三次挑战。

少女**寺正对着看板。

为了达到先发制人的效果,我用手掌对着她的后脑勺敲了一下。完全没在警戒的样子,**寺露出的额头毫不犹豫地对着看板撞了上去。

「你、你干什么啊!」

头终于转过来了呀。

真难得。

「从后面被敲一下,谁都会转过头的吧!」

「对不起呢敲了你的头。」

对之前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了。

「不过,你知道吗?命这个汉字里面,包含着叩这个汉字哦。」

「不懂你在说什么。」

「生命是越叩敲越会闪闪发光的。」

「我已经被叩得眼冒金星了。」

「嗯」

没糊弄过去。

遗憾。

「只是看你很关心的样子,心想能不能帮上忙。」

「会向冷不防敲小学生头的家伙求助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的!毫无任何可能!」

被严重警戒了。

虽说理所当然。

「啊呀,所以说对不起嘛。真的很抱歉。那个,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历。」

「历啊。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呢。」

「」

不要说了。

这可不是初次见面就立刻能说出口的话啊。

「娘娘腔!不要靠近我!」

「就算是小学生,被姑且算是女性的小女生这么说,真不可忍呢」

等一下。

冷静冷静。

首先是要取得信赖吧。

无法改善现状的话,对话就没办法进展下去。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寺真霄。名字叫做**寺真霄。是父亲和母亲帮我取的重要名字。」

「嗯」

念法好像没错呢。

「总之,不要跟我搭话!我讨厌你!」

「为什么啊?」

「因为你冷不防从后面敲我。」

「你在我敲之前,就已经说过讨厌我的话了吧。」

「那么就是前世带来的因缘!」

「我可没做过会被如此厌恶的事啊。」

「前世我和你是宿命的对头!我是美丽的公主,你是邪恶的大魔王!」

「你只是单方面被抓走嘛。」

不要跟陌生人走。

被陌生人搭话要不理他。

因为现在这种世道,最近的小学中,这种教育,大概实施得很彻底吧或者,单纯是因为我的外表不属于讨小孩子喜欢的类型吗?

不管怎样,被小孩子讨厌这件事让我很消沉呢。

「总之冷静下来吧。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危害哦。像我这么人畜无伤的家伙,这个镇上的居民里面可是一个都找不到哟。」

虽然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对于这小鬼来说,进行这种程度的夸张应该刚刚合适吧。不限于孩子,对于这种类型的家伙,上上策是让她觉得我很容易相处。**寺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同了,煞有介事地唔唔了几声,然后说,「知道了。」

「我就降低警戒等级吧。」

「那就轻松多了。」

「那么,人畜先生。」

「人畜先生?!这是指谁啊?!」

呜哇

作为四字常用语(人畜无伤)来说,明明是没什么特别的普通单词,但仅仅把下半截削去,就变成了如此压倒性的侮蔑词汇吗迄今为止我是何等轻易地在使用它们啊。甚至还不满足于仅仅进行使用,拿来自报家门。

「怒吼了!好可怕!」

「不,怒吼是我不对,但是叫我人畜先生太过分了!任谁都要吼的!」

「是这样吗?可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对它很有诚意地进行回应而已。」

「这世上,不是只要有诚意就什么都好」

实际上,这种情况下,人畜是指人和家畜的意思,并没有谴责他人的含义。但就算如此

「总之,缩略人畜无伤,会变成不好的单词。」

「啊。这样啊。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和《疯疯癫癫》差不多感觉的词语呢。一旦兴奋起来就发出我疯啦我疯啦般怪声的人,还可以接受,但如果自我介绍时说是自己是疯疯癫癫的男人的话,就无法接受了,是同样的道理吗?」

「怎么说呢我对于一旦兴奋起来就发出我疯啦我疯啦般怪声的人也无法接受」

「那么,该怎么称呼呢?」

「普通的称呼就行了啦。」

「那么,就叫你阿良良木先生。」

「嗯嗯,普通真好啊。普通最棒。」

「我,讨厌阿良良木先生。」

「」

什么都没改善。

「臭气熏人!不要靠近我!」

「跟娘娘腔比起来更过分了?!」

「唔的确,再怎么说臭气熏人可能形容得过分了。那就订正一下。」

「嗯嗯,如果可以的话。」

「真见外!不要靠近我!」

「前言不搭后语!」

「怎么都行!快给我去其他地方!」

「不所以说,你迷路了吧?」

「这种程度的事态我完全没问题!这种程度的困难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对我来说是非常平常的事!我可是导游!」

「在旅游中介工作?!这么小就?!」

如果所言不虚,确实不可能会迷路的吧。

「我说,你不是在逞强吧。」

「才没有逞强。」

「不就在逞强嘛。」

「呀!吃我一招!」

话音刚落,**寺向我的身体以全身重量使出上段回旋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小学生能使出来的,背脊笔直姿势漂亮的一踢。但很可悲的是,小学生和高中生的身高存在明显差距,而且是无法回避的差距。虽然明显是对着脸去的,或者说本来可能是对着的,但**寺的上段回旋踢充其量也就能踢到我的侧腹部。当然就算是侧腹,被脚尖踢到的话也是会受伤的,但并不是不能忍耐的程度。间不容发,我在被**寺的腿踢到的瞬间,双臂进行捕捉,夹住了足踝及腿肚附近。

「糟了糕!」

**寺大叫一声,已经迟了「糟了糕」在语法上到底正不正确,等一下再问战场原。面对变成金鸡独立般不稳姿势的**寺,我毫不留情的如同在田里拔萝卜一般,毫不犹豫地向上拽了起来。也就是柔道中所说的一本背负投的姿势。柔道的话,这样抓住脚是犯规的,但遗憾的是,现在并不是比赛而是实战。**寺的身体从地面飘起之际,短裙中的风景彻底且以很大胆的角度被我看见了。但我并不是萝莉控,所以一点都不动摇,就那么一口气的背投出去。

不过,身高差距在这里起却产生了反作用。身材娇小的**寺在撞上地面之前的滞空时间,要比跟我同体格的对手稍微长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但就那么一点点,刹那之间,**寺转换思考方向,用自由的那只手抓住我的头发。因为某些原因,正在留长的头发,就算以**寺的小手也能轻易抓住吧。在头皮中奔窜的疼痛,让我反射性地放开了**寺的足踝。

**寺并不是天真到直接逃开的少女。她踩着我的背,不等落地就以我的肩胛骨为轴迅速转身,然后就这样不停地击打我的头部,用肘击撞击。可是太轻了。她双脚并未着地,因此力道无法像平时那样传递过来。年龄差距与实战经验差距都暴露了出来。如果她不着急着解决战斗,而是冷静地一击必杀的话,现在就已结束,现在就已扑街了吧。既然变成现在这样的话,就是我反击的时刻了。这是必胜模式。

用肘击狠揍我脑袋的那只手臂,感觉上是左边不对,身体是反转过来的,所以是右臂吧。我抓住她的右臂,从这个位置再次把她一本背投出去!

这次决定了胜负。

**寺以四脚朝天的姿势摔向地面。

为防备反击我拉开了距离-

但对方没有起身的样子。

是我胜了。

「真是的,笨家伙。小学生怎可能赢得了高中生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小学生动真格地打架,动真格地以一本背负投决胜负,还真的夸耀胜利的男子高中生形象,就在这里。

不就是我嘛。

阿良良木历是欺负小学女生然后还高声笑出来的角色吗自己给自己来了个超级冷场。

「阿良良木同学。」

传来冰冷的声音。

转过头去,站在那里的是战场原。

看不下去了,于是就过来了的样子。

一副很惊诧的表情。

「虽然说过就算地狱也乐意奉陪,但那是因为阿良良木同学的渺小。而自找的痛苦就完全另当别论了,这一点可不要误会了呢。」

「请让我辩解一下。」

「请。」

「」

辩解不出来。

哪儿都找不到借口。

那么重整旗鼓。

「那个,过去的事先放在一边吧,这家伙」

指着倒地不起的**寺,我说道。反正是背部着地,所以她背着的大书包应该是很不错的缓冲物才对,没问题的。

「她好像迷路了哟。看上去也不像跟父母或朋友在一起。啊,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这个公园内,这家伙在战场原来这里前就曾站在这里看着那个看板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回到这里的话,不就是真正迷路了吗?如果有谁正在担心她的话不是很麻烦嘛,所以就想能不能帮上忙。」

「嗯。」

战场原姑且点了点头,但惊诧表情还是没变。不过,最后她似乎虽然想问个清楚为什么会吵架吵到扭打在一起,但关于这个我无可奉告。好像只能解释成战士和战士间的斗魂共鸣。

「哦。」

「嗯?」

「没什么,原来如此情况我了解了。」

你真的懂了?

不会是在不懂装懂吧?

「啊,对了,战场原。你以前不是住这附近么?那么如果听了住址的话,应该知道大致上在哪儿吧?」

「那个啊普通的话」

含混不清。

难道我真的看上去那么像虐待儿童的人么。我觉得这或许是比萝莉控还要更加过分的评价呢。

「喂,**寺。你已经醒了吧,只是假装昏厥吧。刚才的便条,给这个姐姐看看吧。」

我蹲下来,窥视着**寺的脸。

翻白眼了。

真的昏厥了

少女翻白眼了,这下麻烦了

「怎么了?阿良良木同学。」

「没什么」

为了不被战场原发现,我悄悄用自己的背挡住**寺的脸,然后若无其事的拍打了两三下她的脸蛋。这不是在落井下石哟,当然是为了把她弄醒。

结果,**寺睁开了眼。

「唔好像做了个梦。」

「嗬,这样啊。是什么梦?」

试着以体操大哥哥的感觉予以回应。(注:NHK幼儿向的教育节目《和妈妈一起》中的主持人)

「说来听听吧,**寺小妹妹。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被凶恶的男子高中生虐待的梦。」

「是与现实相反的梦境吧。」

「原来如此,和现实相反啊。」

显然是失去意识前的现实。

内疚得胸膛都快裂开了。

从**寺那里取得便条,然后直接递向战场原但她没有伸手来接。我伸出的手被冰点以下的冷眼直直盯着。

「什么嘛,接过去啊。」

「不知怎的我一点都不想碰到你呢。」

呃。

早已应惯听惯的毒舌,趾高气扬地作答了

「只是接个便条而已吧。」

「我不想碰你碰过的东西。」

「」

被讨厌了

被战场原理所当然地讨厌了

咦奇怪了哪,明明迄今为止都意外地好像很合拍

「啊,我知道了啦我念出来就好了吧。那个」

我照着便条上所写的住址读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里面没有哪个汉字我读不出来,所以很流畅的读了一遍。战场原一边听着,然后「嗯」了一声。

「那里的话我知道。」

「那可太好了。」

「好像在我以前的家再过去一点的地方吧。具体地点我也说不清,但到了那附近,凭感觉就能找到。那么,走吧。」

话音未落,战场原就立刻转身,向公园的入口大步走去。我还以为她肯定会说讨厌给小孩子带路之类发牢骚,没想到她干脆地答应了。不,这么说的话,战场原还没向**寺作自我介绍,甚至连目光都没对上一眼,恐怕我预料中的战场原讨厌小孩子的事大概猜中了吧。又或者是作为报恩的任何一件事,战场原勉强听从了我的请求,这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非常之浪费啊

「不过算了走了,**寺。」

「呃去哪儿?」

**寺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家伙没弄懂对话的走向吧。

「所以说,去这张便条上的地址。那个大姐姐知道,所以会给你带路。太好了呢。」

「哦,带路吗?」

「嗯?你没有迷路吗?」

「不,迷路了。」

**寺直截了当地肯定到。

「我是迷路的蜗牛。」

「啊?蜗牛?」

「不,我」

**寺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

「哦。这个,那么先去追那个大姐姐了哦。那个大姐姐名字叫战场原。虽然有着不输给名字一般的带刺态度,但习惯了的话,就会对那过激的妙处相当上瘾,她实际上是个比较直率的好人哦,虽然直率得过头了。」

「」

「啊真是的,快点走啦。」

我强硬拉起不肯动的**寺的手,拉拉扯扯,追向战场原的背影。**寺发出啊,啊呜,啊呜,哦呜哦呜这种类似海狗或海豹般稀奇古怪的声音,度过数次危机,最终也没跌倒地跟了上来。

山地自行车就以后再来取吧。

我们急忙地把浪白公园甩在了身后。

最后,还是不知道,公园名字的正确念法。

004

差不多该说说寒假时的事了。

发生在寒假的事。

我被吸血鬼袭击了。

比起被袭击,更好的说法是我自己把脖子送了上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对准尖利的牙齿,自己把脖子撞了过去。反正就是,在这个科学万能,已经不存在没被照耀的阴暗角落的这个时代,我,阿良良木历,在日本的郊外的偏远乡村中,被吸血鬼袭击了。

被美丽的吸血鬼,

绝美到让血液都为之冻结的吸血鬼所袭击。

体内的血液被抽出。

结果,我变成了吸血鬼。

听起来很像开玩笑,但却是让我笑不出来的玩笑。

变成了会被太阳灼烧,讨厌十字架,害怕大蒜,在圣水中溶解,这般种种的身体。相应的,也得到了爆发般的身体能力。然后眼前等待我的是宛如地狱般的现实。从这个地狱中把我救出来的,是路过的大叔,不对,是忍野咩咩。居无定所到处流浪的废柴成年人,忍野咩咩。他很漂亮的打退了吸血鬼,干了诸多其他事。

然后,我变回了人类。

身体还稍微残留了一鳞半爪的能力某种程度的回复能力,新陈代谢之类的,但无论是太阳十字架大蒜还是圣水都没问题了。

说起来,既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

是个已经解决了,结束掉的话题。还剩下的一些算是麻烦的事情,就是一个月要去被吸一次血,这时的视力之类的就会超越普通人水平这样的情况。不过,这是我个人的问题,只要赌上我的余生去面对就好。

而且我的情况还算是幸运的。

这个期间也就两个星期的长度。

而战场原就不同了。

战场原黑仪的情况。

她和螃蟹遭遇的情况。

在超过两年的时间中,她的身体都不正常。

带着妨碍大半自由的不正常度过了两年以上的地狱,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啊。

所以战场原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般,其志可嘉地对我感恩到必要程度之上,这或许也并不奇怪。身体的不正常暂且不提,光是能解除心灵上的不正常,对她来说,恐怕已经是难以取代,来之不易的成果了。

心。

精神。

是的,这种问题,这种无法与任何人商量,无人能理解的问题,也许在深锁于或深植于超越**的精神方面如果是这样的话,

拿我来举例,虽然身体恢复了正常,但每天早上从窗帘缝隙中漏的阳光,还是叫我害怕。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还有一人也同样受过忍野照顾,她就是我和战场原所在班级的班长羽川翼。她的话,时间上比我短上几天,而且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消失了。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可以说是最幸运的。话虽如此,羽川的话如果不是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可说是完全没有得救。

「这附近。」

「嗯?」

「这附近,有我曾经的家。」

「你说家」

我按照战场原所说的,朝她所指的方向,但那里能看到的仅仅是

「只有道路嘛。」

「道路呢。」

很气派的道路。沥青的颜色还很新,最近才铺装上去的样子。这么说的话,也就是

「是地皮开发?」

「一定要说话,应该是规划整理呢。」

「你知道啊?」

「不知道呀。」

「那就表现得更吃惊一点吧。」

「我一向面不改色哟。」

的确,连眉毛都一动不动。

不过,从战场原目不转睛,直盯着那个方向那个地方的表情来看,也许我看见了一丝,她心中无家可回无依无靠的感情。

「真的完全改变了呢。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变化这么大。」

「」

「好无聊。」

难得过来一趟。

我小声嘟哝了一句。

看起来真得很无聊。

不过,这样一来,今天,与习惯新衣服并列的,特地来到这里的目标之一,就算是搞定了吧。

转过头去。

**寺真霄藏在我的脚后面,偷偷看着战场原,警戒般沉默不语。虽然是孩子,或者说正因为是孩子,所以比起我,她更能凭直觉发现战场原是个危险人物吧。从刚才起她就一直拿我当墙壁,躲避战场原。不过人类是没办法作为墙壁隐藏他人身形的,所以完全暴露了。而且因此露骨地表现出躲避战场原的意图,变成了让第三者都会觉得不舒服的状况。尽管如此,战场原那边完全没有把还是小孩子的**寺放在眼里(「这边哦」「走这条路」之类的话都是只对我说),不过,她们算是彼此彼此吧。

被夹在中间的我,快受不了了。

不过,从刚才的观察来看,战场原并不是讨厌或不擅长应付小孩子。我觉得她的反应像是无法理解小孩子一样。

「卖都卖掉了,我也不觉家还会保留但竟然变成了道路。真够郁闷的呢。」(译者注:原句为これはさすがに、結構ブルーだわ,ブルー在日语字典上只有蓝色的意思,但BLUE在英文里还有郁闷的意思。在郁闷与蓝天白云之间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嗯说的也是呢。」

这里只能赞同了。

有想像的余地。

从公园到这里的路程,旧路和新路交叠在一起,和那个公园看板上的导游地图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貌。就算是对这附近不怎么了解的我,也有种泄气的感觉。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就如人会改变一样,街道也会改变。

「叹。」

战场原长叹一声。

「因为无可奈何的事情,浪费了时间呢。走吧,阿良良木同学。」

「嗯?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这样啊。那么走吧,**寺。」

**寺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她可能是觉得要是出声的话,就会被战场原所发现吧。

战场原一个人快速迈步前行。

我和**寺在后面追着。

「说起来,从脚上松手啊,**寺。这样妨碍我走路啊。真是的,就像个小章鱼似的紧紧抱住我,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

「说话啊,不要不说话。」

这么强行要求后,**寺开口道,

「我一点了不想紧紧抱着阿良良木先生那不柔软的腿。」

强行的把她扯下来。

发出噼剥噼剥的声音是不可能的。

「好过分!我要向PTA投诉!」

「哦,向PTA啊。」

「PTA是非常了不起的组织哦!阿良良木先生这样什么权力都没有的一介未成年市民,一根小指就可以解决了!」

「一根小指啊,那还真是恐怖呢。说起来**寺,PTA是什么的缩写啊?」

「呃?它是」

大概不知道吧,**寺再次陷入沉默状态。

我虽然也不知道。

嘛,在变成麻烦的争论前,先搞定了她。

「PTA是Parent-TeacherAssociation的缩写,意思是父母和教师的联合会。」

前方的战场原丢来了答案。

「虽然也有经腔血管成形术这样的医学用语缩写,但我不认为阿良良木同学是问的这个,所以这里的话父母教师联合会才是正确答案吧。」

「嗬,我隐约记得是父母的群体组织,原来教师也包含在联合会里啊。战场原,你果然博学多才呢。」

「是你才疏学浅才对,阿良良木同学。」

「虽然很押韵,但说我学浅倒没什么异议,可是才疏放在这里是不是有点」

「是吗?那就给你换成惨悲好了。」

战场原头都不回地说到。

感觉她有点不爽呢

普通人的话,可能会觉得平时散布毒舌的战场原与现在的战场原,没什么不同吧。但像我这样一直不断地沐浴在战场原暴言之下的人,却不由地体会到之间的差别。她的用词有些不干脆。平时,或者说战场原心情好的时候,单词那是连珠炮似的。

嗯。

为什么呢。

是因为老家修成了公路,还是我不好呢?

似乎两方面都有。

不管怎么说,虐待儿童云云先不管,和战场原的对话被中途打断是因为卷入了**寺麻烦的关系呢与其说顺其自然,作为被迫作陪的战场原,一般来说不会心平气和吧。

这么说的话,那就赶快把这个女孩儿**寺真霄送去目的地,然后努力的让战场原恢复愉快的心情吧。请她吃个饭,陪她逛逛街,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去哪里的游乐场所玩玩。对,嗯,就这么办。妹妹在家也不好回去,今天干脆就把一整日都耗在为战场原效劳吧。幸好手头上还有不少钱咦,我怎么如此奴性啊!

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说,**寺。」

「什么啊?阿良良木先生。」

「这个地址」

从口袋里取出便条。

便条还没还给**寺。

「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啊?」

而且。

你要去干什么。

站在引路的立场上,想要问个清楚何况是小学女生的单独行动,就更是如此了。

「哼哼,才不说。我要行使沉默权。」

「」

还真是嚣张的小鬼哪,喂。

孩子是纯洁无瑕的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啊。

「不告诉我的话,就不带你去了哦。」

「反正又没有拜托你。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去。」

「但是你不是迷路了嘛?」

「所以呢?」

「不**寺,这个啊,为了将来着想,我告诉你,这种时候最好还是拜托他人哟。」

「对自己缺乏自信的阿良良木先生这种人的话,确实可以那样做。请尽情地依靠他人,直到你满意为止。但是,我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对我来说,这种程度的小事,跟日常自动贩卖机差不多。」

「嗬定价贩卖啊。」

真是奇怪的补充。

不过,从**寺的立场来看,这样做确实算多管闲事吧。就算是我,小学生时代也相信靠自己一个人力量什么都能做到。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或者不需要请别人来帮忙,对此深信不疑

什么都能做到。

这样的事。

明明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大小姐。拜托了,请务必告诉卑微的我,这个地址处到底有些什么吧?」

「言词里面一点都没诚意。」

还真是顽固啊。

我那那个中学生的老妹,无论哪个,用这一手都能搞定。但,**寺看起来很精明,也就是说不能像应付笨小孩那样咯。真是的,怎么办好呢。

「嗯。」

闪过一个绝妙主意。

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取出钱包。

钱还有挺多。

「小妹妹,给你零花钱哦。」

「哇啊!我什么都说!」

真是个笨小孩。

应该说,真得很笨

不管怎么说,被这一手所诱拐的小孩好像一个都没有**寺也许是史上第一个中招的孩子,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这个地址住着一个叫纲手的人。」

「纲手?这是姓?」

「这是很气派的姓!」

**寺有些生气似的,这么说。

虽然我能理解,听到别人这么反问自己熟人的姓氏时,会不太舒服。但也用不着那样怒吼吧。是情绪不稳呢,还是其他什么。

「嗯与你是什么样的关系?」

「亲戚。」

「亲戚啊。」

也就是说,她是在利用星期天,一个人去熟悉的亲戚家玩耍的途中。相当放任主义的父母啊,还是说,**寺是偷偷瞒着父母擅自跑到这里来的呢?虽然不得而知,但决心落空的小学生假日一日冒险游已经在中途失败了。

「有关系很好的表兄弟在吗?从大书包来看,是一趟相当远的远行吧。真是的,这种事应该在黄金周里去做嘛。还是说有非今天不可的理由?」

「正是如此。」

「至少母亲节在家里尽尽孝道也好啊。」

虽然那个。

由我来说不太合适。

哥哥,就是因为你这个样。

这个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才不想被阿良良木先生说。」

「不对,你知道些什么啊!」

「直觉。」

「」

并非有什么道理,似乎单纯地,听到我的说教,就会出现生理现象般的反感。

好过分啊。

「阿良良木先生才是,在那里干什么啊?星期天早上在公园长椅上发呆,我可不觉得是正经人会做的事。」

「没什么。只不过」

正想说闲着无聊,但话说出口的瞬间刹住了。

对了,被问在做什么的时候,回答打发时间的话,说明那个男人没出息。真是危险。

「只是在游车哦。」

「游车啊。好帅哦。」

被表扬了。

还以为后面会跟着什么过分的言语,结果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寺也会表扬我啊

「不过,用的是自行车。」

「这样啊。说起游车的话,果然还是要用摩托车呢。真是可惜。阿良良木先生没有驾照吗?」

「很遗憾,因为学校的校规中明文说不能考驾照。不过反正摩托车很危险呢,所以我比较喜欢汽车。」

「这样啊。但是这样的话,就变成飙车了哟。」

「」

呜哇,这孩子对游车的拼写进行了相当有趣的改写是帮她订正比较温柔呢,还是放着不管比较温柔呢我无法做出判断。

顺便一说,前行的战场原毫无反应。

甚至没有穴话的迹象。

也许是听不见智能低下的对话吧。

不过。

**寺真霄第一次露出的无忧无虑的笑容,颇具魅力。无拘无束的笑颜,宛如盛开的向日葵。虽然很常见,但过了这个年龄后,绝大部分的人都无法再次浮现了吧,正是这样的微笑。

「呼哎呀呀。」

这又是危险关头啊。我要是萝莉控的话,对这一幕肯定会一见钟情。啊,我不是萝莉控真是太好了

「不过,还真是麻烦啊,这附近的路。到底是怎么样的构造啊?你竟然真敢,一个人跑来这里呢。」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迷路了啊?」

「因为很久没来了。」

很脸红似的,**寺说。

唔也就是那个吧。觉得能做到的和实际上能做到的是不同的。想像终归是想像。这一点无论是小学生还是高中生抑或其他任何年龄层的人都一样吧。

「说起来,阿良良良木先生是」

「良多了一个吧?!」

「失礼。咬到舌头了。」

「不要咬得这么让人不舒服呀」

「没办法。谁都有说错的时候。还是说阿良良木先生从出生开始一次都没有咬到过舌头?」

「也不是说没有,但至少在说别人名字的时候没有哦。」

「那么,请说三遍巴士瓦斯爆炸。」

「那又不是人名。」

「不,是人名。我认识的人里面大概有三个人都带这些词。所以我觉得不如说是非常一般的名字。」

自信满满呢。

居然有这么容易看穿的小孩谎言。

已经到令人吃惊的地步了。

「巴士瓦斯爆炸、巴士瓦斯爆炸、巴士瓦斯爆炸。」

说出口了。

「吞食梦的动物是什么?」

**寺间不容发地问道。

「枕梦貘?」

「错错。回答错误。」

**寺得意洋洋地说。

「吞噬梦的动物,那就是」

然后无敌一笑。

「人类哦。」

「不要尽说漂亮话呀!」

我以必要之上的音量大声怒吼到。因为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说了一句很漂亮的话。

总之。

这里真是个,清静的住宅区啊。

走在路上也无人擦肩而过。要出门的人早就大清早出门了。而不出门的人一天都会待在家里,差不多是这样的地方吧。不过就这点来说,与我所居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不一样,但特别之处就在于这附近有很多大得要命的宅邸吧。尽住些有钱人啊。说起来,战场原的父亲也是外资企业的头头。这里住得都是这类人吧。

外资企业啊

不过我们这种偏僻乡村,是无法理解的词汇。

「呢,阿良良木同学。」

隔了许久,战场原开口道。

「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地址吗?」

「嗯?可是可以。是在这附近吗?」

「差不多,该怎么说呢?」

战场原的措辞很微妙。

我一头雾水地再次读了一遍便条。

唔嗯,战场原点头道。

「似乎走过头了呢。」

「呃?是这样吗?」

「好像是。」

战场原用冷静的语调说到。

「想要责备我的话就请便。」

「不,我不会仅仅因为这点事就怪你的。」

怎么回事啊,这种突然改变的态度

过于爽快反而让人觉得不干脆。

「是吗。」

顶着一张毫不焦躁毫不在乎的脸,战场原返回来路。为了躲避战场原,**寺以我为中心对称移动起来。

「你啊,为什么这么害怕战场原呢?那家伙又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如说,看上去虽然很难以理解,但为你带路的不是我而是她啊?」

我只是,跟在她后面。

事实上,我没有说大话的立场。

就算因小孩子的直觉而讨厌战场原,也该有个限度的吧。就算是战场原,也不是用钢铁铸造而成,所以被那样明显避开的话,果然还是会受伤的不是吗。嘛,即便不考虑我对战场原主观上的偏袒,从道义上讲,**寺对战场原所采取的态度,也不能算是对的。

「被你这么讲,我确实没话说」

令人意外的,**寺温驯地沉默了。

然后,她悄声继续说道,

「但是,阿良良木先生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凶暴恶意。」

「」

看来,她有一种超越直觉的东西。

无法否认这一点让我很为难。

「似乎被讨厌了我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意识在对我说,你很碍事,赶快给我闪一边去。」

「你很碍事,赶快给我闪一边去吗,不过我觉得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嗯。」

好吧。

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问问看吧。

对我来说虽然早有所料。但好歹还是确认一下吧。

「哪,战场原。」

「什么啊?」

还是一样不回过头来。

让她觉得碍事,想要人间蒸发的人,说不定也许是我呢。

明明应该互为朋友的,为什么这么的处不好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啊,讨厌小孩,吗?」

「讨厌呢。最讨厌了,一个不留的全部死掉就好了。」

毫不留情啊。

**寺「嗖」地一下缩起身子。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们。中学时代的事了吧。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我被七岁小孩撞到了。」

「啊,然后他哭了之类的?」

「不,并非如此呢。我那时对那个七岁小孩这么说的哦。没事吗?受伤了吗?对不起,不好意思。」

「」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孩,心慌失措。可是,就算这样,我竟然会那么失态这令我非常震惊那之后,我铭记于心,只要是被称为小孩的东西,不管那是人还是其他什么,我都会恶意相向。」

接近于破碗破摔吧。

道理上明白了,但心情上还是理解不了。

「对了,阿良良木同学。」

「怎么了?」

「好像又走过头了。」

「哈啊?」

走过头是在说住址吧?

咦?第二次了哦,喂。

如果是陌生土地的话,住址和实际地图不吻合是常有的事。但战场原明明直到不久前都还在这片区域里生活。

「想要责备我的话就请便。」

「不,我不会仅仅这点事就责备你的咦?战场原,好像跟刚才的台词微妙的没什么变化?」

「哎呀,是这样吗。不过我没注意到。」

「什么嘛。啊,我知道了。你有说过规划整理什么的吧。这么一想,你家也变成道路了嘛。这里的面貌已经和你知道的有几分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啰。」

「不。并非如此。」

战场原确认了周围的情况后说道,

「虽然道路增加了,我家消失了又或者修建了新路,但旧路并不是完全没有所以从整体构造上来说是迷不了路的哦。」

「嗯?」

但是,实际上现在不正是迷路了嘛,所以我才认为是因为那些事情的原因。只能这样想了吧。难道说战场原是不想承认自己无意中犯下的失误?战场原就是战场原,相当的逞强呢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战场原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一幅好像很有意见的表情呢,阿良良木同学。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个清楚如何?一点都不像男人。要不然,向你**伏地谢罪也行。」

「你啊,想让我变成最差劲的男人吗?」

在这种住宅街里,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可没有那种兴趣。

「如果能让阿良良木历这个名字作为最差劲男人而闻名于世的话,那么要我**伏地谢罪,算是很便宜的代价呢。」

「便宜的是你的自尊吧。」

你啊,真不知道你的属性是自大呢,还是自卑呢。

「不过,袜子我还是会穿的。」

「就算你说靠这个作为收场噱头的捏他,但我可没那种奇妙的属性呀。」

「袜子准确说是网状紧身裤哟。」

「不,你再狂热地逼我也」

啊,不过。

虽然说是没有那种兴趣,不过如果对象是战场原的话,她穿网状紧身裤的打扮也不是不想看不不,不是**也行,如果穿着长筒袜的话

「一副在考虑很猥琐之事的表情,阿良良木同学。」

「怎可能。以纯洁无瑕为宗旨的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格低劣的家伙吗?被战场原你这么说,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哎呀,有依据也好没依据也罢,我一直都是这么评价阿良良木同学的。仅限于这次,你既没吐槽也没说其他的,而是特别进行了否定,真可疑。」

「呃」

「这么说来光是**伏地谢罪还不满足,还想在我的**上,在全身上下,用油性笔写上种种下流话吗。」

「不要想得这么离谱啊!」

「那么,要想到哪里为止呢?」

「比起这种事,那个,**寺。」

我强行转移话题。

这方面的技巧还得跟战场原多学学。

「不好意思,稍微会花点时间的样子。不过,既然在这附近的话-」

「不」

**寺以令我吃惊的冷静声调宛如在无感情的叙述已经掌握的算式答案一样,非常机械的声调,说道,

「我想大概不可能。」

「咦?大概?」

「如果对大概这个词不满的话,那就绝对。」

「」

不可能对大概这个词感到不满。

也不可能对绝对这个词感到满意。

但是就算这样

面对她的语气。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就算再走几次,也到不了的。」

**寺说。

「到不了的。」

**寺重复说道。

「到不了母亲的地方。」

仿佛一盘不停重复的破唱片,

又如一盘尚未损坏,却终曲难奏的唱片。

「因为我是迷路的蜗牛。」

005

「迷路之牛」

就像是带着从千年封印的沉睡中被强行唤醒般的困倦,进而产生莫名的糟糕心情般,用一种近似于呻吟的低吟声音,忍野咩咩如此说道。虽说并不是低血压的原因,不过看来忍野是个起床品相相当糟糕的人呢。与平日爽朗说话风格,实在是天差地别。

「那个,大概是迷路之牛吧」

「牛?错了啊。不是牛,她说是蜗牛啊」

「写成汉字,不是带个牛的吗。啊啊,对于阿良良木君来说,蜗牛这词只能用片假名来写吧?智力指数真是低啊。漩涡的涡的三点水换成虫字傍,然后加个牛,就成了蜗牛啊」

「涡蜗,是吗」

「对于单个汉字来说,虽然要么读成KA或者是KE,嘛,不过除了蜗牛以外基本没有其他地方使用的汉字了呢蜗牛所背的贝壳,是漩涡形的对吧。就是这种感觉另外,和灾祸的祸字很像呢啊啊,倒不如说这更具有象征性吧?迷惑行人的异闻多到数也数不过来呢虽然如此,但要说到阻挡行路的妖怪,对阿良良木君而言,也只知道涂壁这种程度吧?如果对方声称是蜗牛的话,肯定是迷路之牛啦嘛,所谓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表现的并不是外形而是其本质,牛也好蜗牛也罢都是一样的。要说外形的话,有些图画中甚至还有人形的模样呢阿良良木君,妖怪呢,给它们起名字的,与给它们画模样的,几乎都是不同的人。甚至可以说皆是如此基本上,都是先出现名字。所谓的名字,就是概念。嘛,就像是轻小说****那样,在视觉化之前,概念已经形成虽然经常说名字是身形的描述,但是那个身形所指的并不是**,外观的意思,而是指本体哈啊欠」(乙烯注:涂壁,流传于福冈县远贺郡海岸地方的妖怪。在夜间路上阻挡行人前进的,长得像墙壁一样的妖怪)

好像真的很困的样子。

不过,这种样子正好消去了以往那种轻浮的态度,对我来说反倒是更容易交流。和忍野对话,总之很累就是了。

蜗牛。

柄眼目陆生有肺螺旋壳腹足纲。

要说亲眼看到的机会,还是蛞蝓来得多,不过那是贝壳退化后的形状。

要是撒上盐就会溶化。

那之后。

我、阿良良木历和战场原黑仪,以及**寺真宵三人,又继续了五次,再挑战,无论是近乎真理般的近道,还是绕到差点让人昏厥的远路,无一例外地都试过了,但是,从结果上来讲,这些全部都完美到奢华地徒劳而终。不容置疑,自己已经确实来到了目的地周围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抵达那里。最后甚至是采用了挨家挨户一个不漏地排查式地毯式搜索作战,竟然也无功而返。

然后,作为最后的终极手段,战场原打开手机的特殊机能、想让GPS还是什么的导航系统运作

却在数据下载的前一秒突然变成了信号圈外。

在那一刻,终于或者说是勉勉强强、后知后觉地,我、才对当前所发生的有了完全的认识。虽然决不会说出口来,但看样子战场原在很早的阶段就已经察觉到了而且,比谁都有着更为深刻理解的恐怕就是**寺了,总之。

我是鬼。

羽川是猫。

战场原是蟹。

而**寺看来就是蜗牛了。

也就是说变成这种状况,对于我来说,已经不能够就此将事情撇下了。如果这只是普通的迷路孩子,只要交给附近的派出所就能自我满足地给此事画上句号,但是一旦与那边的世界有所关联的话

战场原也一样反对将**寺交给派出所。

在数年间身陷于那一侧世界的,战场原。

因为是那个战场原所说的,所以不可能有错。

虽说如此,当然、这并不是我和战场原能够想办法解决的问题我也好战场原也好,都不具备这类的特殊能力。我们只是单纯,仅仅知道,并非现世的那边世界的存在而已。

知识就是力量,虽然这么说。

光是知道的话,却也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虽然没有那种省时省力,另外稍微能有点干劲的选择项,商议的结果,最终还是找忍野商量。

忍野咩咩。

我的我们的恩人。

但是,不管他是恩人也好不是也罢,那都是个想要尽量与其保持距离的人,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虽说已年过三十却依然居无定所,约一个月前来到这个城镇,将倒闭的学塾作为安居之所之类的,光是对其现状进行说明,就会让普通人敬而远之吧。

现在,对这个城镇有点兴趣。

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也不足为奇,虽然是无可救药千锤百炼的无根之草,不过由于战场原的事情,在之前的周一还有周二善后的时候刚见过面,而且昨天我也和忍野碰过面,不管怎么说,他应该还在那幢废弃大楼里面吧。

那么,问题就是联络手段了。

那家伙没有手机。

只能直接去找他。

嘛,战场原和忍野在上周就相互认识了,不过关系还没到老朋友的地步,而且我觉得,事关忍野的话,还是应该由与他打交待时间相对较长的我去比较妥当,但是,「我去吧」战场原这边却自告奋勇地说,

「山地车,借我用下」

「啊,借你是没问题但地点为,你知道吗?要不,给你画张地图」

「被担心与阿良良木同学有相同等级的粗糙记忆力,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倒不如说甚至会感到悲哀呀」

「是这样啊」

我悲哀起来了。

相当认真地。

「说实话,我、在停车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想要骑一下这辆山地车了哟」

「之前说的好棒,是真心的啊虽然认为这不太可能,不过你还真是不够坦率的家伙呢」

「话说回来」

战场原开口。

在我的耳边,喃喃低语。

「不要让我和这个孩子两人独处」

「」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啊」

嘛,说来也是。

试想**寺那方面,恐怕也是这样吧。

我将山地车钥匙交给战场原。记得,之前曾听说过,战场原应该是没有自行车的,将自己的爱车借给这样的家伙,想来本应感到危险才是嘛,战场原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总有这种感觉。

那么。

现在,就等战场原的联系了。

我回到浪白公园的长凳处。

旁边是,**寺真宵。

空开一人的距离,坐在一旁。

或者说这是,随时能够逃走。

马上就想逃走的位置。

对于**寺,已经将我和战场原所发生的以及现在所持续的状况作了某种程度的说明,而我说的话,似乎反而让她更加强了警戒心。好不容易认为能够以此消除了一定的隔阂,却因为不谨慎的行动起到了反效果看来只有从头来过了吧。

信赖,是十分重要的。

嗯。

总之,先搭话吧。

正好,有件比较在意的事情。

「那个啊,之前记得你说了母亲吧,那是、什么意思呢?纲手,不是亲戚的家吗?」

「」

没有回答。

似乎在使用沉默权。

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一招大概是行不通的吧而且那一招是出于开玩笑,如果用得太频繁,说不定会当真无论是对方也好,自己也好。

因此。

「**寺酱。下次请你吃冰淇淋,能稍微靠过来点吗?」

「马上过去!」

一下子将身体靠了上来的**寺。

口头约定先赊着也没关系吧。

说回来,之前说的零用钱,到头来还是连一元都没给呢该怎么说呢,实在是相当好应付的家伙呢。

「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

「什么来着?」

「你母亲的」

「」

沉默权。

没关系,我继续。

「说是亲戚家,那是骗人的吗?」

「不是骗人的」

**寺用一种执拗的语气说道,

「妈妈本来算在亲戚之内吧」

「啊,这个,虽然也没错」

不觉得有些强词夺理吗,这。

话说回来,这之前星期日背着大书包造访母亲家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来说都太奇怪了吧

「而且」

**寺继续执拗地说道,

「虽然说是妈妈,但可惜的是,已经不是妈妈了」

「啊啊」

离婚。

单亲家庭。

这情况就在最近才刚刚听过。

从战场原那里,所到的。

「纲手,是我到三年级为止的姓。不过被领到爸爸那里以后,就改成了**寺了」

「嗯稍微等一下」

头绪有点乱,前后到底是怎样一种顺序,需要稍微整理一下。现在,**寺是五年级学生,并且直到三年级为止姓都是纲手(所以,才对纲手这个姓氏固执到了不惜大声争吵的地步吧),在被父亲领走后便换成了**寺的姓,就是说啊、对了,在两人结婚的时候,是使用了母亲一边的姓氏啊。结婚时姓的统一,应该是取男女无论哪一方的姓都可以的。也就是说离婚后,母亲纲手女士离开了家,搬到了这边不、这里大概是老家吧。而**寺、星期日。

利用今天的母亲节。

来看望母亲是这样吗。

父亲和母亲给予自己的重要的姓名。

「哎哟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还说说什么在家里尽尽孝道也好啊这种话,我真是」

这确实不该是我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呀。

真头痛。

「不,并不是因为今天是母亲节才这么做的。妈妈的家,只要有机会,就想要过来的」

「是这样呢」

「虽然总是,没办法到达」

「」

离婚成立后,母亲离开家。

见不到母亲。

想去见母亲。

**寺去看望母亲。

这么尝试了。

背着书包然后。

然后在那时,与蜗牛。

「遭遇了呀」

「遭遇什么,我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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