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笠博士语气有些为难。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穿着大人衣服,顶大雨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女孩,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了工藤新一的名号,然后主动找上门来骚扰。
在阿笠博士复杂的注视中,雪莉整理了下过于肥大的白大褂,语气清冷的说道:
“没错,我是他的亲戚,有件事情需要找工藤新一确认。”
“……”
望着这幅人小鬼大的模样,阿笠博士忍不住愣了愣。
而高木警官这时见博士没说话,还以为对方是默认了。
于是点点头,露出笑容:
“那……博士,这孩子就暂时在你这里等着吧,什么时候工藤回来,你再转告他一声。”
“……现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我也不方便在你这逗留太久。”
说完,高木和阿笠博士对了下眼神后,撑开伞,拿着车钥匙,转身走进雨幕中。
可能是在案子中打过几次交道,对博士的人品很放心的缘故。
高木并未担心小女孩留在这里会出问题,很放心的离开博士家。
目送高木开着车远去,阿笠博士叹了口气,把视线下移,有些头疼的看向雪莉:
“小朋友,你找新一到底有什么事?”
“……”
雪莉没说话。
碍事的人走后,她有的是时间可以说正经事。
她伸手拂去遮挡住视线的茶色刘海,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阿笠博士。
如同一位审查下属的干练部门经理。
看着眼前一头白发,满脸善意堆笑,身材圆润的眼睛老年人,雪莉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她以前在调查工藤新一时,曾做了不少功课。
眼前这个老头,是工藤新一父母多年的挚友,几乎是看着工藤新一长大的存在。
而现在,工藤新一缩小成小孩子,为了隐瞒身份,需要一个小孩子的合适身份。
如果雪莉没猜错的话,这个小孩子的身份,就是阿笠博士给他弄的。
所以,阿笠博士很有可能知道工藤新一的情况,并且作为对方暗中的协助者,秘密为工藤新一提供帮助。
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破案上的。
雪莉目不转睛注视着阿笠博士,心中将正确答案猜测个七七八八。
但作为正在逃亡的人,雪莉当然不会直接开门见山——万一对方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就难以收场了。
毕竟,见识到白川悠这种口蜜腹剑的组织成员后,她时刻谨记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戒言。
所以。
她以小孩子的语气试探道:
“老爷爷,你是阿笠博士吧?我在网络上看过你的发明。”
“老,老爷爷……?”
阿笠博士眼角抽了抽,露出如遭暴击的表情。
虽然自己头发是秃了点,看起来比较显老。
但你好歹也叫声叔叔啊……
自己看起来很想老爷爷么?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只能摸到令他心凉的地中海。
然而雪莉没理会阿笠博士有些幼稚的举动,继续说道:
“博士,是这样的,有个人让我捎带一句问题过来。”
“——吃下某种奇怪的药品后,工藤新一过得还好吧?”
听到“药品”两个字,阿笠博士顿时紧张。
要说新一最近吃过什么奇怪的药,除去那个组织的缩小毒药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难不成,有什么人知道了新一变小的秘密,并且神神秘秘的派来一个小孩子来传话?
阿笠博士看向雪莉,思考不断。
接着。
收起一脸还在哄小孩的微笑,下意识把头探到门外环视,确定附近没人后,才关好门,拉着雪莉进屋子里。
“喂喂,小朋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笠博士神色凝重的问。
雪莉一看他这副极其动摇的表情,不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忍不住扬扬嘴角:
“我可不是什么小朋友……”
“我的代号是雪莉,专攻药品开发与生物化学的博士。”试探过后,雪莉直入正题。
“啊?”
博士嘴巴微张,有些懵逼,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雪莉没理会阿笠博士的反应,继续敞开天窗说亮话:“工藤新一吃下的药物,我就是开发者之一。”
“……并且,我也吃下了相同的药,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
“!!!”
阿笠博士已经目瞪口呆。
在脑中艰难的消化一下情报内容,然后他才释然。
难怪眼前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一举一动却透露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气质。
在阿笠博士逐渐难以管理的凝重表情中,雪莉开始诉说叛逃组织的来龙去脉。
——当然,具体内容只有一些干货,敏感内容她是一句没说。
她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博取阿笠博士的信任,见到工藤新一。
若是无脑泄露出组织的太多情报,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在毒害别人。
“总之,我发现工藤新一缩小的秘密之后,修改了他在组织的资料为死亡,暂时应该不会让他有危险。”
“不过,若是接下来我被组织抓到,逼问出叛逃前的事迹,工藤新一肯定也会性命不保。”
“所以……您能不能暂时的收留我,让我在这里躲避一阵子呢?”
“……”
阿笠博士擦了擦额角滑落的冷汗,勉强挤出个笑脸,点点头。
你都把自己跟工藤新一绑在一条线上了……我还有理由拒绝么?
……
另一边。
换了身衣服的白川悠,已经来到了毒岛宅邸。
例行验证了身份后,他一路来到软禁宫野明美的房间。
只是,让他稍稍意外的是,成实此时并不在这里。
反倒是一位相貌熟悉的年轻女人,守在客厅中。
女人的披着一头乌黑细致的长发,气质显得柔美,属于标准的高雅型美女。
不过,在女人的那双眼睛里,却寄宿着无数黑暗的影子,与柔美的外貌格格不入,有种非常难以接近的感觉。
看着女人的脸,白川悠轻车熟路的上前打招呼:
“冈谷小姐,在这里待的还习惯么?今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麻烦你在这里做事……”
没错。
这个女人正是冈谷典子。
和难以接近的外表不同,填满她心灵之海的东西,却是对白川悠的狂热信仰。
白川悠过去欺骗了她,嘲笑并否认选择了“死亡”这条道路的她。
但就结果而论,白川悠阻止了冈谷典子自杀的行为,从道义方面被她无限放大,并抱有感激与崇拜的心理。
通过巧妙的行为拯救自己,代替亡夫成为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堪比神明大人一般的存在。
——在冈谷典子眼里,白川悠就是这样的形象。
离别不只是痛苦,也是回忆。爱不止是孤独,也是幸福。
——在决定自尽那晚所听到的话语,就这样深深刻在冈谷典子的内心最深处。
这份对白川悠的狂热,随着对白川悠更加深入的了解,逐渐化为她生存的唯一理由。
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魔怔。
现在对她来说,除了白川悠以外的一切事物,都可以毫不犹豫的丢进垃圾桶舍弃。
就算是微笑着把自己的喉咙割断,表演出一幕自杀剧……只要白川悠点头开口,温声细语的鼓励她两句,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