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徒留一园香,絮丝孤扬两不望。只道今日送明日,奈何明日何其托。
夙止从酒醉中醒来时,脑袋还是昏沉的厉害。以至于她刚睁开眼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你倒是能喝。”一丝微冰的凉意贴在夙止的嘴角边。她晃了晃脑袋,才发觉那是莲迟渊递来的水。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我这不是要跟流鸢道别嘛。”
莲迟渊却没想到夙止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你决定了?”
夙止点点头,将茶水喝了个干净,“嗯,决定了。先回翌昼,等五月再来陪她去万花谷。”顿了顿又问,“什么时辰了?”
莲迟渊不禁欣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早。你在眯一会。等出发了叫你。”
夙止这会其实也头晕的厉害,她嘿嘿一笑,正准备回被窝里,蓦然又问道,“我怎么在这儿?流鸢呢?”
莲迟渊脸上僵了僵,忍俊不禁道,“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白竹和路西及时赶到,你和流鸢还不得把山庄闹的鸡飞狗跳,乱喊乱叫,又唱又跳。流鸢那等娴熟女子都被你带的颜面尽失。”
夙止嘴角抽了抽,自己的酒品好像确实不怎么,好。但这句话,却经不起斟酌,夙止眉眼一挑,揪住莲迟渊衣角,“诶?我来问问你,什么叫流鸢那等娴熟女子?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嗯?”
莲迟渊被夙止这等模样招惹的原本沉浸的心微微有了起伏的迹象,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将她放倒在床榻上,替她捏了捏被角,“你说独一无二的,不能跟任何人比较。”
夙止再不济也有一颗柔软的能滴出水来的少女心。她忍不住偷偷扬起唇角。
“算你会说。”夙止哼哼。
“再睡一会。”
莲迟渊坐在床边抚着她额上秀发,夙止便在这种极其束缚的按摩下,片刻就再次进入了梦想,说不出是美梦还是噩梦。她扬着嘴角,却颤抖着睫毛。
待出发之时,夙止才晃晃悠悠的起床。她洗漱完,感觉到略微清醒,便一股脑的往流鸢庭院跑。可流鸢却没有出来见她,只有小丫鬟切切诺诺的出来,递给她一张书信。
只有两句话。若走,半里不送,若来,千里相迎。
夙止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让她突然想起在自己的那个年代,同样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必去迎你。
夙止知道流鸢因为不舍,若说实话,她都不能想象,跟她这一面若两两相望,要多久才能放得下目光,离开。
“告诉她。等我,五月,我必来。”夙止将书信紧紧的攥在手里。蹙着眉跟丫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莲迟渊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山庄门外,里面的物品一一具备,但凡流鸢能想起的都装了起来。这让这个豪华的大马车看起来更是繁华似锦。
车内,夙止吸了吸鼻子,轻轻掀开车帘朝山庄里望,纵使知道离别之苦,却依旧渴望再看她一眼。柳絮横飞,遮住了她的视线。
“一定要等我。”夙止喃喃道,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而在她看不到的一角,流鸢也一样,朝她望来。她看着夙止焦急的视线,几次忍不住冲出去。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她说了回来,便会回来的。流鸢眼角略微湿润。昨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像是自己活了这些年岁里第一次做了一场猖獗的梦,不甘醒来。
马车徐徐行驶。
“脖子快断了。”莲迟渊轻声道。
夙止讪讪的缩了缩脖子,钻回马车角落,莲迟渊用柔软的狐狸皮毛和绒毯将她裹住。
夙止就露出来了一个小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她知道他一直在强撑,他一定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她不能说,他之所以瞒着就是为了让她不要跟他一样难过。
“我们要几天能到?”夙止用下巴磨蹭着绒毯,问。
“快的话要三天。”莲迟渊似乎在想别的事,若有所思的答。
夙止的眼神更深了,三天。三天是一个什么概念,三天能颠覆多少事。
“你这是什么眼神?想什么?”莲迟渊一眼就望出夙止的不对劲,扬眉问。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我在想啊。”夙止咽了咽口水,“我们空手而归莲殇会不会生气。毕竟我们奉天石原转了个遍,哈哈。”
“你这小鬼,他不担心不错了。怎的还有空想这个。”莲迟渊莞尔。
“我就是逗逗你,看你好像不开心。你在担心什么?”夙止小心翼翼的问。
“我在担心,这些日子的颠簸你的身体可受得了。”
“我又不是布娃娃,你忘了我当年多英勇了。我身体可比别人的好千万倍。”夙止得意洋洋。
莲迟渊有些话哽在嗓子里却说不出来,只是轻轻的笑笑,伸手将她拉在怀里。好像这些日子以来,越来越贪恋这个小鬼的拥抱。夙止一次两次不习惯,这会被莲迟渊搂搂抱抱也习惯了。况且,乐在其中,特别是略微抬头看着他精致的无可挑剔的俊脸和瞳仁。听着他有力而平缓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而炙热的怀。
“师兄。”夙止忍不住道。
莲迟渊愣。夙止往他怀里钻了钻,蹭的他血液沸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自己忍住,却还是想这样叫你。”
“叫什么都可以。”莲迟渊妥协。
“当真?”夙止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