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挡路,都是敌人。幸好他们快要死光了。
该轮到乾隆了,就算用自己命去拼,也要拼。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全力一试。
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胜利,为了保护知画,还有她孩子。
说起来,现在绵亿都要比知画重要,如果要严苛一点来算,他可以说是最重要。
只有让他顺利长大,登上皇位,当上皇帝,这个局,才算是完成。
棋子们牺牲,只能确保他安全出生,只能确保他对手失去竞争权力,将永琪拉上太子位置,而绵亿最终能不能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敢说一定。
只有知画,绵亿能够依靠,只有他亲生母亲。
而他母亲,如果为了报仇,而迫不得已要和仇人有一夜之缘,这样理由,是不是可以得到原谅?
为了憎恶仇人而不肯和他儿子肌肤相亲,苦守至今。难道到头来,终究要对那个令人发指恶狼主动迎合?
就算是用药,也觉得生不如死。就算是用药,也觉得无法接受。
在最关键时候,秀柏站了出来,主动提议:“要不要我替你?乾隆也用了药,等下发作起来,他不会很清醒,只要我们……”
李代桃僵,偷天换日。
把外衣脱去,盖上毯子,到他们醒来,最多吃亏让他看见身体。只要知画表现足够疯狂,相信乾隆不会有“再来一次”机会。
而一次得孕虽然不容易,戏演得真,也可以让他相信。
正如,和秀柏有一夜之缘福康安会相信知画孩子和他有关系,道理是一样。
只是,两者之间唯一不同是,乾隆身份更重要,也就更难骗。
知画决定牺牲自己不让别人代替,可是却没能有这样机会。
她喝了药,然后醒了,醒来之后,也确确看见乾隆躺在她身旁。
接下来,那些痛苦不堪嚎叫和哭喊都是真实。知画却没有想到,唯有一样,是不真实。
她没有失去什么,这个说法,当她去看望一个人时候,她就完全地相信了。
这个人不是秀柏,而是后来被传恶疾而亡烧成一堆灰娟儿。
娟儿身上,有太多印迹,那些被牙齿啃破皮肉,作为一个女人,知画很难忍心看下去。
至于将来为了要守住秘密杀她灭口,她就更难狠心。
可是娟儿不是这样想,这是她自愿,她也不怕死。
为了先人,为了一个义字,女人也可以做到男人才能做到高度。甚至有时,比他们还要勇敢,还要奋不顾身。
所以知画不可以问,为什么娟儿要这样做。询问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娟儿知道,秀柏比她聪明,也比她更漂亮,她比她更适合嫁给乾隆,要嫁给他,在此时必须守身。所以,最好人选,只会剩下自己。
她感到自己是幸福,因为派给她“工作”在几个人当中,可以说是最容易。
连死亡,也很容易。
不用承担毒打试探,不必再身处惶惶不可终日环境,死了之后,还可以有三尺之地存放她魂魄,这已经是一种奢望。而这种奢望,居然可以实现,难道不是幸福?
而牺牲伙伴,到最后得到,就是这样一点点“幸福”,身为同伴,有什么理由不为她做到?
知画感到自己负了太多人,她没有办法一一清偿这些债务。她们都是为她而死,正因为如此,她就更没有权利,擅自终止和放弃。
所以,很快地,她也付出了自己。向某个人,真真正正地付出了自己。
而这个人,恰恰在此时,站在她眼前,安详又宁静地看着她。
就是这份从容不迫,使得知画回望他时候,充满了忧伤。
她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很快将会离开自己。她没有权利,求他不要这样做。
可是,因为他们之间感情,因为他们孩子,知画还是忍不住开口。
“也许,也许……”
她想说,也许乾隆不会那么敏感,不会那么聪明,就算他会,也一定不会查得到。
男人叹息着摇了摇头,抬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这张脸,如果让年青时候乾隆看见,一定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知画看见它,也很受惊,她像突然明白了似扑进他怀里:“不可以,你怎么可以,现在才让我知道,你怎么可以,现在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我和他之间关系,你一定不会答应。”男人将他面具又重新贴回了脸上,带着惨淡微笑回应:“知画,到了今时今日,我是应该把我真实身份告诉你了。希望你有点耐心听我说完,并且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