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身转眼去看一边精致的西洋金自鸣钟,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居然是到了傍晚时分,还说是让来给伺候午膳的救过就这么混闹到了傍晚时候用晚膳的时辰了。
“醒了?”皇帝略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倒是要好好瞧瞧这一下能睡到什么时候去?”
“皇上还说呢,就是锲而不舍的折腾着。”嗔怪了一声,转过身艳若海棠的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都这么多年了,给人家说起难道还是沉溺到这件事里面去了?”
“嗯,方才还说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来着。一会儿就扔到脑后去了。”皇帝修长的手环在她腰间:“过些日子要回宫去,只怕都是在你耳边聒噪得不行?”
“还好,只是要回宫到底是件事儿。在园子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俨然就是第二个家了。多少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的。”这多少都是算不得一件大事,皇帝郑重其事必然是有别的缘故。娴雅暗自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只怕接下来的话会让人应接不暇。
“嗯。”皇帝微闭着双目:“朕听说弘昼带着巴勒珠尔往云南那边走,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虽说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婉儿是朕的公主,明面上还是和王府的大格格。婉儿有爱往和王府跑,要是弘昼跟巴勒珠尔说起这件事回头婉儿问起来怎么说?”
娴雅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对弘昼这个唯一的手足是如此忌讳,哪怕是说这几年风风雨雨过来皇帝对弘昼始终是心存着偏见:“皇上是觉着五爷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五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倒不是这个,弘昼的性子这么些年朕都不能看透,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皇帝翻了个身就势起来,娴雅跟着起身将一旁的寝衣给他披上:“五爷不过是小孩儿心性而已,余下的还真是不知道。”
“小孩儿心性?你这么看的。”皇帝任由她系着衣带:“朕倒是不知道皇考当初宠着他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是不是为着他比朕小些的缘故。”
“皇上不也是宠着永瑜和永珑还有嘉妃身边的小阿哥来着。”娴雅很是见机地把话岔了过去,或许皇帝只是起了抱怨两句的心思。在他们兄弟之间自己到底是个外人,再说也不便穴手去管皇帝跟亲王之间的是是非非。有句话不好听却是很实在的: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衣服破尚可换,手足断何以续。
“你倒是会想,怎么就想到几个小阿哥身上去了。”皇帝跻着鞋下床,娴雅这才披着寝衣下来让皇帝坐在一旁给他大辫子。
“皇上每次跟五爷别扭自然都是五爷胡闹的缘故,哪有说自己亲兄弟手足还有隔夜仇的。”娴雅笑着将辫梢上的红丝线东珠坠子给一粒粒编进去:“皇上圣明得很,哪里还会跟五爷计较这些个小事。”
“是懒得跟他计较。”皇帝答应了一声:“九月里选秀,要是有出挑的给弘昼那儿送几个过去。省得皇额娘抱怨,说这么些年和亲王府还是只有一个侧福晋。照祖宗成例,和硕亲王可以有两个侧福晋。先帝的时候,怡亲王是异数。有了四个侧福晋。”
“是。”娴雅心里未免想起安安来,又由着安安想到自身。当年自己也只是一个不得宠的侧福晋,时时刻刻仰人鼻息活得何其艰难。要是没有安安跟弘昼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一把,哪里还有女儿回到身边的一刻。如果要让自己亲手送进几个秀女到和亲王府,尤其是在安安身怀六甲的时候,这种事做出去不说安安怎么难受,就是自己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不只要给五爷选,就是皇上身边也该有几个好的了。”娴雅反倒是大度地一笑:“不能总是奴才带着几个半新不旧的人伺候,叫人家看了也觉得笑话。有句粗话,不知道万岁爷觉不觉粗俗。”
“你说。”弘历好奇地看着她:“看你会说出什么粗话来。”
“俗话说,农夫多大了两斗麦子还要多娶一个新媳妇。况且我大清如今是海清何晏,难到皇上身边就不该多几个出挑的妃子?”
“你是不会吃醋还是假装大度?”皇帝半是认真半是笑:“谁都没能想到你能这样说,换做是谁都是跟朕边上撒娇。哪里还会去说要朕多选几个出挑的秀女到身边来。”
“要是吃味儿,皇上就不选了?”娴雅给皇帝扣好外衣的纽绊,在寝殿里两个人怎么都行。等会儿宫女太监进来看见两人衣衫不整,算什么?
“选不选朕说了不算,还不是要你们这群人看着好了再是朕看。”皇帝虽是说笑,娴雅已经是听出来话中隐隐藏着的含义。当初每逢选秀的时候,虽说皇后看上去是独踞一面也让所有人一起去。只是这几年真正选上的还有谁?几个嫔御没有一个是正经选秀选来的,反倒是从潜邸一同跟着到了宫中的人才算是一宫主位。
可见皇帝对这件事一直是隐忍不发,到这时候才算是旁敲侧击跟自己说出来。有件事始终是不明白的,皇帝为何对皇后始终容忍。哪怕是富察氏做了这么多事,皇帝不可能是一件不知道。只是让一个微不足道的魏氏做了皇后的替死鬼真是有些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