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皇后一直都让太医局和敬事房上奏皇帝,说自己身染小疾宁可受了宫中暑热也不到圆明园中避暑。皇太后本来就对她心有不满,益发是眼不见心不烦乐得清闲。
“瘦了。“皇太后这些时候被娴雅伺候的嘴巴越发刁钻起来,正在喝着新进的荷叶粥清热消暑。看到伏地请安的皇后只是点点头:“这些时候在宫里也没养好些。”
“有劳皇额娘记挂着,还是有些咳嗽。”皇后有意做出一副娇弱不堪的样子来,钮钴禄氏只是笑笑:“那就该好生歇着,何苦跑这么远。又是炎天暑热的,受了暑不值当。”
富察氏眼见皇太后压根就没有抬手叫她起身的事情,哪怕心中再多不满也绝对不敢不顾规矩礼仪硬生生从地上起来。细想起来,作为皇后居然近一月不到皇太后身边晨昏定省伺候左右,婆媳之间生疏至此就是民间也说不过去。哪怕双腿跪得生疼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依旧是老老实实跪在当下。
“哪有这么多礼数,坐下说话。”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皇太后抬手叫她起身坐下。
脚下的花盆底有些微不稳,眼睛有些发黑一个趔趄到底是站住了。又不好要宫女搀扶便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斜签着坐下:“皇额娘这些日子歇得好?瞧您神色竟是比前些时候在宫里好多了。”
“到底是园子里凉快,地方也是宽敞的多。”钮钴禄氏由宫女伺候着漱过口:“你在宫里,那么些事儿哪里还有闲工夫到我这儿啦?自己好生将养着才是好,又要照顾着魏氏。怎么着,月份渐次大了,太医怎么说?”
早知道魏莺儿的事儿瞒不住,就算是太医秉承自己的意愿不敢到处说也是不能真的瞒天过海。抬起头看了皇太后一眼:“太医说好得很,这些时候都是叫院正仔细照料着。向往媳妇也知道该避讳些什么,就那样子循例甚是小心照顾她了。皇上子嗣虽说繁旺也是该越多越好。”
“这么着最好。”皇太后穿着云底宫鞋,起身慢慢踱步到了殿外。外面暑日正盛,本来素日这时候娴雅总会到这儿来陪着说话或是到后面小戏台看戏说话渡过漫漫炎夏。今儿早就知道皇后要来,皇太后有意要她在宫里歇歇不用跟皇后照面过来行礼请安。
“有件事想跟皇额娘回。”富察氏踌躇了一下:“魏氏虽说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到底是有了身孕的人,总在媳妇儿那儿住着,怕是委屈了她。”
“这话有理。”皇太后回过身:“你是六宫之主,这些事儿原是你的事。你说该叫她住哪儿去?”
“媳妇儿可不敢擅专,还求皇额娘的示下。”宝音心底也是盘算了好些时候,景仁宫三个字在嘴边愣是生生咽了进去。只因上次猛然间想起皇太后在先帝的时候住的就是景仁宫,要是自己冒冒然说出来只怕皇太后会当面让自己不得下台。
“我看呢,魏氏一向都是你在照顾。翊坤宫跟你隔得近,高氏一个人住那么大个院子倒是有些荒疏。她那儿人到底是有限,眼见大阿哥一天天大了不能总是住在内宫里。多半会儿就要搬到南三所住去了,索性让她们住一起也是个照应。在你长春宫对面,也能有个照应。不辜负你的一片心。”钮钴禄氏看了她一眼,只是闲闲一笑:“你原先是想她住那边?”
“媳妇儿不过是瞎琢磨,哪及得上皇额娘顾虑周全。”富察氏万万没想到皇太后要把魏氏安排到翊坤宫去,那可是自己说什么都没想到的地方。
“都是包衣奴才,谁也不辱没了谁去。如果魏氏生了个阿哥,高氏又待她小心仔细的话。只怕皇帝一高兴,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皇太后紧紧手上的护甲:“你看,这指甲套上的东珠还真是不赖。放到哪儿都是这样子圆润好看,要是个鱼眼睛的话只怕就是镶到最好看的钿子上也还是鱼眼睛。”
“是,皇额娘说的是。”皇后看着皇太后还算安详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撇没多说什么。
钮钴禄氏复又回到宝座上坐下:“路上远,你身子也弱。早些回去别受了暑气,宫里还有个双身子要你看着。”
“是,媳妇儿告退。”富察氏请了个蹲安,倒退着出了寝宫。
钮钴禄氏手里的护甲狠狠在紫檀小几上扣了两下,眼睛里泛起厌恶的神采居然敢跟自己这样子说话,还要让魏氏住到景仁宫去。岂不是当面嘲笑自己这做婆婆的出身不是高官厚禄,不过是雍亲王府的侍寝格格出身。只是你别想错了,自己到底是皇帝的生母。哪怕你出身再好也要在自己面前或情愿或不情愿的叫一声皇额娘,哪里就容得你来放肆。难道别人就不是上三旗出身,难道别人就不是满洲世家?偏生你生得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