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就知道这事儿说给我听了一定是要往我这儿推的。”娴雅指着嘉嫔朝纯嫔笑道:“你看这会儿就跟我说要我装作不知道,万岁爷问起来装聋作哑。难道日后皇后主子不去跟皇上说,敬事房总管不拿日记档给皇上看去。”
“主子还真是说错了,皇后主子是在万岁爷到园子以后才跟我们说魏贵人有喜的事儿。也是因为魏贵人的月份大了,纸包不住火才说的。”纯嫔压低了声音:“主子,这件事皇后主子只怕真是不想让人知道,而我们日日朝觐中宫说什么都会见到。皇后也不担心我们敢说出去才这么说的,只是翊坤宫的贵嫔说什么都不让知道。”
娴雅知道嘉嫔爱说笑,而纯嫔却是稳重温和的性子说话也是有一句说一句绝不会有半句虚言。这话显然是真的,娴雅思忖了一下:“这事儿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翊坤宫的那位还不知道?”
“是,皇后一再告诫我们不许乱说。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在宫里自然是那么些人都怕皇后主子也就不敢乱说。这到了园子里,难道还不许人说吗?正如主子说的,就算是我们不说难道日后日记档和太医院就没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嘉嫔收敛起笑容:“贵主儿,皇后主子这些时候在宫里做的那些事还真是叫人说不出口来。那日和嘉跟三公主一起到我这儿来跟阿哥玩儿,后来用完膳三公主走的时候居然就是不那么想回去。”
娴雅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是绝对会在宫里发生的。皇后对于和敬的关心确实是乏善可陈,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子对她。
纯嫔看她这样子未免想起一件事:“主子,皇后主子在二阿哥以前是不是还有个格格?”
“好久以前的事儿了,怎么了?”即便是过去好多年,依旧能够记起在那个寒彻脊骨的冬夜里那个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睁着大眼睛看人。或许那声哭喊是她留给这人间唯一的记忆。
“前儿晚上我们两个从长春宫侍膳出来,刚到长春门外亲眼看见一个打扮得像是谁家小格格的样子在西二长街上走走跑跑。见了人也不靠近也不走远,等到跟着的宫女太监举着羊角灯走近就是什么都没了。”嘉嫔也不等纯嫔说完,抢先说道:“那可是我们进宫以前的事儿,谁也没见过这位格格。还是听见老嬷嬷们说起才知道的。”
“宫里最忌讳捕风捉影的事儿,说不定是一时眼花没看准?”娴雅笑起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是知道确有其事,也是不能胡说的。不过当年二阿哥夭折以前就听说梦中呓语,大姐姐来找他去玩。如今魏莺儿有孕在身,偏巧大格格在西二长街外玩。可见就算是神佛也是有好恶的。
“主子,换做平日里说什么我们也不敢跟你这么说。不说别的,就是这些神佛鬼怪的话宫里也是说不出口的忌讳。只是在宫里遇见这事儿还真不是第一次,前儿刚进宫的一个小宫女愣是给吓病了。躺在自己榻榻里说胡话,让太医诊脉开药全没用。后来让住在贞顺门外的萨满嬷嬷们给跳了一次神立马就好了,可见真是确有其事。”
娴雅看了眼说话的人,纯嫔郑重的神色不像是打诳语。这些话纯嫔今儿才来就跟嘉嫔两个人在自己耳边说个不迭,要不真有其事就是早就商量好的。是谁跟她们说起大格格的旧事,此时宫里真正见过大格格的人除了皇后就是高芸嫣。皇后不会去挖自己的疮疤,那就剩下高芸嫣了。
不过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日子就想往外蹦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对,这个宫女不会是高芸嫣身边的荣儿?“那个吓病的宫女是哪个宫里的,如今好些了?”
“是臣妾宫里的。”纯嫔赧然道:“就是被她吓得魂不附体,恰好跟嘉嫔两个又在西二长街上见到这么桩怪事就跑去问人。那天在翊坤宫看见高姐姐,提起这件事。高姐姐说是皇后主子的大格格。”
娴雅了然于心,看来真是自己预料的那样。高芸嫣怎么也不想想,自己这时候都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皇后还有个娘家可以为依靠,高家已经是曲终人散了。再出来胡闹,被皇太后知道只怕就不是像上次一样说说就算了。
娴雅倒是从心底可怜起早逝的大格格,不论是谁都喜欢拿着这孩子做戏。一个走的时候连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又是招惹了谁去,怪只怪生在帝王家。这是不是比嫁入帝王家算是更大的不幸。
“你们说的固然是真话,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和皇后都不喜欢人提起这件事。格格走的时候还小,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时候到了宫里,或许是小孩子贪玩一时兴起。就算是不在人间,也到底是个孩子。”娴雅望着两人:“其实大格格生得跟皇上挺像的,尤其是眉眼。”
纯嫔起初以为娴雅会说出高芸嫣教给她们的那番话,没想到她说的话不过是民间为人父母最简单的一番话。说起来带着丝丝惋惜,带着一点怜悯。其实从一开始高芸嫣说这番话的时候,嘉嫔就没打算搭理。只是那天从长春宫出来在西二长街上瞧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倒真是把两人吓了一跳。在翊坤宫谈起来的时候,高芸嫣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让两个人越发是吓得够呛。
要是早早来跟娴雅说,也不至于这两天钟粹宫和储秀宫夜夜关门闭户,好像是两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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