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的脸色始终阴沉娴雅不用猜也知道对于高氏一族的信任始终不衰,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要是换做别人的话,只怕早就死了八回了。能够保留高氏一组富贵荣华至今,已经是皇帝心存高家的最好证明。既然是让把高恒和他所犯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弘昼去办,明显就是不愿高恒这么一个人留在世上给自己打嘴现世。
宫中女眷不得干政是娴雅入宫开始就知道的常识,要是连这个都不清楚就好像三岁的孩童不知道谁是自己父母一样可笑。高家如何原不与自己相干,只是当高家对婉儿下手的时候外加高芸嫣屡屡仗着皇帝的宠爱,做出的那些事都不能不让自己为之动容。就是野外的一只母兽都知道护卫自己的幼崽,何况是人?任由着旁人如此欺负自己的子女,是怎样都说不过去的。
“想什么?”皇帝并没有换上龙袍更没有要往总督衙门去的意思,依旧只是带着两三个侍卫和王庆走在大街上,先时不少百姓围看高恒被抓,因为双方都是常服打扮被人只当做是两家都有背景的两家人相互扯皮,见多这些事的人都是爱理不理。热闹看完也就各自散去。
娴雅摇头:“毕竟是皇上遇到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危害,若是民间的小妇人遇到这类事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坏了名声不说就是在民间百姓心里万岁爷是什么样人,万岁爷的亲戚又是什么样人?坏的是朝廷的名声丢的是皇上的脸。”
弘历不语,娴雅说的虽是两句闲话倒真是一针见血。这是将心比心的做法,换做别人只怕会用大道理或者是冠冕堂皇的话来劝慰自己。而自己这时候真的是吃进去一只苍蝇,吃不进去吐不出来的。正好借着娴雅所说的由头,在百姓看来皇帝大公无私的,就算是内亲也是大秉一公,算是为百姓做主的好皇帝。既落了一个好名声也算是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想得倒也周全,落在一个理字上了。”扭头看着娴雅:“有点叫你受委屈了,只是没想都高恒居然会是这样子不知道礼体上下。满汉通婚是祖宗家法,就算是朝中大臣也是必有顾忌。高恒糊涂到这种地步,死不足惜。”
“高恒自然是死不足惜,只是贵主儿面上怎么过得去。她那个身子呕不得气的,素日三灾八难不断,知道自家兄弟出了事可是怎么好?”娴雅语出无意一般。
弘历淡淡一笑:“先帝时候年贵妃家还奥张皇跋扈一些,只是年贵妃在先帝面前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这才是自保之道,若是芸嫣连这点见识都没有。要怎么就由着她去,这样子的心胸都没有。岂不是连民间妇人都不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是皇妃?”
娴雅抿嘴一笑:“日后婉儿嫁出去了,可是这么着?”
提起女儿弘历反倒是笑起来,却是不好说出来。娴雅也是想起那天女儿摔东西的事情未免感慨地叹了口气:“有个典故,是关于下嫁的公主们的。听皇额娘提起过,但凡是公主下嫁都不许和和额驸同住。凡是没有宣召不得见面,私下见面的话就是要买通各自的精奇嬷嬷们。婉儿日后若是这样岂不是叫人心疼?”
“这是祖宗订下的规矩,公主是金枝玉叶与额驸虽是夫妻,却是君臣之分,下嫁的公主们多少要受些委屈。”弘历仿佛没有体会到娴雅的弦外之音:“再说婉儿跟和敬和嘉都还小,指婚的事儿不急。慢慢看慢慢找,只是你要想着公主多半是要指婚到蒙古旗的。虽说婉儿是咱们的女儿,名义上也是老五家的格格晋封为和硕公主。自然是不会委屈了她,和亲蒙古只怕难免。”
娴雅想了想:“自然是主子比我一个妇道人家想得周全得多,和亲蒙古也有好的。不论是顺治爷还是康熙爷都有公主嫁到蒙古去的,蒙古王爷家几乎都有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女主人。婉儿真要是嫁得好,也是主子一份爱女之心。难道只是我疼女儿,主子就不疼了?”
“正是这话。”弘历一下忘情,顺手牵住娴雅的手。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丝毫不顾忌是否有人看见也不觉得伤风败俗了去:“做阿玛的哪有不疼自己骨肉的道理,只是生在帝王家少不得顾虑也就比常人家多了许多去。“
娴雅反倒是扭捏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夫妻多年,最过亲密的夫妇敦伦之举也只是在私室之中,两人独处之时方才有的。若是平时,就算是女儿在身边也绝不会有丝毫僭越之举。如民间男女之间的亲密还真是第一次,不过说什么都不愿放掉这个机会。至少在没有人识得庐山真面目的江南,两人不过是大户人家出来游山玩水的一对富贵夫妇而已。
“这话可别被婉儿听了去,宠坏了她只怕要有不依了。“娴雅的手被他拽得紧紧的,只是在一瞬间觉得很是不习惯。可是久了也就惯了,有一天能够做他身边顾盼之际唯一流连的女人也是好的。
“明儿弘昼就该过来了,这儿的事交给他咱们继续往下面走。“弘历扭头恰好看见她有些红晕的脸:“笑什么?这几日怎么有些圆圆的样子,也没见你多吃了什么。”
话刚一出口,娴雅的脸腾地一下涨红。看看左近,居然是在大街市井之上。有些话又不便出口,只是飞快瞄了弘历一眼,旋即扭头看向别处。
“怎么了?”弘历瞧她这副模样,似乎有些含羞带怯地娇态不觉有些痴了:“还学会害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