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到了大宫门了。()”娴雅半靠在软垫上,杏儿给她倒了一盏梅子茶:“过会儿只怕要换软轿了,比这个凉快些。”
“我倒是不觉得热。”娴雅抿了一口:“等会儿先去给皇太后请安,好些日子不见面都有些想着了。”
“要是皇太后听见主子这话,只怕笑得合不拢嘴。”杏儿给她整了整衣襟:“这些时候您的身子越来越沉,居然是比纯嫔大了好多。不像是只大了一个月的样子。”
娴雅点点头:“我也觉得是,每日吃的也多。只要是看见吃的就忍不住,你没瞧见我一大早吃了老大一盏火腿鲜笋汤,过会儿又饿了。”
“主子要吃什么,给您带了好几样点心在手边。”杏儿拿出手边的什锦珐琅食盒:“您先瞧瞧,看看什么对了胃口。”
顺手打开九宫格一样的珐琅盒子,娴雅拈起一块蜜山楂放到嘴里酸得皱眉:“好酸,再不能喝茶。要不牙齿该掉了。”
“主子试试这个,这是咱们宫里小厨房做的。”杏儿指着一块点心:“叫什么酥掉牙,奴婢瞧见还问怎么叫这个,他们说主子一试就知道肯定是酥掉牙了。”
娴雅拈起一个尝了尝,满口生香:“还真是,你试试就知道了。”
杏儿点头也吃了一个:“主子,他们还挺用心巴结的。”撩起窗帷看了看:“主子,昨儿五福晋来跟主子说了那么些,主子心里可是有了底?”
娴雅摇着团扇,扇柄上的流苏微微摇动:“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局面,要是皇上一心护着最后迁怒于我也是莫可奈何。今儿去了,就是被皇上说上一顿这件事也要做。至少能够看看她在皇上心里是怎样的地步,若是皇阿哥被她这样对待皇上都是不闻不问,我也就死了心。倘或皇上对她跟从前不一样,日后也好再作打算。”
杏儿低着头想了想:“从前在家的时候,奴婢的额娘去世得早。那时候奴婢阿玛又娶了后来的额娘,待奴婢不好但也不坏。不过待奴婢的哥哥倒是十分和善,为着就是哥哥是家中长子。后来额娘生了弟妹,也还算是过得去。主子,甭管万岁爷怎么对贵主儿这次贵主儿都不占在礼上。这件事民间叫做虐人宗祠,说不过去。放在皇家,越发如此。”
娴雅一个激灵:“虐人宗祠?如今谁兼着宗人府的差事?”
杏儿不妨娴雅有此一问:“从前是五爷,如今倒不是十分清楚。主子想什么?”
“我就是白问一句。”娴雅扭头望着窗外,要是没记错的话只怕还是弘昼在兼着宗人府宗令的差事,所以安安才会来叫自己不要去。
可见宗人府对这件事已经了若指掌,皇帝再如何都不会冒天下大不韪去维护高芸嫣。到了宗人府就是爱新觉罗整个家族的事情,皇上此时亏了心日后怎么去教导子侄,况且正是和亲王弘昼是在管理宗人府。皇帝一直跟弟弟较劲,这件事等于是一个把柄被弘昼攥在手里。日后怎么去说弘昼的不是。
想到这里,娴雅心里逐渐定了下来。算是胜券在握的事情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仿佛推牌九的最后一招,眼见赢定了最后来个一翻两瞪眼可就是自己不知进退了。
“主子到了。”一直跟在后面车辇里的如霜和雨芯外加玉沁都在车外等着。
“哦。”娴雅回过心神:“是要换软轿了?”
“是。”杏儿扶着她下了车,圆明园内宫首领太监也在车辇外候着:“奴才给娴主儿请安,娴主儿吉祥。”
“吉祥。”娴雅微微腆着的肚腹有些惹眼:“这会儿皇上吩咐我去哪儿?”
“奉皇上口谕,请娴主儿先到杏花春馆更衣。过会儿到长春仙馆给皇太后请安。”总管太监给她请了个双安。
“嗯,杏花春馆?可是当年孝敬皇后住的杏花春馆?”娴雅扶着杏儿的手慢慢往前走。
“是,万岁爷特别嘱咐叫娴主儿住在杏花春馆的。”太监总管垂手跟在后面:“皇后主子住在天地一家春,贵主儿住在韶景轩。都是离着皇上住的九州清晏近得很。”
“行,先去杏花春馆。”娴雅上了软轿,几个宫女嬷嬷跟在后面往杏花春馆走去。
雨芯和如霜伺候着娴雅换了件朝见太后的水绿色氅衣,头上的钿子也换了一套。娴雅看着高高的花盆底缩瑟了一下:“换成平底绣花鞋,这样走我到底是不安心。本来不中用就爱崴脚的。”
“是。”雨芯拿过一双藕色的绣花鞋给她穿好:“主子,等会儿过去只怕正赶上皇太后传午膳呢。”
“今儿初几?”娴雅盘算了一下。
“今儿初六。”如霜给她整好头发:“皇后和皇上今儿都不用侍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