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她们送出去,芸嫣望着纹音:“好像啊,怎么会连神态都像得紧。”
纹音摇摇头:“也就是这样了,她也是好久不出来。除了去福晋那儿晨昏定省以外,去的最多的是永寿宫。皇后只是拖日子了,很多时候看见她回来也是郁郁不开的。想说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芸嫣眼前闪过一张脸,那是弘历的脸。只要是对着娴雅就是一副冷漠到了极致的样子,而且不打算用眼角去看她。可是真的离开的时候,又总是在有意无意间会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哪怕只是短短一瞥,还是会让芸嫣很多次看见过。弘历心里唯一触碰不得的便是娴雅,那扇门不止是关上了更是上了锁。
“阿哥这么些日子不理她,她都没有一句怨言。”纹音捋了捋衣袂:“这样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去?预备一辈子就这样子过下去?”
芸嫣远远看见娴雅带着雨芯在二进院里散步,身上那件海棠色的长褂子竟是如此惹眼。“娴雅?”试探着叫了一声,芸嫣有点忐忑。她好像是没听见,可是声音不够响亮。
娴雅抬起头看往这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出来就来了。”纹音拉着芸嫣两人进来:“这件衣裳颜色真好看,我还以为这月份居然开了海棠花了。”
娴雅微微一笑:“哪有这么好,进来坐坐吧。”
“你就算是不说,我们也进来了。”芸嫣到了娴雅的小书房里,淡雅的香气弥漫着整间书房。书案边的紫檀花架上放着一盆新送来的白茶,结着极紧实的花骨朵。书架上满是书,芸嫣半是认真半是笑地看着娴雅:“怎么,预备考状元?”
“闲着没事翻翻。”娴雅让杏儿端来一大盘刚做好还带着热气的小点心:“这是新做的,我接连几日都不在。也没什么新鲜物件招呼你们。”
“常来常往还成稀客了。”纹音拈起一块莲子糕,入口即化:“皇后主子好些了?”
娴雅坐在一边的锦墩上,让两人往自己常坐的紫檀绨几上坐下:“一日好一日坏的,叫人心焦。也进不了多少吃的,总是闻着就腻味。”
“太医们怎么说?”芸嫣端起玫瑰茶抿了一口:“难道就没什么好法子了?”
慢慢啜着茶,娴雅抬起头:“皇上已经下旨了,让主子搬到园子里去住。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了去。”
两人心底为之一凉,帝后多年夫妻可以说是鹣鲽情深。怎么皇后病重反倒是要她搬到圆明园去,莫非是皇上对此也有忌讳。所以才要皇后挪屋子?
“你还是去了的好。”芸嫣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纹音:“我们刚说起,福晋和纹音都有了喜了。你若是每日过去,只怕贝勒爷忌讳。不如给皇上请旨,只说是替四贝勒和福晋伺候皇额娘,尽尽孝心。又大方又体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是啊,还有什么大过皇上的上谕?”纹音附和道:“省得你日日挂心,这儿只怕有人没见你还好过些。”
芸嫣闻言暗地掐了纹音一把,纹音这才想到自己失言。娴雅似乎没有想到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闷着头想自己的心事。
安安在撷芳殿听说皇后病重,又被皇上送到圆明园去养病心里很是不服。怎么好好的偏要送到圆明园去,虽说比起紫禁城里溽热难耐,圆明园的确是凉爽空旷得多。可像皇额娘这样一个缠绵病榻甚久的人来说,如何禁得住这样的车马颠簸。
“我想去看皇额娘。”想了很久,安安钻进弘昼的书房:“顺便去园子里住几天。”
“不许去。”弘昼正在练字的人抬起头:“听说四哥的侧福晋跟着去了,皇父准许她一个人去陪着。余下的人都要留在宫里。”
“娴雅?!”安安愣了一下:“那是皇额娘最喜欢的人,自然是该去。只是皇额娘素日带我们都好,就算去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你也跟皇父请旨好吧?”
弘昼低头继续写字:“不去对你只有好处,要不会过了病气的。”
“你也这么说?”安安气愤地抢过他手里的笔:“什么叫过了病气,皇额娘跟皇父在一起夫妻这么多年难道皇父也是为了忌讳这个才让皇额娘搬到园子里去的?”
弘昼打量着妻子满脸俱是气愤的红晕:“皇父每日那么忙,只有到了园子里才有空闲能去看看皇额娘。宫里国体礼制所关,帝皇都不去在久病的后妃宫里多停。而园子里规矩松动得多,这是皇父唯一能做的事情。”
“那做什么不许我去?”安安放下笔:“我很久都没见过皇额娘,很是想念。”
“这么着吧,我跟你一起去。”弘昼不老实的手覆上安安的小腹:“不是皇父不许你去,是我不许你去。你都要做额娘了,还不老实?”
“哼!”安安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就会说好听的。”坐在他身前:“听说四福晋和那个纹音格格又有了,这两人真是较上劲了。”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