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话和我说?”娴雅看着只有两个人走在廊下:“脸色又是这样子,没歇好?”
高芸嫣摇头,只是眼角沁出两滴泪水。克制很久,终于是把泪水给逼了进去:“有些不惯,尤其是夜里老是睡不踏实。”
“要不叫人将屋子里的褥子什么换换,兴许就好了。”娴雅牢记着皇后跟她说的,不想把自己掺和进去。
自己这时候只能做个局外人,就算是cha进去也未必能够帮到别人。富察氏受宠不受宠还是未知数,高芸嫣生得这么好只怕是必然受宠。这时候向着富察氏高芸嫣焉能不恨自己,若是替高芸嫣说话,等到自己来了以后富察氏又会怎么对自己?为了自己打算,也不能轻易置喙她们的事儿。
“我知道不是这个。”高芸嫣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阿哥去了江南,走之前在我屋子里歇了好几日比在福晋那边多了好些时候,福晋看我的眼睛都不对。”
娴雅红了脸,说着自己是侧福晋。其实还没到那个时候,难道是高芸嫣忘乎所以才跟自己说起这些实在是不该耳闻的房帷中事。只是这些话越发是不能cha进去一句,万不能为了高芸嫣是跟自己要好说这些就跟她一般忘了规矩忌讳。
“只怕是姐姐自己个儿多心。”娴雅住了脚,拿起自己衣襟上系着的手帕子给她拭眼睛:“这些时候见到安安不曾,五爷该来给阿哥福晋请过安吧?”
高芸嫣点头:“阿哥走之前是来过一次,不过是福晋跟着一起说话用膳的。倒是安安心实,一个劲儿要和我说话。”
娴雅抿嘴一笑:“还是那么个性子,倒是跟五爷合得来。听主子们说,两人淘气到了一处就是万岁爷也是那他们没法子。”
“我倒是觉着五爷对安安挺好的,说起话也是一脸和煦可亲。不像咱们这位爷,有时候都是觉着爷说话行事就是一丝不苟的。”高芸嫣嘴角也是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略带着羞涩的笑容,好像是提到一个可以很亲密的人一样。
娴雅淡淡一笑:“是啊,安安那个性子是很容易跟人相处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纹音住着的后殿,这儿清幽安静看来里面住的人性子定然是好的。
“到了,咱们进去。”高芸嫣拉着娴雅的手进去,纹音半倚在香色的长引枕上。看见有人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芸嫣,坐。”
“纹音姐姐,觉着好么?”娴雅先自福了一福,原本自己身份是不用跟她行礼的。只是好久不见,加之她年长又是在弘历身边最久。少不得行个半礼算是尽心。
看到娴雅,纹音略微收敛了一下脸上颇为骄矜的容色:“侧福晋,你这可是折杀我了。”说着就要下炕行礼,娴雅赶紧止住她:“千万别下来,你是有孕在身的人受我一礼原是应该的。”
说着便将自己带来的杏黄色包袱放到纹音手边的炕桌上:“姐姐,这是皇后主子命我带来的上等燕窝,要你好好将养身子。过些日子天好了,主子回宫就来看你的。”
“奴才富察氏谢主子恩典。”纹音脸上满是诚惶诚恐地敬意和感激,皇后居然会给自己一个皇阿哥身前小小的侍寝格格赐下燕窝,还不是看在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高芸嫣拉着娴雅在一边的锦墩上坐下:“这儿也没外人,先坐会儿。要是熹妃主子叫你过去,只怕又要立规矩了。”
“也没什么,早就站惯了。”娴雅有些矜持,拗不过高芸嫣的盛情还是在一边坐下:“这屋子挺暖和,要不还真是要冻坏了。”
“可不是,还好有地龙。只是这时候再用地龙总有些说不过去,只好铺上这么厚实的毡子了。”纹音指着地上铺着的红毡子:“这就暖和多了。”
娴雅颔首:“身子弱,原该这么着。”纹音看了眼高芸嫣:“芸嫣说是熹妃主子来了,我想过去给主子见个礼儿。”
“你还是好生养着才好,自己个儿身子这么重就别去了。指不定主子的过会儿会来瞧你的。”高芸嫣不待娴雅说话便先拦住了几欲下炕的纹音:“主子就是要你好生歇着,别挣命了。”
“总是不好。”纹音推开芸嫣的手:“要是再不起身走走,我可真是睡不住了。”
“你这会儿去给额娘请安,若是无事便好。倘或不好,额娘会为了你这一点点尽礼而对腹中的孩子安危置于不顾动心么?”娴雅起身,已经不打算在纹音屋子里多坐。
纹音和高芸嫣为之一愣,这话好像还没人说过。就算是每天到宝音面前请安,也是最近几日才免了的。她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要怎么注意身子,怎么对自己孩子好。虽说是一家子的姐妹,只是到了这儿都不管用了。她总是会有嫡福晋的架子,而且优越的出身是别人怎么也越不过去的坎儿。
这些放在别人那儿也就罢了,怎么同为富察家出来的女儿就是同室操戈起来。这是自从宝音入府以后就一直都在想的事情,那天去给她行大礼。听说自己有了身孕以后,看自己的眼神很是虚渺。嘴角依然是带着笑,只是那种笑但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