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你看这事儿……”坐在椅子上的陈氏略抬了抬眼皮扫了岳云痕一眼,叶雪梅入府以来头一次见她如此一本正经又客气有加地对他说话。
“依二娘的意见……”岳云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回以她一个同样充满着试探的问题。
这人真是说变就变,以前的他哪一次说话不是谦恭温顺,由着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也会用话试探了?也不知道是那狐狸精的功劳,还是他平时有意地掩饰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对手是越来越强大了。陈氏在心里想着,却忍不住用眼睛瞄了瞄站在岳云痕身旁的叶雪梅一眼。
“本来论理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岳家的嫡长子,自是由你来做这个主。可是,当初你母亲过世便是我跟在老爷的身后一手操办的,倒也算是风风光光,在整个滟城出了一回色。何况……”岳云痕耐心地等着陈氏好一番“引古论今”,听到她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不免偷偷瞅了叶雪梅一眼。如果纸条所写属实,她接下来,便要拿出东西来了。
其实他早料到她迟早会来这么一手,却没想到父亲才刚倒地,她便这么迫不及待。若是如此,他倒要将计就计了。
叶雪梅看到岳云痕看向自己,回以他一个且听她如何说道的眼神,随即二人同时带着几分探究地看向陈氏,听着她的下文。
“何况如今你父亲既然给了我这个,自然就是希望我再帮你几年。”陈氏偷偷瞅了一眼二人的神情,看到二人气定神闲的气势,不免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尔后从袖里摸出个东西,却是一张折叠好纸。不等她开口,岳云痕和叶雪梅便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果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有些迷惑到底是谁在暗地里相助了。
岳云碧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既是如此,刚才在落轩阁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秦若柳抬眼望了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投在身前的岳云峰身上,只要能好好地守在岳云峰的身边,什么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岳云峰脸上没有太诧异,却装模作样地急急地问了一句:“娘,这是什么东西?”
“唉!”陈氏先重重地叹了口气,尔后装模作样地含泪概叹了一番,“我入岳府二十来年,为岳家生下一双儿女。自痕儿的亲娘不幸病逝后,更是尽心尽责地管着岳家这么大一个摊子,人前人后不知落下多少不好得罪了多少人又担了多少名声。老爷总算没有亏待我,就在早上,私下里给了我一纸文书,还说是在族里备了案的,自此后,我便也是那能入祖坟的岳家人了。”
本应让人觉得情真意切的一番话,从她嘴里蹦哒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特别是那一声痕儿,就连岳云碧听了都觉得渗得慌。
岳云峰偷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来,母亲的谋划,他多少是知道些的。而岳云碧却觉得无比伤感。一来觉得母亲终其一生都在为一个扶正的名分奔波有些可悲可怜,二来又想着或许父亲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才会突然想到这么一件事来,再想想平日父亲是何等地看重自己,心里便越发地觉得难过。
陈氏慎重又细致地把手中的纸一点点地打开来,交到身后的如姝手上,示意她拿给岳云痕。她要让他好好地看一看,她不再是一位连祖坟都入不了的妾了,她现在也算是堂堂正正的岳思骏的妻了,虽然……可这白纸黑字的,上面还有岳思骏的手印和私章,谁还能不相信不成。
今天让他俩好好地辨辨真伪,让他们无话可说,再过几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拿出来呢。
岳云痕接过纸来,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郑重地叠好又递还给如姝。完全没有陈氏按照他最近的变化而推测的那般,会有好一番争辩或是不服气。这多少令陈氏有些诧异,许多想好的应答之话竟是无用武之地了。
只听他平缓地道:“有了这个,我便能名正言顺地请二娘来主持这样的大事了,若是因为我年少无知,在人前失了体统,闹下笑话,岂不遭人指责?”顿了顿,又面色悲痛地道,“想来二娘定不会辜负父亲对你的心意,能让父亲走得风风光光。”
就这样?就这么就相信了?陈氏和岳云峰都有些不信地看着脸上除了哀色并无异样表情的岳云痕,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叶雪梅,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