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叶雪梅提着一串药回到家时,叶雪松正像个大人一样客气地往外送着同村的几位妇人。一个下午这儿已经零零落落地来了好几拨村里的妇人,有的送来一小包红糖,有的握了几个鸡蛋来,还有家中实在没什么拿的,赶着让丈夫到池塘里现捕几条鱼送来的。个个都是亲热地拉着林月香的手叮嘱她要好好养身子,却又在走时满肚子的疑问。这林月香不是被染布坊的木柱子给砸到了脑袋吗?怎么这头上没有半点伤处,既没有破皮儿,也没有出血,只是脸色苍白些,身子虚些。难不成是老天知道她平时待人客气,又常帮助别人,不忍让她受伤?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做好事善事啊。
人的嘴唇说白了就两块皮儿,可它的功能你还真不能小觑了,它们就这么一张一合,就能把无的说成是有的,而再经另外同伴的推波助澜,消息的传播速度又是惊人的。才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张老根家的就不费吹灰之力地让林月香被木柱砸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那些接受过林月香一家帮助和对叶家有些好感的妇人便都陆陆续续地涌到了叶家,表表自己的心意。
“她们都是来看爹的?”客气地与弟弟一起把几位妇人送出门,叶雪梅把手中提着的药放在了破损的桌上,随口问着跟进来的叶雪松。
“不是。”叶雪松肯定地答完后,快步上前来到叶雪松的身前,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小声问道,“姐,你说奇怪不?她们都是来看娘的,还说娘被木柱砸到了脑袋,一定要多在家养一养。”
“有这回事?”叶雪梅也感到奇怪,疑惑地看了看弟弟,想了想后便又快步走到父母的房中,想问一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问也知道,这么多人来看望,他们一定早已经醒了。
“爹,娘,你们好点了吗?”叶雪梅对着床上半睁着眼睛躺着的两人轻轻唤了一声。
“梅儿,你回来了?”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疼爱地看着她点了点头,林月香极小声地说了一句。她的脸色已经稍有些恢复,只是病中接待了一拨又一拨前来探病的邻居,觉得头反而比先前昏沉得厉害,所以还是起不来。看到女儿因为赶路有些发红的脸蛋,她却不忍心让她看到自己太难受的样子。
“娘,你说她们…”叶雪梅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又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发觉比她离开时倒好了一些,心中便不那么担心,想着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应该就没事了,便问起了刚才弟弟所说的事。
“我也奇怪,不知她们哪里听来的消息。”林月香转了个身面朝床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这样也好,省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真相到处乱说,否则你的名声可就…,将来要怎么嫁人哪!”
她一直担心着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叶雪梅的名声影响是很恶劣的。那些想来家里提亲的人家要是听说,竟然有人到家里来强买她为妾,心里会怎么想?如今这么将错就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我一时气愤,只听清是城里的卓家,具体是哪家竟也没听真切,梅儿,你以后去城里可要小心点儿。”由于说得极慢,叶凌倒也是一声没咳嗽地把话说完了。
叶雪梅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却逐渐变得坚定而凌厉。又是姓卓的,她只想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他却要这样对待她的家人。穷苦清贫她可以忍受,但是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爹娘有什么事,上辈子失去亲人的苦痛她已经受过了,那是何等地痛心绝望,这世绝不能让它重现了。所以为了他们,她愿意牺牲自己,别说是mai身为妾,就是mai身为奴她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亲情的力量,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同样,她也不会轻饶了那姓卓的无赖,她要去好好地打听打听,他是不是那个已形如路人的卓越之子,如果是,她更要好好地对待他,两世的帐也是该算算的时候了。她要让他们付出应付的代价,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只会躲在房里偷偷哭泣的懦弱女子啦。正如父亲所期望的那样,她要做一枝傲雪的寒梅,不怕风霜雪雨。所以,她更要强大,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
“是你?”岳家大少爷岳云痕快步拐至一条小巷中,待走到小巷的中间时猛地一回头,看到的却是那天被卓家小少爷调戏的姑娘,疑惑的同时竟禁不住涌出一丝欣喜。
父亲重病在身没有气力再管家中的大小事情,他在家中的日子便越发的难过。既担心父亲又担忧自己的他心中烦燥,本想独自出门散散心,却发现后面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跟着,便想着把他引至小巷中抓个现行。
“你跟着我干什么?”岳文宇温和无比的声音如温暖的春风拂过叶雪梅的心头,令她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了不少。今天一早她就出门等候在了岳府的门前,为的就是能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