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空寂之中,只听见大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的响声。
明明吩咐了她们我要睡了,不要打搅。难道是织锦想和我说说话?
却听见传来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是他。
我坐起身来,对着一片黑暗道:“要掌灯么?”
话音刚落,他却已经将烛火点燃。只见他一身素白寝衣,外面披了件猩红长袍,影绰烛光里,愈发衬得他面色白皙。
“忘记喝药了吧?”他手上端着个瓷碗,刚藏在长袍下我并未发觉。
“睡不着,想着你在干嘛。差人来看了,说你和侍女们玩得开心。”他走至榻边,端起了碗,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我也没来打扰。倒是你这药不能断了。快趁热喝了。”
我有些恍神,下意识地张了嘴,喝下嘴边那勺药。依旧是苦里带了甜,甜里掺了苦。
他一勺一勺喂着,我一勺一勺喝着,无话,却有些微妙气氛萦绕在重重纱帐之中。
他又舀了一勺递上,我张嘴,却发觉勺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再看向那药碗,也已然空了。
他也一愣,低头看向那空碗,颇为惋惜道:“没了。”又用那深幽的眼眸看向我。
我点点头:“嗯,没了。”
“那,你早些歇息吧。”他替我掖了掖被角。
烛光里,他的轮廓柔和,带了些倦意。我不想再看,别过头去:“你也早些歇息。”
良久,除去我们二人的呼吸之声,只剩下一片寂静。
终被人吹熄了烛火。
又听见那已然熟悉的脚步声渐远。中间或有停滞,还是开了门,走了出去。
只剩我一个人了。
夜,好静。
心,却不静。
一夜无眠,心绪烦乱。
第二日一早,织锦过来服侍我梳洗。我将昨日特意留下的几样珠宝递到织锦手中:“今天想打扮的漂亮一些,这几个我瞧着挺不错的,帮我都弄上吧。”
织锦刚要开口,我忙挥手止住了她:“不用多问。就按你最拿手的样式来吧。”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靥温柔却又僵硬。
织锦开了一半的嘴终是紧紧闭起,脸上带着忧色。也不说话,按着我的吩咐给我打扮起来。
我素来都是要织锦帮我往简洁朴素上打扮的。今日我一反常态,织锦定是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两人默不作声,只听得织锦帮我梳头发的簌簌声,还有帮我戴上装饰的环佩叮当声。
不知怎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和织锦,我心念一动:“织锦,你的姐姐实在暖风阁当差的吧?”
织锦手上未停,点点头:“家姐采琴,一直在宁嫔娘娘身边伺候。”
“怎不将你姐妹分到一处好生照应?”
织锦手上一滞,脸上带了些苦闷:“宫里的规矩素来如此。亲人不得在一处当差。”
本想着走之前再帮织锦求个恩典,将她分到暖分阁。一来她姐姐在那边,两人有个照应;二来,都说宁嫔是个宽厚的主子,织锦去了那边该不会受苦。
只得继续问:“你们姐妹在宫外可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