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鳄鱼法则
男子站在她身后,手从侧面伸过来,目光直视前方,这动作做得极为自然。()退却了镁光灯下不真实的繁华,两人相距很近,几乎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段……”凌霄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这会儿难受的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兴言轻轻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凌霄却觉得自己被什么砸中似的,心跟着就沉到最低端。无声无息的目光,仿佛带着极为安心的力量,这样的时刻,有个人能站出来,她终于感觉不再那么无助。
“你又是谁啊?”司北铎掏掏耳朵,一副极为不耐烦的样子,任是谁被这样打断都是不会很爽。“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家老四,李家老2还有方家的独苗。”段兴言随着目光慢慢叫出来,却仿佛又没有在看他们,话里听不出恭敬抑或半点儿轻蔑,他也只是说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叙述,带着最优雅的语调,说完便收回了目光,右手翻转,凌霄手中的酒杯便落入他的指尖,灯光下几点高光,透明里带了点儿橙黄,很漂亮。
段兴言微微低头,鼻尖在凌霄面部稍作停留,杯中残余的一大口酒被他转动着稍稍晃了一下,浓郁的酒气再次让凌霄皱了眉,“SzhuanrnoffVodka加了一点儿HennesseyParadis。”他的声音很平淡,夹了一点点儿英伦的强调,嗓音一点儿都分辨不出是二十出头的人能带出的纯度。段兴言站直后越过凌霄,慢慢走进包厢,高脚杯被他轻轻放到了桌上,眉眼间始终带了几点笑意,却始终让人感觉不到里面的任何感情,“她还是个孩子,这可不是绅士该做的。”
“你……”司北铎刚想发火便被旁边的人拽住,轻轻摇头,眼中已经加了几分忌惮。混了多少年他们看人的眼色总归有几分,段兴言的来历太过不明,按说如此气度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就绝不会忘记,不能知根知底而对方却知道他们全部的信息,只要有点儿脑子就不会现在去惹他。
这酒后劲儿不小,凌霄站在原地手脚已经有些不大活泛,段兴言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走吧。”
司北铎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转过身去,牙咬的死死的,“你一天不签这合同就别指望我收手,刚才我的话你最好记得……”
凌霄步子一僵,几乎是反射着另一只手便同样抓住他的,段兴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左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笑着点点头,这才继续拉她离开。
两人出了包厢拐上走廊,凌霄始终是低着头由他领着,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言不发,在尽头的拐角处终于停下不愿意再往前走。
“怎么了。”段兴言看着自己被她放开的手,眉梢微动,亦停下步子等她。
凌霄没再敢抬头,她听见自己干涩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走廊里,“我……我想去趟……洗手间……”然后也没等他点头快速便跑了进去。
实在是忍不住了……凌霄打开水管,胃里的东西便翻江倒海的涌了出来,她伏在水池上,感受着胃部每一点液体残渣划过食道慢慢向上涌的堵塞感,手指抵在口腔里,整个洗手间都是自己干呕的声音,凌霄楞了一下,只得慢慢压低自己的声响,生怕被人听了去。这一刻她脑子里很清醒,每一点儿感觉顺着神经反射过大脑,越是清醒,就越痛恨自己。
水管再次被拧上,凌霄已经满脸是水,只得用袖子自己抹了一把,然后缓缓移向里面,坐便的盖子被她翻了下来,凌霄关上门,整个人抱腿坐在上面,终于哭了出来。
是极为压抑的哭声,声音很小,又埋在手臂之间,外面几乎是听不到的。大颗大颗的泪刹不住闸的往外涌,凌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一平米见方的卫生间里,只有在这儿,她才敢才能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她不想出去,不想去面对任何一个人,潜意识里这样的空间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人算计她威胁她……甚至外面等着的那个男人,凌霄不想见他。永远都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他,她一切无助与心底最隐晦的部分全部暴露,无所遁形……
但是她知道,他回来了,现在所有人里唯一能帮自己的便只剩了段兴言一人,她要出去,去面对他,然后用自己手上最后的资本跟他谈条件,以一种最卑微的姿态,把自己的底牌全部翻过来。
便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