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正混乱。
乱糟糟之中,弄雪辛苦地从人堆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觉得视线混乱间一道强烈的银光在眼前凝聚,刺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本能地眨了眨眼,然后看到一双大脚正抵在她的眼前。
随之,一声惊雷似的怒吼劈头落下——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伴着这一道威严十足的怒声,所有人都惊了起来,顷刻间,所有的混乱静止,仅是刹那,所有人都迅速跪下匍匐在地,畏畏缩缩地一声不敢吭。
“王……王上。”盈妃有些胆怯地喏喏行礼。
宫御月冷眼扫过她,目光凌厉地让之退后了好几步僵立在那再也不敢出声,随之,他的目光锐利地一一扫视在场的其他人,看到他们只是更加匍匐身躯,一声不敢吭。
只有弄雪还维持着钻出来的趴爬姿势,像是自暴自弃似的,她干脆赖在地上,双手托腮,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然后头也不抬一副很感兴趣地研究起眼前的男靴。
“欸?这鞋子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她像是自言自语问着,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站得高高的男人听见。
看着她鸵鸟似的头顶,宫御月只觉得一阵无力充塞胸口。
这小女人就不能有一点正常的反应吗?
“啊!好像有见一个男人穿过,哎呀笨,这一看就是男人的鞋子,当然是看到一个男人穿过,虽然不太记得那个男人是谁,不过我确定他是个男的!”
嘀嘀咕咕的声音持续传到他的耳中,宫御月只觉得浑身都无力了。
深深地吸一口,再长长地轻轻吐出,宫御月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还不起来,趴在地上数蚂蚁吗?”
弄雪抬起眼睑,好心情地赏他一眼,忽而天真地甜甜一笑:“地上没有蚂蚁,我在数脚毛。”
宫御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一种抓狂似的情绪自脚底升起。
他深深呼吸,再呼吸,继续呼吸,终于让自己稍稍保持一贯的冷静。
倾身伸手,强行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看到她衣服头发都凌乱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偏偏这小女人的脸上还挂着甜甜的无辜的笑,一副很无知地瞅着他,让他骂也不是,气也不是。
最终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抬手轻拂她凌乱了的发丝,顺而落下至她的身上,轻轻拂去衣服上的灰尘,顺便整齐一下。
他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温柔,那么纵容,仿佛正在照顾着一个顽皮的小孩。
旁边的人见到他这从未流露过的温柔,都惊呆了,尤其是盈妃,她既震惊,又怨怼,更心慌意乱,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交织纠葛,纷乱得让她一时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宫御月眉心微拧,不高兴地低问。
他才离开那么一点时间,她就有本事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他该拿她怎么办?
弄雪耸耸肩,不以作答。
听到他的问话,一旁愣住的盈妃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美眸一红,泫然若泣地上前哭诉道:“王上,您要为臣妾做主,雪妃她……她欺负臣妾。”
“嗯?”宫御月黑眸一眯,锐利地看向盈妃。
对上他穿透人心一般凌厉的视线,盈妃心颤了一下,暗暗深呼吸,鼓起勇气道:“王上,臣妾的确是被欺负的一个,不信您可以自己问雪妃,是不是她故意用力抓着臣妾的手,还很用力捏着臣妾不放,您瞧把臣妾的手都捏出淤青了,这还不止,她还将臣妾的宫女一个个踩得直跳脚。”
哦?还有这些前戏?
宫御月转眸向弄雪,眉心微微挑了挑。
踩脚……这倒是挺像她会做的事。
见他看着自己沉默不出声,仿佛在等她怎么解释似的,弄雪撇了撇嘴,有些嘲讽地睨他一眼,然后又瞥了盈妃一下。
哼哼!她还真会挑对自己有利的话来说,把之前做的恶事都抹掉,只说自己可怜的,好个会勾心斗角的后宫大杂烩。
弄雪冷冷地来回看了他们一下,然后冷淡地瞧着宫御月,供认不讳地道:“没错,我是故意捏她的手,也踩了这些宫女的脚,所以她们愤怒之余就对我群起而攻之了。”
史上的皇帝都吃女人扮可怜这一套,呿!
“哦?”宫御月轻应一声,眸光有着高深莫测的锐利。
这小女人的眼神很不信任他!还嘲讽他,啧啧!
听她都怎么接话了,根本就是在赌气地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偏偏口气又这么挑衅,根本是在呛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