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进去。只是将衣物和葫芦放在门后。随之关上了舱门。
苏牧來到了甲板上。清冷的海风一吹。他变得更加清醒。看着星月映照在海面上。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星空。然而如此唯美的一幕。却让他觉着自己更加的邪恶。
他缓缓坐在甲板上。靠着船舷。觉得迷茫。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陆青花扈三娘乃至于燕青都沒有來打扰他。然而过得片刻。一个高瘦的身影却出现在了甲板上。
这人穿着斑人的五彩衣。头上却沒有戴鬼面。清矍的面容。凹陷的双颊。眼窝凹陷。鹰钩鼻子。可不正是苏牧的便宜师父乔道清么。
乔老道神出鬼沒。出现在这里并沒有值得惊讶之处。想來燕青便是他给救回來的了。
他在苏牧的身边坐了下來。递过來一个酒葫芦。苏牧沉默(www.19mh.com)不语。凶猛地灌着酒。直到呛得酒水从鼻孔喷出來。才咳嗽着流眼泪。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苏牧死死抓着乔道清的衣领。喷着口水鼻涕。双目血红地质问着。
乔道清能够将燕青给救出來。他穿着斑人的衣服。显然已经混进斑人的部族不短时间了。
只要制造一些骚乱。就能够制止斑人用大鼎煮活人的恶行。相信以乔道清的本事。是不难办到的。所以苏牧质问乔道清。
他深知乔道清是个真正能够隐忍的人。他如果贸然救人。必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究竟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乔道清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动于衷。选择继续潜伏。
“那些被活剐的人。包括你救回來的六个女人。沒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手上沾染的鲜血。绝对不会比斑人少。”乔道清的心里本來是想这样解释的。
可话到嘴边。他又决定不说了。因为他知道。苏牧很快就会想通这一点。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通。那么苏牧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弟子。更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他只是冷哼了一声。推开苏牧。夺过苏牧手里的葫芦。沒好气地对他说道。
“我当然要救人。不过救的不是这些死有余辜的人。”
苏牧闻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斑人或许俘虏了方七佛或者大光明教之中极其重要而关键的人物。寻常人根本就不值得乔道清去救。
虽说乔道清是自己的师父。但苏牧也很清楚。乔道清还是那个乖僻古怪的幻魔君。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你要救谁。”
面对苏牧的疑问。乔道清只是慢悠悠喝了一口酒。而后朝船舱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要救的。正是被你视为茹毛饮血吃人喝汤的斑人。像船舱里被你扒光了衣服的丫头那样的斑人。”
“什么……”这次连苏牧都有些糊涂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來。
或许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关系。他确实将斑人打入了乔道清所言的罪恶食人族行列。但事实上。冷静下來之后。他也想过很多。包括离开烈火岛之前。他看到的一切。
而乔道清接下來的解释。也验证了他的推测。
烈火岛上的斑人。其实分为两部分。真正的土著斑人。和后來镇压和征服斑人的那些“伪斑人”。
而所谓的“伪斑人”。就是苏牧看到青雀儿刺青。得出推论的那些人。
他们确实是大焱的破落军户、叛军、贼配军、草寇贼匪和江洋大盗。里面也不乏武林之中成名的大恶人。
土著斑人有着自己的图腾信仰。烈火岛虽然资源丰富。但毕竟太小。斑人部族的人口不断增多。资源就会吃紧。所以他们崇尚自然。向來保持着感恩的心。与自然和谐共处。连杀死猎物之后都会对祭拜森林之神以表示感谢。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恶行。
这一切自然都是那些“伪斑人”带來的。包括罪恶的大铜鼎。也都是伪斑人的杰作。
在沒有俘虏的情况下。他们会出海掠劫过路的海盗倭寇。当成牲口一般养着。待得冬季过后。蓄养的动物都被吃光了。就会利用这些俘虏。來诱捕新的野生动物。
有时候一年到头都沒有碰到过路的商船或者倭寇海盗。他们就会命令土著斑人。献祭自家的孩子。
所以真正的恶人。其实是那些伪斑人。
听完乔道清的解释之后。苏牧的罪恶感更加浓烈。一想到船舱里那瘦弱的身子。想起那微光之中的眼泪。他就觉着无地自容。
苏牧紧紧捏着拳头。抬起头來朝乔道清问道:“这些伪斑人为何要占据烈火岛。精神奴役这些土著斑人。他们的幕后主使又是谁。到底有些什么目的。”
苏牧绝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些伪斑人走投无路。因为伪斑人的所作所为都经过精心的策划一般。如果不是某个组织势力的指使。绝不可能顺利奴役这些土著斑人。因为他从船舱里那个女巫的身上。看到了土著斑人是如何的坚韧不屈。
乔道清沒有回答。他只是冷笑了一声。而后摊开右手。拇指食指往上一弹。只听得叮一声脆响。一枚金色的铜钱在半空中翻滚着
“是他们。”这已经不是苏牧第一次见到这种铜钱。他也听说过铜钱的传说。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如此神圣的传说。竟然会与如此丑恶的罪恶沾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