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问对甘露露的采访被安排在片场，甘露露向来排场很大，身边伺候的人就有十几个，记者到场后要一层一层的通报上去，然后，等……</p>
张清如陪着孔问坐在角落里，等着甘露露有空，有心情，能召见她们。</p>
“每次都等这么久嘛？”张清如抓起孔问的手腕，看看她的手表。</p>
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足足三个小时了，能聊的话题，她和孔问已经都聊过一遍。</p>
这半年上海滩的大事小情，张清如已经在孔问的普及下，知道的七七八八。</p>
但有些过于不可思议的事情，张清如还是想确认一下。</p>
“大明星嘛。”孔问已经习惯，别说她这种小记者，就是资深记者来采访，也要看甘露露的心情如何。</p>
“她真的是黄老板的干孙女？”张清如压低声音问道。</p>
孔问警惕的看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才回答：“根据我的消息，不是干孙女，是徒孙女，甘露露的父亲是黄老板的正经徒弟，行过拜师礼的。”</p>
张清如想起李阿妹说过，黄老板逼得急，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是甘露露主动的。</p>
“哎呀。”孔问叹口气，她实在等不下去了，把手里的相机交到张清如手里，“你先帮我拿着，我去趟洗手间。”</p>
张清如抱着相机，坐在那里，看着片场里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李阿妹是不是也曾经这样在片场奔跑过。</p>
“喂，你是杂志社的嘛？”穿着衬衫的男青年走过来，不耐烦的问。</p>
张清如四周看看，完全没有孔问的踪迹。</p>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快点进来，甘小姐有空啦。”看张清如听到自己的话，没有立刻动作，男青年恼火起来，“不来采访取消。”</p>
张清如没办法，只好跟着男青年走进甘露露的休息室。</p>
甘露露穿着睡衣，躺在真皮沙发上，纤细的胳膊抬起遮住眼睛。</p>
“甘小姐，记者到了。”刚才对着张清如耀武扬威的男青年，突然变得谦卑起来，垂着眼，不敢放肆的看甘露露裸露出来的肌肤。</p>
过了许久，甘露露从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手指微微弹动，男青年心领神会，连忙退出房间。</p>
张清如端详着眼前的美人，甘露露身材妙曼，的确是人间尤物，引人遐思，挡着眼的胳膊滑下来，能看清眉眼无一处不精美。</p>
只是……神情迷离。</p>
这种神情，张清如见过，很久以前在大烟馆里。</p>
她仔细闻了闻，在脂粉香气和法国香水味之间，夹杂着淡淡的大烟味道。</p>
张清如确定了，甘露露抽大烟。</p>
“你是记者，你想问什么呀？”甘露露人不太清醒，恍恍惚惚的问道。</p>
张清如知道刚吸了大烟的人会部分丧失思考能力，现在的甘露露，有很大概率会说真话。</p>
机会难得，张清如放弃了所有计划好的问题，单刀直入。</p>
“你认识李阿妹嘛？”</p>
“认识啊，她是我的好朋友。”</p>
“你认识张清如嘛？”</p>
“谁呀，不认识。”甘露露皱起眉头。</p>
“李阿妹说你认识张清如，还帮黄老板想办法，陷害张清如。”</p>
“啊……”甘露露恍然大悟，“我想起来啦，那个女律师嘛，她应该已经死了吧？听说监狱里的红党，都被枪毙了。”</p>
尽然是真的，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张清如还是被真相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出自己一个小律师，什么地方碍了黄老板的眼。</p>
“哎呀，对不起她，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他们想让她死，我只是出了个小主意。”似乎语言都不足以形容这件事的微小，甘露露用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像掐住一粒灰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