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人手中牵过自己的爱驹,北冥逸动作轻盈而潇洒地翻身而上,拉住缰绳,急速地向着郊外的猎场奔驰而去。
程可心静静地坐在软轿之中,听着从轿外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知道他们已经进城了,距离皇城越来越近,心跳渐渐加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底徘徊,指尖捏紧了手中的丝帕。
程可心美目紧紧闭合,许久过后,轿子停了下来。
南宫夏雨抬眸望了望太子府那低矮且略显简陋的后门,这时候仓沫泊走到了程可心的轿旁,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可心小姐,太子府已到,请先下轿,稍后喜娘会带你入宫。”
仓沫泊为程可心拉开了软轿的帘幕,程可心略低下头,从软轿中走了出来。她抬起头,透过薄薄的红纱,她看清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这里绝不是太子府的正门,下一瞬,程可心领悟了北冥逸此番用意,一丝嘲讽的笑意在唇边泛起,他要给她最大的羞辱,破落的门庭只是用来供太子府的下人们出入的。
南宫夏雨马上察觉到了情况的异常,赶忙来到程可心身边,谨慎地提醒道:“可心小姐,这里不是太子府大门,太子爷怎能如此?况且一会儿就要去皇宫了,待会儿我不在还不知道他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来,可心小姐,我带你离开吧!”
程可心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子,望向站立在一旁的仓沫泊,道:“走这里进入太子府,是太子的吩咐吗?”
犹豫片刻,仓沫泊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是。”
此举必定会给带给程可心难堪与羞辱,但是太子爷的命令,他又怎能不从呢?
薄薄的红纱掩面,轻灵的黑眸凝望着眼前那破败的门庭,她知道,报复与征服已然从现在开始。
一抹冷寒的神色自眼底划过,红唇微启,声音清冷异常:“我们走吧。”
“可心小姐?”南宫夏雨惊讶地拉住了程可心的手腕,他想要阻止她,毕竟如此做法等于接受他人的侮辱。
程可心默默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太子的安排,我定当欣然接受。”侧过头,以眼神示意南宫夏雨不要轻举妄动。
仓沫泊的冷冷地看了一眼程可心,叹了一口气,他微微弯下身,双手抱拳,命令众人为程可心让道,“太子妃,请!”
程可心瞥了仓沫泊一眼,踏着沉着的步伐缓缓地走入那扇破落的府门。
破败的两扇高大的木门轰然打开,一只手提起长长的裙摆,程可心在门前停留片刻,蓦然回望,看不到来时的路途,她明白,踏入这扇门,从此她将面对完全陌生的人生境遇。
一只脚微微抬起,终是艰难地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迈入太子府的大门,下一瞬“哗”的一声,从头顶降落的刺骨冷水如水注般打向了程可心的身上,淋湿了那鲜红的喜服。
刺骨的寒意在瞬间渗入了骨髓之中,北方的凛冽寒风袭来,加速了那分寒意的入侵,冰冷的水滴浸湿了程可心身上的喜服,顺着衣摆,水流不停地滑落。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夏雨愤怒地仰起头,望向大门上方,只见一个很大的木盆倾斜着,由于失重而从上方坠落到了她们眼前。
“可心小姐,你的身上全湿了,到底是谁做的?”焦急与愤恨地低咒一声,南宫夏雨担忧地看着浑身湿透的程可心。
淡漠的笑意在程可心的唇角浮现,好老套的戏码,她在心底默默叹息,顾不得被冷水弄乱的发髻和妆容,程可心只是扬起手,摸到了穴在发丝中的紫玉金钗,将之牢牢地握在掌中。
这一幕让仓沫泊震惊,她竟然丝毫都不生气?下一秒,仓沫泊抬眸瞥到了不远处身着火红色长裙的落英,她是太子爷用钱买回来的小妾。
“是哪个奴才在太子府大呼小叫?还有没有规矩?”尖利而妖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落英踏着莲步颐指气使地向程可心的方向走来。
浑身渗透的程可心默默地抬起眼帘,清澈的黑眸迎上了对面那双浅绿色的眼睛,程可心了然地斜睨了一眼落在脚边的木盆,瞬间猜透了个中端倪。
落英一步步地走近程可心,在看清了程可心的容貌之后,惊叹之色在眼底流转。她虽然被冷水淋湿,却毫无慌乱和落魄之态,散乱的发丝,被淋湿的妆容,都抵挡不住她那耀眼的美。最主要的是她那如秋水一般的黑眸中流溢着的清冷与从容,让落英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