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回来的次日,月婵便病了,鼻塞目眩,头痛耳鸣。郎中来瞧了,说是心火太盛,皆因操心太过,且又外感风寒。当下开了方子,请月婵在家好生静养两日。
月婵惦记着铺子里,仍要挣扎着起身,檀香一把将她强扳倒在床上,嗔道:
“奶奶就是这么不知爱惜身子!这都挫磨成什么样儿了还逞强!家里现放着个当家奶奶,除了要钱什么都不管,奶奶你又何苦费力不讨好去?”
月婵听了,默默无语,当下心一横,便搂着天赐躺下了,准备好好歇个午觉,随便她们怎么样吧。
刚要合眼,碧儿轻手轻脚进来了,回道:“奶奶,胡卖婆来了,说有事找奶奶商量。”
这胡卖婆本是串宅门儿的牙婆,时常给各家太太奶奶姑娘小姐们兜揽衣裙首饰,头油脂粉。更兼得天生一张巧嘴,也时常地做些保媒拉纤的营生。
她也是受雇于锦绣坊的卖婆之一,成绩倒是相当不错,因此月婵一听说她来了,便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胡卖婆一进门,看见月婵的样子,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扶着月婵重又躺下,一边嘬着牙花子,叹道:
“哎哟我的奶奶,几日不见怎么就病了?都是为了府里操心给累着了!”
边说,边自己掇了一个脚凳坐到床边。
“胡妈妈,你的佣钱明儿到柜上领吧,今儿可是没有了。”月婵手按着太阳穴,勉强笑道。
“咳。奶奶。我今儿来倒不是为了佣钱。”胡卖婆一脸神秘。凑到月婵近前。低声笑道:“有桩好事。奶奶听了一定喜欢。”
“哦?什么好事?”月婵狐疑地说。
胡卖婆嘿嘿一笑。眼风向四周一转。才悄声道:“倒是跟檀香姑娘有关……那光禄寺主簿张老爷死了太太。想娶个填房。托了我。我忽然想起檀香姑娘。真个是再合适没有了。”
月婵听了。倒是心里一动。看见碧儿还杵在那里。便命她“去给胡妈妈倒茶。”
等碧儿出去了。月婵方问:“不知这位张老爷家世如何?”
胡卖婆两手一拍。眉飞色舞道:“这光禄寺主簿虽说只是个从七品。又是闲职。但他家祖上倒是很有些积蓄。家里光景很是过得去。最妙地是娶过去便是作填房正头夫人!他家里如今现只有一个妾。也是个忠厚老实人。”
“不知这张老爷多大年纪?”月婵沉吟了半晌,问道。
“就是年纪略大些,四十三岁”,胡卖婆看着月婵脸上似有不乐之色,赶忙道:“年纪虽大一些,但张老爷对人最是和气的。檀香姑娘过了门就当家,吃穿用度皆是自己说了算……那些年轻的小哥儿,家里过得去的,谁又会娶个丫头作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