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东西!是人!”
杨钊有些不快了,
“照你这么说,县里粮食更紧张,难道你们为了节省粮食,就不给他们吃,要将他们都活活饿死在牢狱里?”
“粮食的问题不用发愁。反正我们也不可能顿顿吃光,总有点剩菜剩汤,再用涮洗锅碗的泔水冲一下,就可以倒给他们吃了,不会浪费粮食的……”
史大个依旧是想到哪,就说到那。
李审却是读过书、考过科举的人,知道史大个这番话有违人伦,更不应该不知遮掩,当着杨钊和大家伙的面直接说出来,连忙呵停了他:“史大个!杨县尉让你将这些犯民拉出去冲洗,你照做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我这可不是废话,你们只管坐在上面发号施令,哪晓得我们底下人的辛苦……”
史大个辩白了几句。
但也不敢再忤逆,心里憋着气,亲自提了捆犯人的绳子,要把这群人牵出去冲洗。
“算了,我们开始审问吧。”杨钊叫停了他。
不管怎么说,史大个已经将他们的难处讲了出来,若他还坚持要他们去给犯人冲洗身体,便是置他们的难处于不顾,示旁人自己不义。
还是快点审讯,快点结束吧。
杨钊顺便指了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所犯何事?如实招来。”
“问你呢,哑巴了?是不是要老子给你上夹板,你才张得开口?”
史大个同时朝杨钊所指之人厉声喝道,喝完后还朝杨钊看了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是在向杨钊展示,审犯人就得像他那样才行。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名犯民看着已是个半死的人,被史大个厉声一喝后,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活”了过来,磕头哭诉道:
“冤枉啊!草民一家老小六口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平时连跟邻居吵个嘴都不敢,又哪敢犯官家的事……”
“放你妈的狗屁!你没犯事,我们会来抓你?难不成我们都是贪官污吏了吗?”史大个断喝一声,“你们家连去年的税都还没有上齐,这还不叫犯事?”
“我不是不交,确实是家里没粮了啊,自入四月以来,全家老小都靠着啃榆钱子塞肚子,哪里还有上交的粮食……”
史大个又是一喝:“好你个刁民!看来不给你上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土狗,幺娃,去把夹板拿来,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刁民套上。”
那犯民已吓得裤裆里吱出一股黄色液体来,死命地磕头喊冤:“草民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你们就饶了草民吧!等秋后收了粮食,我一定全部交上来……”
他这一喊不打紧,触动了屋内另外三十几名犯民的隐情,都跟着一齐放声痛哭起来,不管屋内的杨钊等人怎样斥责,都止不住。
好端端的尉廨,顿时成了哭丧场的现场。
史大个这回是真的发怒了,朝着他手底下的人连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老子的刑具呢?还不赶紧都抬过来,给这帮反了天的刁民一人身上来一套,妈了个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