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琅一直等到十二点过,电视的凌晨新闻也播完了,才听到钥匙穴入门锁的响声。
他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打开门,叫道:“姐!你可回来了!”
李宛婷的样子很疲惫,见到他来开门,惊讶道:“小琅,你还没睡?”她看见张琅衣着整齐,显然是专门在等她,忍不住心头一阵感动。
张琅殷勤地接过她手上的包,为她拿来拖鞋,关心道:“姐,很累吧,先歇一歇。”
李宛婷抢过拖鞋换上,埋怨道:“小琅,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会让别人看低你的。”
张琅嘻嘻一笑:“这是在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看见。我给姐拿双拖鞋,有什么了?”
李婉婷听到他说“自己家”,心头一暖,默默地脱掉脚上的鞋子,望着张琅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脉脉温情:“小琅……”
“姐,你要什么?”张琅放下她的手袋,又跑过来,问道。
李婉婷忽然感到一阵娇羞,面孔一红:“没什么……,对了,这是什么味?好香!这是……这是你做的饭?”
她抽了抽琼鼻,快步走到饭厅。
只见饭厅餐桌上,张琅用防尘罩,罩着几盘小菜:黄瓜肉丁、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盆冬瓜汤。
张琅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我不会做饭。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房间里没有quan套做饭的工具。饿了就吃点泡面什么的对付过去。我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来,就用冰箱里的菜,照着菜谱做了几个,想着你回来晚,可能会饿……,姐,你怎么了?”
李宛婷站在餐桌前,眼泪汪汪,望着张琅,不住地埋怨:“傻瓜!你这个大傻瓜!”
剧组拍戏晚,是常有的事情。如果赶档期,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是寻常。她早就习惯了拍完戏,就在角落里、化妆间眯一小会儿的生活。拍戏到这么晚,剧组早就为演员、工作人员准备了盒饭,她也是吃过饭才回的家。
要不是担心张琅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今天她也不会从片场,连开一个多小时车赶回来。
没想到,张琅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
李宛婷不知道心里是怎样一种情绪,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眼泪就这样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拉着张琅的手,抽噎着说道:“你又不会做饭……,有没有切着手?以后不要做了,这些家务事,让姐来做就好了……”
“姐!”张琅轻轻地搂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低声说道,“你每天拍戏这么辛苦,我为你做顿饭,有什么了?我伤也好了,整天有无所事事,闲着学习做饭,也算是为以后就业,多学一门手艺嘛。”
李宛婷被他逗得噗嗤一笑,眼泪又跟着流出来。
她靠在张琅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一片宁静,只想靠在上面,永远也不起来。
张琅替她抽出椅子,扶着她坐下:“姐,我去给你拿碗筷,饭用保温锅热着,应该还没有冷。”
“嗯!”李宛婷乖巧地坐在椅子里,看张琅在厨房、饭厅忙来忙去,觉得一股久违的家庭温暖,将她紧紧包围。
什么疲倦,在亲人的关爱下,全都不翼而飞。
她此刻,只感到无比的幸福……
张琅的手艺,说实话确实不怎么样。
西红柿被他炒得稀烂,本来金黄的鸡蛋花,也因为火太大,有些焦黑。黄瓜肉丁,也是大的大、小的小,有些肉甚至还没有完全炒熟。
就是蒸的饭,看上去也被水涨得滚圆,一看就是水放多了。
可是李宛婷,却觉得今天这顿饭,是她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两个人在饭桌上,你帮我挟菜,我帮你勺汤,不时对看一眼,都露出温馨的笑容。
饭后,李宛婷坚决不让张琅再动手洗碗,而是自己承下了这份活。
等她忙完,看见张琅还坐在沙发上,款步走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由痴了。
“姐……”张琅被她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长声道。
“你这个呆子!”李宛婷嫣然一笑,在他额头点了一点,“我知道,你是告诉姐,你的伤好了,想让姐帮你联系黄导,是不是?”
“嘿嘿嘿嘿,又被姐看出来了。要不,我帮姐捏一捏,舒舒筋骨?”张琅挠着头,一阵傻笑。
“讨厌,不要毛手毛脚!”李宛婷面孔红红,打开张琅伸过来的手,低下头,灯光落在她光洁的面颊上,带着一点阴影,“小琅,其实你只要肯努力,凭你的外形和领悟力,再加上姐的帮助,就是正规拍戏,也能闯出一条路来。为什么非要去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呢?特技演员的工资虽然高一些,可那是用命拼回来的呀,姐实在不想看到,你每次都鲜血淋淋地……走下来……”
她的泪水,一颗一颗落下来,掉在张琅的手上,晶莹透明。
“姐!”张琅手一合,将她拢在怀里。
李宛婷的身体,软弱无骨,像个小女孩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手环在他的腰间。阵阵温热,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直扑张琅的鼻翼。
张琅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触手柔滑如丝。他低低地说道:“姐,我之所以要去拍特技,是因为我修炼的这项功夫,需要靠这种方式,刺激潜力发挥。我也享受万众欢呼的场面,但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这么去做!”
“你一定要练这功夫么?”李宛婷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幽怨,“你想要成仙?一个人飞到天上去,当一个逍遥仙人。将姐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冰冷的尘世间?姐以后被人欺负了,谁来帮我?姐回来晚了,以后谁来替我开门,说‘你回来了’。谁来为我做热腾腾的饭菜?我没有依靠的时候,谁来抱着我,安慰我?难道,以后,就没有以后了吗?我不想这样,不想这样啊……”
她低低地抽泣着,肩头不断耸动,哭得分外伤心。
哭泣的声音不大,能够知道她在压抑自己。可也正是这种不敢放声痛哭的压抑,才让人,格外感到痛心。
张琅捧起她的头,李宛婷整张脸,都被泪水沾湿。她乍然被灯光刺眼,睁开眼,发现张琅征看着她,呀地一声尖叫,就死命挣脱张琅的手,又将头扎进他怀里:“不要看!我眼睛都哭肿了,好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