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古城,是一座位于北州中部的荒僻的城市,他只是岭南重镇身后的一处中转站。
这座位于人族广阔疆域北端的军事边城,为了防范魔物的入侵,四向的城墙被被设了阵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墩实的堡垒。
干燥时节,北方的风尘就会被凌冽的风刀子刮的四处飘腾,然后落在简陋的营房上,落在城中兵卒们的身上,整个世界都将变成一片土黄色,人们夜里入睡抖铺盖时都会抖起一场沙尘暴。
对于修士来说,这里不是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来这里。
不是所有人都是修士,修仙者。
在底层,还有众多的底层普通老百姓,他们的生活不会被这个世界的体系所侵扰。
凡人的寿命极短,只有短短平均三十年,最多活到五十岁六十岁就会去世。
范阳城有众多的普通百姓在城中平静的生活着。
但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
正在春旱,一场雨来的恰是时辰,受到军卒们的热烈欢迎,从昨夜至此时的淅淅沥沥雨点洗涮掉屋顶的灰尘,仿佛也把人们的眼睛也洗的明亮了很多。
至少王襄此时的眼睛很亮。
做为范阳城的最高军事长官,他此时的态度很谦卑,虽然对于那些名贵毛毯上那些黄泥脚印有些不满,却成地将那种不满掩饰成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
对着矮墙旁那位穿着黑色袍子的男子恭敬行了一礼,他低声请示道:“尊敬的大人,不知道帐里的贵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如果贵人坚持明天就出发,那么我随时可以拨出一个百人队护卫随行,中州那边我马上做记档传过去。”
那位男子温和笑了笑,指了指帐里的另一个人影,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见。就在这时,一道冷漠骄傲的女子声音从帐里传出:“不用了,办好你自己的差事吧。”
今天清晨,对方的车队冒雨冲入范阳城后,王襄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猜出车队里那位贵人的身份,所以对于对方的骄傲冷漠没有任何意见,不敢有任何意见。
帐里的人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从范阳往边防都城,樁山这一带道路难行,看样子这场雨还要下些时日,说不定有些山路会被冲毁,你从军中给我调个向导。”
王襄怔了怔,瞬间想起某个可恶的家伙,笑着回应道:“有现成的人选。”
铺子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哗哗击打着地面,水花四溅成雾,视线越来越差,前面的路都慢慢地看不清了,带着黑袍的颜如玉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
“这衣服有够装的。”
他端着一碗面碗走到门槛上,半蹲着继续看雨,然后开始低头吃面。
自从南下逃亡之后,他基本没吃饭,修为底下的他还不能做到什么东西都不吃,他真的已经饿了许久了。
忽然他抬起头,向右上方望去。
一名中年男子撑着把油纸伞出现在屋子门外,嚣张的雨水把他身上那件青衫打湿大半,腰间佩玉的剑鞘上也满是水珠。
被雨水打湿了青衫,前襟后摆上的颜色有些发深,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奇妙的是这名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狼狈感觉,撑着油纸伞静静站在槛门,看着眼前毫无间断的雨丝,神情从容平静,眼神中根本没有光,没有波澜,就像在看一群蚂蚁。
颜如玉仰头看了他片刻,没有说话,继续低下头来吃面。
长时间后沉默,中年男子忽然低头望向他,微笑说道:“面很香。敢问这里能否住人?”
颜如玉蹲在地上回答道:“住店你应该找旅店,你不该找这里。”
“旅店都在害怕什么东西,都关门了。”
“哦,是吗?”
“我知道你从哪里来。”
中年男子话题转的,就像二人眼前淋漓的雨水,渗不透雨伞便顺伞面滑落,从这点可以感觉到此人平日只习惯发布命令,并且不允许下属质疑自己命令。
“我也知道你从哪里来。”
“很好。”
“我一直都觉得我自己很好,直到一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