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库什见阿木沙礼有些意兴阑珊地提不起劲,以为她在八阿哥屋里玩累犯困,便收拾好了炕褥被子,亲自侍弄她洗漱脱衣,把她塞进了被窝里。
谷佳珲就躺在阿木沙礼边上,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看,不由笑说:“这会儿再说认床闹着要回家可不行哦。”
阿木沙礼闷闷的“嗯”了声,反应有点迟钝,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我不吵,我和六姨睡。”
那稚嫩的话语说的谷佳珲特别有做长辈的感觉,于是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轻轻拍着阿木沙礼,一下一下地哄着:“快睡,快睡,把眼睛闭上。”
“嗯。”阿木沙礼果然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只是嘴上却没停,“六姨,你见过八舅的表姐吗?她长得有多美?”
“你刚才没见着?她晚上一般不出门呀。”
“嗯,她在屋里,可我没见着她,只见着了伺候她的贴身奴婢。”
“哦,你说的是葛戴吧?”谷佳珲来了兴致,谈兴更佳,“那可不是普通奴才,说起来,那屋里伺候人的都不是庶民。先不说八哥哥的两个哈哈珠子,就说那个葛戴,出身那可是顶顶尊贵的——葛戴姓的是乌拉那拉,她阿玛可是博克多……”
“乌拉那拉博克多?”
“是啊,乌拉那拉博克多,就是现在乌拉首领贝勒布占泰的叔叔,也就是去年在图们江畔率一万兵马拦截我们建州士兵,结果在乌碣岩被你二舅一刀砍了脑袋的那个博克多。”
阿木沙礼猛地睁开眼睛,乌黑水润的大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惊吓,但瞬间她又好奇起来,眸光熠熠地看着谷佳珲。
谷佳珲摸了摸她的头顶:“听不懂吗?我这样说吧,简单一句话,葛戴其实是你今天去见的阿巴亥大福晋的堂姑姑。是乌拉的格格呢,却给叶赫那拉家的格格当使唤丫头。”
阿木沙礼听得入了神,正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室内突然一暗,居然是穆库什吹了灯:“别说话了,快睡吧。”
谷佳珲嚷道:“四姐你把灯灭了做什么?好歹留一盏啊,这么黑,回头阿玛来了怎么办?谁去开门?”
“放心,今天阿玛去大福晋那过夜,不会上我们这来的。”
黑暗中,木槿的声音吃吃地笑了起来:“四姐,你昨晚上也这么说,结果半夜阿玛来敲门,把你给吓的,居然从炕上跳了起来,大喊说有贼,哈哈哈……”
她笑得欢畅,完全不顾穆库什让她小声点的警告。
“哦……”阿木沙礼突然插了句嘴,口齿不是太清楚,似乎犯困得厉害,“五姨喜欢布占泰吗?”
“布占泰?乌拉那拉布占泰?我喜欢他做什么?他不是娶了三叔家的额实泰姐姐和娥恩哲姐姐,说起来也算是姐夫呢,我们家待他这么好,养了他三年,还把两个姐姐嫁给他,结果他回了乌拉当上了首领就翻脸,差点害死大哥和二哥……”木槿似乎对布占泰的为人十分不屑,说话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唔。”阿木沙礼口齿含糊地应了声,过得许久也没个动静。
谷佳珲探过身子一看,凑着窗子上一层薄薄的晕光一看,这人早就呼呼睡过去了,刚才那声“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
“睡着了呢……”
“是吗?”木槿问。
“是呀,睡着了看也好可爱。她怎么就是三姐的女儿呢?”
“瞧你这话说的。”穆库什提醒妹妹,“你们出去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被三姐听见,可不得闹腾死。”
“四姐姐。”木槿翻了个身,面向穆库什,“我今天听说了件事……”
“你又听谁胡说一嘴了?”
谷佳珲偷笑:“她还能听谁说?今儿个除了阿木沙礼,也只有党奇哥哥来过。”
“哎呀,你们究竟要不要听我说啊。”木槿有些恼羞,急了,伸手去咯吱谷佳珲。
谷佳珲挣扎轻笑。
穆库什劝道:“别闹,小心把阿木沙礼给闹醒了,回头小孩子哭起来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