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雅离开酒楼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修南目送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悄声问道:“殿下,他们会乖乖听话吗?”
“按照眼下的时局,她没有别的选择。”姬如恪淡声道。
修南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事情,眉宇间隐有担忧之色。
“在想陆非?”
修南拱手一礼,回答:“殿下英明。”
“此敌人非彼敌人,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出手的。”姬如恪声音清冷,深邃的眼眸深处似有星光闪过。
修南跟着一笑,说道:“殿下说的是。”
姬如恪端起茶盏,看着杯中的绿叶在茶水间浮浮沉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叹息,陆非是个人才,若是能将他招揽到己方,也算是扩大了己方的实力,放下茶盏,他的眸光不由得看向窗外,眸中玄似静海。
此时此刻敌方阵营却不那么平静,陆非听到传回来的消息先是一惊,然后立刻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金国要撤兵?消息属实吗?”
王炜急的老脸通红,满头大汗:“不仅属实,而且塞雅已经开始行动了。”
‘扑通’一声,陆非跌坐在座榻上,脸色微微发白,喃喃道:“眼下的局面有利于我们,金国好端端的为何要撤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炜将查到的消息一一告诉陆非,然后重重的叹口气,无奈道:“如果塞雅再不回去,王位被他人所得,到时候就不单单是回不去的问题,只怕是性命都难保。”
陆非眉头皱的紧紧的,他想过很多可能,惟独没想到金国会在此时撤兵,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沉声道:“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们的敌人二殿下了。”陆非眉眼低沉如冰,嘴唇抿的紧紧的,显然是动了怒。
王炜倒吸口冷气,不太相信道:“二殿下会有如此大的手笔?我听说这二殿下可不太得宠啊!”
陆非冷哼一声,微眯着眼睛,道:“只怕我们都小瞧了这位二殿下。”
“现在我们怎么办?”
陆非想了一下,道:“我去找塞雅。”
王炜摇摇头,显然是对陆非去找塞雅这件事不抱希望,“如果塞雅铁了心撤兵,你去找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试一试的。”
城内,塞雅正在和众将领商议接下来的事情,看到苏哲进来,她挑挑眉,幽幽道:“陆非坐不住了?!”
苏哲淡淡一笑,道:“主子英明。”
塞雅略想了想,淡声道:“带他进来吧!这一面总要见的。”她看向众人,叮嘱道:“按计划行事,此事万不可有丁点差池,更不许走漏风声,知道吗?”
“誓死效忠。”
她挥挥手,眉宇间似有忧虑之色,“你们先下去吧!”
没多久陆非的身影便落入塞雅的眼中,看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一脸的怒气,不知怎的,塞雅觉得现在的陆非更增添了几分人气儿,她摇头一笑,英气蓬勃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非隐忍着怒火,不等塞雅开口首先问道。
面对陆非的怒火,塞雅则表现的很平静,或者说她本就在等待陆非的到来,示意苏哲退下之后,她抬眼看向陆非,淡声道:“陆军师,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
陆非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塞雅站起身,将桌案上的信件递给陆非,“你自己看看。”
陆非深吸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波涛汹涌,然后把信打开,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塞雅眸含怜悯,她拍拍陆非瘦削的肩膀,轻轻的摇了摇头,叹声道:“你在前方为你的君主赴汤蹈火,出生入死,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她嗤笑一声,似是嘲讽似是悲凉:“你和我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不可能。”陆非捏紧手中的信,牙关咬的紧紧的,他的身体在颤抖,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可能?”塞雅挑眉,随即笑道:“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
陆非冷哼一声,沉声道:“我不是安慰你也不是安慰我自己,你现在撤兵,难道不是因为姬如恪?”
闻言,塞雅微微一愣,一时未语。
“姬如恪是什么人,你和他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即便知道目前的境况很难令塞雅回心转意,可陆非还是想试上一试,君无夜有恩与他,无论他待自己如何,他都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难道和君无夜合作就能保住我们金国吗?”塞雅冷笑,随即说道:“你那么聪明,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君无夜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其他三国在周遭虎视眈眈,我们金国只是一个小国,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让我的族人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至于其他的,我只能说很抱歉。”
陆非冷眼瞧着塞雅,此时他心中除了愤慨,还有一种淡淡的无能为力的无助感,“你现在撤兵就不怕遭到赤云国的报复?”
“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吗?”塞雅盯着陆非的眼睛,说出一句淡淡的事实。
“姬如恪?”
闻言,塞雅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见状,陆非哈哈大笑起来,片刻过后,他喘着粗气,嘲讽道:“这么多年我们都被这个男人骗了,我想即便是他身边的人也没人能够摸的清楚这个男人的真正想法。”
“陆非……”塞雅心中不忍,她可以领着自己的兵走人,可陆非呢?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若是回到赤云国呢?只怕等待他的是无情的宣判。
陆非打断塞雅的话,淡声道:“你既选择了自己的路,那么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塞雅站在屋中,门外的寒风吹来,犹如刀割在身上那般凌冽疼痛,这时,苏哲走进来,他朝门外看了看又看向塞雅,说道:“主子,陆非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