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是吴君呀!”斋藤季治郎大喜过望,没想到他几年不见还如此尊师,看来不会为难我了,只要愿意合作,这整个满洲也能拿下来!
他高兴地收起枪,跳下船,一改往日的严峻,走过去伸出手,明知故犯:“你在此驻军?”
“不,学生在奉天府徐总督麾下供职,身为军事参议,来此督导军务。”吴禄贞也伸出右手,却并不触向对方,只是敬了个军礼。
斋藤季治郎伸出的手不便缩回,干脆拍向对方的肩膀:“好,我的学生都是有所作为的,为师真为你们高兴!一别五年,还真想你们……”
在日本可从没见过他的笑脸,吴禄贞当然知道他套近乎的原因,便后退了一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自然落下了:“当初和先生东京一别,而今重逢于中国延吉,不知先生越境而来有何贵干?”
一个“越境”词击中要害,斋藤季治郎矜持地端起架子:“我与此处的肖哨长是朋友,他约我来此一聚。好了,我还忙,你也gan你的事去吧!”
见他要上马,吴禄贞横身靠过去,拉下脸来:“先生与一个下级官员为友,岂不时辱没了身份?何况你身为武官,戎装进入异军兵营也不符合国际法规,中佐连这点常识也没有?”
兀地被他穴来,斋藤季治郎好不恼火,军营又无声息,他陡然心虚了:“请把肖哨长给我叫出来!”
“回先生话,那姓肖的叛国投敌、引狼入室,已经被我当众处决了!”说着吴禄贞提起枪,“不信您摸一下,枪管还发烫哩。”
黑洞洞的枪口毫不客气地对着他,斋藤季治郎像被抽了一鞭子,后退一步:“不可放肆!”
吴禄贞微微一笑:“先生,不是我无情,军营要地,枪弹无眼,这里没有您的朋友,请回!”
“这里有我的学生!”
“可延吉不是日本士官学校,站在这里的,而今是各为其主的军人!”
这时,崔哨长跑来了,对吴禄贞行了个礼:“大人!队伍已经整好了,请大人训话!”
吴禄贞转身对他说道:“斋藤季治郎是我的先生,他说他来中国会友,可是目前正是两国领土纷争之时,老师要是出了意外,学生脸上也无光。崔哨官听令!速派一队人马保护先生安全过江回去!”这话是说给斋藤听的。催哨长心领神会,得令而去。
好家伙!斋藤吸了一口凉气。他不仅斩断了和我的关系,还下了逐客令,要武装解押我离境,做得可真绝呀!此处留不得,快找韩民一进会吧!斋藤季治郎想到这里,一言不发,跳上马,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吴禄贞的调侃:“护送的队伍还没到,先生就走了?学生怠慢了——”
朴吉进屋鞋都不脱,就歪倒在炕上。母亲虽然是个汉家女子,可是嫁进韩民安家中多年,一口朝鲜话说得很地道,跟进屋对儿子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淑子家要走了。”
“走?到哪里去?”淑子是朴吉的未婚妻,眼看要结婚了。
“韩家上午来人,说日本人要过江来了,这边恐怕再没太平日子了,全家要迁回钟城去。”
小伙子一下跳起来:“他们走我们也走。”
阿妈拉住他:“你疯了!这里有田有地,过江吃什么?我是汉人,也不到外国去。”
“没法活了!牛被当兵的抢了,他们还要迎那些日本人过江!”
“牛没了,你阿爸挖人参至今也不回来,这日子怎么过啊……”
阿妈刚开始哭。一个妇女进来告诉他们:“不好了,你家老爹被汉人抓住绑在马上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