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怀疑那样的高度,直接扔下来的东西若是有点儿分量,是不是会砸死人,但好像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每次到了垃圾倾倒的时候,原先看不到什么人的垃圾山附近就会出现很多人,最快速度地去抢那些“好东西”。
我曾亲眼看到了一个人很幸运地在半瓶红酒没有落地的时候接住了它,然而,还不等他脸上露出喜色,那个漂亮的酒瓶就被人抢走了。
这样的抢夺在流星街屡见不鲜,自然也会有伤亡,却都没有人在意,不幸死掉的人,运气好点儿会被扔到别的地方,运气不好,还可能被某些无力抢夺食物却又挣扎在饥饿边缘的人直接当做食物。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捡垃圾换食物是多么地幸运,也是多亏了飞坦,不然,可能在第一次去商店街的路上,我就会成为被抢的那个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样的自然法则在流星街被残酷地执行了下来,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人还来不及吃掉自己手上半片发霉的面包就先饿死了,他的手攥得那么紧,却还是在下一刻被人掰开了,手指大约都被掰断了,只为了那半片面包。
食物=生存。
在这样的等式下,谁也不能说抢夺食物是罪恶,毕竟,那是他们生存的手段。
“又有东西来了?”
[应该多积攒一些食物!]看了看那并不显得充裕的储备,库洛洛轻声说了一句,站起身,陡然离开温暖,他稍有些颤抖,但很快就平复了,过了一年,他的个子似乎长高了,从那盖不住手腕的袖子可以判断出来。
[是应该活动一下了!]飞坦紧接着站起,活动了一下手腕,金色的眼睛一眯,流淌的光芒总是让人有些不好的预感,先为可能惹到他的人默哀吧!
习惯了两个人的“抢劫”活动,习惯了他们两个的常胜,我也不十分在意他们的安全,奉送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些唠叨地嘱咐了一句:“小心安全!”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库洛洛微微点了点头,先离开了,飞坦紧跟着出去,临走的那一瞥很有自信,似乎还有点儿鄙视我的意思,真是不可爱的表情。
我嘟囔着重新把自己围好,他们一走,似乎也带走了不少温度,好冷。
在生存面前,没有不可以更改的原则,更何况是那个不合时宜的习惯。我的洁癖已经改了很多了。
我没有事情可以做,便只能够数着手指头等待着,一轮又一轮,等待本身就是一件耗费时间的事情,尤其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更显得漫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都把手指头拧成“孔雀”了,他们两个才结伴归来。
看到他们,我还来不及埋怨他们耗费的时间过长,就发现两个人都受了伤,而且似乎不轻。衣服上有不少的血迹,也不知道哪些是他们的,哪些是别人的。
“怎么样?”我急忙上去搀扶,库洛洛似乎伤得最重,被飞坦扶着,却还抬起头来对我笑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联合起来了。]
[哼,不过他们也付出了代价!]飞坦眼中划过一抹阴鸷,这样的眼神,是在筹划着报仇吗?
[这次是侥幸,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好运了,咱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库洛洛总结着自己的失误,脸上有懊悔的神色,[我早应该想到的。等冬天过了,就离开这里吧!]
飞坦的神色犹豫,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第二次?好吧!]
我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也就没有穴嘴,小心翼翼地扶着库洛洛到床边坐下,他的袖子上也有鲜血,还破了一块儿,应该也有伤口。
[总算不是一无所获的!]库洛洛笑着说,掏出一个并不太好的苹果,递给了我。
苹果上的红色更像是鲜血,我接过来,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温度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冰手,在流星街,这样的水果比罐头还要难得。
飞坦给库洛洛处理了伤口,只是简单的清洗包扎。我把苹果分成了三分,库洛洛得了一半,我和飞坦各自得了四分之一。
没有春晚,没有饺子,没有糖果,只有一个并不甜的小苹果,这个年就这样度过了。<div>